林羨玉趕忙走過去開門。
洗漱完,林羨玉便帶著赫連洲去前廳用早膳。
他們起得遲了些,林羨玉以為爹娘必然早早吃過,還笑說要赫連洲吃剩菜,可沒想到前廳裡的所有人都在等他們,林守言和範文瑛正在一刻不停地檢查桌椅和飲食用具,一旁的家仆侍女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林羨玉疑惑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
因為赫連洲。
赫連洲不是普通的兒婿,更不是普通的貴客,是極有可能成為天下之主的人。不管林羨玉在他麵前多嬌縱,旁人見了赫連洲還是難免心戰膽栗,慌亂失措。
林羨玉撓了撓頭。
早膳是範文瑛天蒙蒙亮就起來精心準備的,光是糕點就要三種,有金絲棗泥糕、三層玉帶糕還有鹹肉酥,更不用說各式各樣的葷菜和素菜,簡直把祁國八仙樓裡的招牌菜全都搬到飯桌上了。
見到林羨玉牽著赫連洲的手走過來,林守言和範文瑛立即起身,剛欲行禮又想起赫連洲昨晚的話,隻能僵在原地,尷尬地朝赫連洲笑了笑。
赫連洲朝他們頷首。
範文瑛主動道:“聖上昨夜休息得如何?南方空氣潮濕,若不適應,我讓人再加些木炭防潮。”
“多謝嶽母,玉兒的院子很好,我沒有不適應的地方。”
他在林羨玉的父母麵前不稱“朕”,態度謙遜恭敬,給足了尊重,林守言和範文瑛也漸漸放鬆下來。
林羨玉注意到桌上的美味珍饈,“哇”的一聲跑到桌邊,低頭數了數,驚訝道:“一二三……足足都十六道菜,吃了這樣的早膳,午膳吃什麼?”
林守言笑著說:“午膳的品類更多。”
範文瑛剛要說話,定睛一瞧卻看到林羨玉頸窩處的淺淡紅痕,俯身時輕易可見。雖是早
就知曉,但親眼見到還是讓她有些恍惚,心裡泛起一陣漣漪。
“快坐下。”
林羨玉拖著赫連洲走到桌邊。
又喊來阿南和蘭先生。
烏力罕一早就去城外了,林羨玉喊了個空,坐回到桌邊。
林守言壓低了聲音問他:“玉兒,阿南……能否與皇上同桌?”
“怎麼不能?在北境的時候阿南每天都是和我們一起吃的,爹爹放心。”
林守言怔了怔,滿眼寫著難以置信。
“嘗嘗這個鵝脯。”林羨玉夾了一塊杏紅鵝脯放到赫連洲的碗裡。
赫連洲嘗了一口,剛嚼了兩下,林羨玉就湊過去:“甜不甜?”
赫連洲吃不慣甜口的葷菜,但看在林羨玉爹娘的份上,還是笑著說:“好吃。”
“是不是和羊肉一樣好吃?”
“是。”
林羨玉這才滿意,他夾了一塊棗泥糕,嘗了一口,覺得過於甜膩,就隨手放進赫連洲的碗裡,嚇得旁邊的林守言一口粥差點嗆在嗓子眼,臉都漲紅了,卻見赫連洲麵色未改地夾起來,仔細品嘗。
範文瑛顯然也注意到了這畫麵,老兩口對視了一眼,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阿南說:皇上對大人好得不得了。
老兩口還以為是林羨玉的安撫之語,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這話不僅不摻半點水,甚至一個“好”字還遠遠不夠。
難怪玉兒去了朔北一年多,臉上未見半分清瘦。
用完早膳,赫連洲說要去一趟城外,林羨玉也跟了過去。
赫連洲是去見滿鶻的。
為了防止滿鶻的屍體快速腐化,方士為他纏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絲綢,赫連洲緩緩走到他身邊,隻看到他已經分辨不出五官的臉。
赫連洲眸色黯淡。
十年前,滿鶻因為反抗金甲營“占城殺俘”的指令被停俸削職,家人也受牽連,最潦倒的時候,一個人捧著一甕酒,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心中萌生中一死了之的想法,是赫連洲策馬經過,發現了他。
赫連洲問:“你是否願意跟著我?”
滿鶻愣住。
赫連洲又說:“西帳營條件艱苦,俸祿比起金甲營相去甚遠,我能給你的官職也不會有多高,隻有一個好
處,無論到哪裡,西帳營絕不燒殺搶掠。”
沒等滿鶻回答,翌日清晨,赫連洲托人將滿鶻的親屬從牢中救了出來。
滿鶻跪地感謝,“卑職願一生跟隨王爺。”
“但有使令,萬死不辭!”
赫連洲隔著絲綢,把手覆在滿鶻的手上,啞聲道:“滿將軍,我有愧於你。”
北境現在一片欣欣向榮,驛道越建越長,蒼門關的黃沙下個月也要著手治理了,牧民開始學習引水種田……這一切,你若能看見,該有多好?
林羨玉走過來,靜靜地陪在赫連洲身邊。
許久之後,赫連洲望向林羨玉,問他:“玉兒,冷不冷?”
林羨玉立即搖頭。
“出去吧。”赫連洲帶著林羨玉走出冰窖,滿鶻的義弟滿順一直守在門口,赫連洲對他還有印象,“滿將軍生前時常提起你,他說你性格文弱,卻執意入伍,他想請朕授你一個兵長史的官職。”
滿順卻說:“謝皇上隆恩,小人滿足於現狀,義兄不幸離世,小人也無心做事,能守衛皇後娘娘的安全,已是萬分榮幸。”
赫連洲便不再多說,帶著林羨玉坐進馬車。今日太子在宮裡舉行了盛大的迎賓宴席,他們還要參加。
太子和鄧烽聯手平息了二王之亂一事,經過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