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這一路走來,實在辛苦。
其實他隻想和赫連洲在一方小院裡,喝茶賞月,養兩隻小兔,還有父母好友相陪,就這樣相守到老。可是老天偏偏安排他們一個是北境的皇子,一個是祁國的世子。
這一年多的時間,就沒有多少安生的日子,紛紛擾擾,離合聚散。
好在此刻還能相互依偎。
他努力仰起頭,努起嘴,在赫連洲的唇上印了一個吻,得意地想:赫連洲,你可真是好福氣呀,娶了我這個福星。.
林守言的壽誕在三日後舉行,侯府裡上上下下忙作一團,門外是赫連洲的西帳營士兵守著,門裡是鄧烽的人守著,上菜的仆人在遊廊裡來回穿梭。
四月正是曲水流觴的好時節,府裡修竹林立,春風拂過,清池泛起陣陣漣漪。在突變的朝局中緊繃了一個月的朝臣們直到此刻時才稍顯輕鬆。互相寒暄了一番,相請落座,見府中風景正好,興起吟詩。
烏力罕抱著胳膊看向筵席,冷哼一聲:“最討厭祁國人這身酸腐勁。”
一旁的蘭殊笑著說:“待聖上一統南北,他們就不是祁國人了,和你一樣是聖上的臣子,你不喜歡也得接受,更何況人家也沒什麼錯,詩詞歌賦應景抒懷,那是人家的才學,你不識字,還不讓彆人識字了?”
烏力罕很是不爽:“他們會武功嗎?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一個朝廷隻有武將是不行的,”蘭殊笑著說:“烏力罕,如果你想更好地輔佐聖上,就該學著練字看書。”
“我看得懂!”烏力罕皺起眉頭。
“看得懂不行,還得會寫會用。”
見烏力罕愈發抵觸,蘭殊說:“雲清正在修補他的琵琶,你要不要去幫幫他?”
烏力罕疑惑:“為什麼?”
蘭殊攤手道:“你把人帶回來了,總得好事做到底吧。”
“哦。”烏力罕撓了撓頭,轉身往後院去了。
蘭殊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下了台階,徑直走向筵席中央的鄧烽,又暗中朝
鄧嘯點了點頭,鄧嘯不敢回應,下意識望向一旁把自己當主家的鄧烽。
鄧烽核對著名冊,冷聲問:“趙延覺、奚良兩位禦史大人為何還不來?周韋周侍郎也姍姍來遲?他們也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遲早和他們的主子一個下場。”
聽聞此言的官員們麵麵相覷。
蘭殊走上來,說:“將軍,皇上召見。”
鄧烽二話不說,抬腿就走。
走到後院,隻見赫連洲坐在桃樹下,目光落在一旁的藤椅裡,林羨玉躺在裡麵,睡意安寧,一頭烏發如雲鋪散開來,下半張臉被薄毯遮擋著,一時辨不清男女。
鄧烽連忙行禮:“微臣恭請皇上聖安,娘娘金安。”
赫連洲抬起頭,語氣溫和:“皇後傷情未愈,前院的事,辛苦將軍操勞了。”
“皇上言重了,這是微臣之幸。”
“人都到齊了嗎?”
鄧烽眼珠一轉,立即說:“還有趙延覺、奚良、周韋三位大人未到場。”
赫連洲微眯起眼,仿佛不知情。
鄧烽連忙解釋:“這三人分彆是太子黨羽和瑄王黨羽,今日姍姍來遲,已經表明了態度,分明是不想歸順皇上。依微臣拙見,不如殺了他們,殺雞儆猴,讓剩下那些朝臣們看清楚,到如今還依附陸氏的下場。”
他話音未落,林羨玉就醒了,微微翻身望向鄧烽:“將軍,你要殺什麼人?”
鄧烽臉色一僵,“微臣……”
“我剛剛隱約聽見一個周韋,周侍郎不是人人稱讚的賢臣嗎?他犯了什麼錯,為何要殺他?我昨日還和皇上商量著,待大事謀定後,任命周韋周大人、趙延覺趙大人為中南督事,協管京城和南邊一帶。”
鄧烽瞬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您、您說什麼?”
“周趙兩位大人資曆深、有威望,尤其是周大人,做過三個州的地方官,最是了解民情,雖然曾是鄒譽的門生,但我相信他的愛民之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任他做中南督事,也能平息朝臣們的疑慮。”
林羨玉抬眸望向鄧烽,故意問:“將軍,您認為如何?”
鄧烽還能說什麼?既不能發怒,亦不能點頭,他隻能寄希望於赫連洲。
“皇上已經定下了?”
赫連洲
思忖片刻,道:“若這兩位隻是不願歸順於朕,並無其他錯處,又能力出眾,朕也可以考慮任用他們。”
這話簡直像一記巴掌打在鄧烽的臉上,朝廷裡誰不知道鄧烽與瑄王如同死敵,前陣子他又當眾鬨了太子的宴席。
他背水一戰,永觀帝卻想著雨露均沾,一邊賜給他嶺南三州,一邊又任用瑄王太子的人統領京城,嶺南再好,哪有京城重要?這分明就是要找人和他分庭抗禮!
鄧烽的臉色逐漸陰沉。
林羨玉一直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見鄧烽進了圈套,才鬆了口氣,重新躺了回去,好似事不關己,撣了撣毯子上的桃花。
鄧烽強忍著憤怒,轉身離去。
赫連洲朝林羨玉看了一眼,林羨玉噗嗤一聲笑出來,搖頭道:“莽夫,莽夫,他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