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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又軟又乖 織墨 129212 字 2個月前

第41章

許琛看著懷裡笑的溫軟的小家夥, 額角抽了抽。

齊淩還真是毫不避諱。

還沒等他說什麼,房間的門就被敲響,管家的聲音響起:“大少爺, 您要求的椅子送過來了。”

齊淩一下子就從他的懷裡蹦出來,低頭看了眼自己稍微淩亂的衣服,下意識整了整。

可想起什麼, 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他唇現在不僅腫了,還被咬破了,之前在樓下看到管家的時候還是好的,這要是被看到,他完全解釋不了。

就在他思考著要不去哪裡躲起來的時候,許琛徑直開了門,管家指揮著人將椅子搬進去, 位置放好後, 目不斜視地離開了。

齊淩有點懵,就這?

他還以為馬上就要露餡了。

許琛淡淡看了他一眼,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解釋道:“管家不會往外亂說。”

齊淩鬆了口氣, 沒注意到許琛的情緒, 自己跑過去將椅子擺好,然後將那三本資料放在桌上,開心道:“好了, 以後這就是我學習的地方了。”

就算許琛不在,他也要偷偷溜過來在這裡學, 這樣, 等許琛回到家, 他就能第一時間知道了!

“隨你。”許琛隻看了一眼就彆開目光,“我去吩咐一下廚房晚上的菜,跟他們說一下你忌口的東西,等會上來。”

許琛說完就去換了一套衣服,齊淩都來不及阻止。

他有點不甘心地看著許琛又被遮住的領口,“之前那套睡衣也挺好的……”

可他想到什麼,又搖了搖頭,“不對,現在這個也不錯。”

他才不想穿睡衣的許琛被彆人看到。

齊淩垂眸遮下眼底的占有欲,再抬眼,絲毫不顯,還朝許琛嘟囔道:“還有,我又不挑食,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許琛正在扣袖口的扣子,聞言抬眼看向他:“不挑食?是誰不吃香菜不吃蒜,喜歡吃魚卻討厭刺多的,腸胃也不好,忌辛辣油膩,還不喜歡喝湯。”

這些還是他跟齊淩吃飯的時候無意間察覺的,齊淩根本不會主動開口說。

許琛的話將齊淩堵了個嚴嚴實實,他弱弱狡辯道:“我哪有這麼挑?”

他平時吃飯都是隨便吃的啊……

許琛給了他一個你自己心裡有數的眼神,就準備推開門出去,卻被齊淩一下拉住,“等會,你看看

語氣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撞見。

許琛搭在門把手上的手緊了緊,淡聲道:“彆墅裡的傭人都不會亂跑,管家現在應該在庭院。”

“許洲今天也會加班,沒這麼早回來。”

齊淩這才放心下來。

許琛低頭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開門離開。

齊淩也跟著人去自己房間收拾了東西,將常用的學習用品裝進書包,帶進了許琛房間。

推開門,許琛還沒回來。

他將自己的東西放好,就忍不住圍著許琛的書架轉了起來,上麵不僅很多經濟學相關的書籍,名著也數不勝數,國外的也是全英文,他隨手抽了一本,都是被翻閱過的,還做了批注。

齊淩勾起唇,能成為那麼優秀的人果然都是有道理的。

他又挑了幾本跟自己課題有關係的文獻,準備回到桌前整理的時候,突然書架角落有一個專門的小隔層,裡麵放著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他好奇地抽出來看了眼,翻開,扉頁是許琛的簽名。

之前在清水市,孫秘書也拿過文件來給許琛簽字,他看過很多次許琛的簽名,兩者相較起來,筆記本上的字跡明顯青澀許多,像是很多年前的字跡。

他怕觸及許琛的隱私,拿出手機給人發了條微信,【書架上有本筆記本,裡麵的內容我能看嗎?】

許琛正在樓下窗前抽煙,看到這條消息,想了想,回道,【可以,那是我大學時代跟著江教授的筆記心得,還有一些想法和數據,或許對你現在的課題有啟發。】

齊淩很快回了一個好,最後依舊附帶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他將手機放進口袋,身後傳來管家的聲音,“少爺,飯菜馬上就好,您要是餓了可以先吃點水果。”

管家將果盤放在客廳的茶幾上,“需要也給樓上送一份水果嗎?”

許琛想起齊淩避之不及的態度,眼神沉了沉,“不用,我等會帶上去。”

王伯應了一聲:“好,您有任何事吩咐我就好。”

他說完就準備繼續去忙,許琛卻叫住了他。

許琛猶豫半晌,還是開口說道:“王伯,我不在的時候,要是齊淩有什麼問題,你幫幫他。”

王伯沒想到他說起的還是這個事,“少爺不用擔心,就算您不說我也會的。”

這還是許琛長大後第一次拜托他一件事。

許琛看著他兩鬢斑白的發,隨手把煙掐滅了。

王伯是許家的老人了,幾乎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現在一晃也過了二十多年,王伯其實早就過了退休的年紀,可還是一直守在許家。

王伯看著許琛心事重重的樣子,腳步一轉,候在他旁邊,沒走,“少爺,您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跟我說說,或許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幫到您。”

許琛眸光閃了閃,看著掐滅的煙升起的寥寥白煙,沉默下來。

就在王伯以為他不會開口時,許琛卻突然說了一句,“王伯,我好像走了一條很難走的路。”

無論是搶回公司還是跟齊淩的感情,他都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王伯看著旁邊人站的筆直的身影,腦海中卻不知怎麼浮現出一個小孩纏著他問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的場景,一晃眼,小孩已經長大,肩上抗的擔子比誰都多。

他看著許琛眉眼間隱隱的疲憊,想起剛剛在樓上的場景,心裡了然,“少爺,您走的路一直都不平坦。”

“可現在這條路,是有人陪著你的。”

他相信許琛有自己的判斷,也覺得許琛這條路並沒有錯。

許琛或許自己都不知道,以前來許宅的時候他的表情有多壓抑,前一周許瀚海逼著兩兄弟住一起的時候,許琛無論是對著大的還是小的,都是一副冷漠至極的表情,沒有一餐飯是在家裡吃的,每天早出晚歸,兩兄弟和睦就是個笑話。

而且,王伯能感受到許琛對許洲愈發明顯的敵意,跟以前那種漠視完全不同,他一直沒想通為什麼,現在好像找到了答案。

是那個叫齊淩的年輕人。

今天許琛不光破天荒早早回了家,唇邊還一直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剛剛甚至還進廚房特意囑咐了一些忌口的東西,明顯都是因為齊淩。

他以為許琛會孤獨終老,可現在,心裡明顯有了牽掛。

他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許琛聽著王伯的話,不由想起下樓前齊淩軟軟勾著他手指的小模樣,眉眼間也柔和下來,“嗯,我知道他會陪我。”

他沒必要因為對方在人前逃避的小心思而想太多,慢慢來。

王伯看到許琛臉色緩和很多,也放下心來,可他想起什麼,皺眉道:“不過少爺,你真的想好了嗎?二少爺他好像對齊淩很上心。”

許琛既然敢這樣將齊淩帶回來,且行事也沒有半分遮掩,看來是準備跟許洲撕破臉皮,這樣的話,許琛可能會直接跟許洲背後的許瀚海對立起來。

可從這次許琛答應跟許洲一起住在本宅就表明,他不會想這麼早麵對許瀚海。

許琛知道王伯在想什麼,想起許洲的心思,眼裡滑過一抹冷意,“許洲現在還有於家壓著,不可能這麼蠢的將這件事捅到許瀚海麵前。”

許瀚海明顯對於許洲跟於橙橙交往的事情很是看好,最近還在籌謀著跟於家這個未來親家合作一筆大生意,這些許洲明顯知情,還私下哄著於橙橙說了很多甜蜜話。

有了這些前提,許洲就不敢在許瀚海麵前表現出對齊淩的一丁點心思。

換句話說,許洲無論在這家裡看到什麼,都隻能憋著。

許琛不由勾起唇。

之後的日子,想必會很有趣。

第42章

齊淩自從發現了許琛那個筆記本後, 心思就沒有從上麵挪開。

他可以從這上麵追溯到許琛學生時代的軌跡,裡麵記載了很多有趣的小東西,比如江教授上課了的時候有一個觀點闡述的好像有問題,許琛就記錄了下來, 在

可齊淩看到這裡就被許琛叫下去吃飯, 他急匆匆吃完一碗飯就想上去繼續看,可被許琛攔住。

許琛讓阿姨盛了一碗排骨湯放到齊淩麵前, “喝完。”

齊淩皺眉看著乳白瑩潤的排骨湯,有點排斥,“我吃飽了, 喝不下。”

許琛之前沒說錯, 他的確不喜歡喝湯, 夏天喝能出一身汗, 難受的要命。

可許琛隻淡淡看了他一眼,“你隻吃了一碗飯。”

意思是他不不可能吃飽。

齊淩眸光一閃,找了個借口:“我今天學習任務還沒完成, 想早點上去。”

他可太想知道許琛跟江教授的討論結果了。

“我下次肯定多吃!”

他說完就準備站起身溜去樓上。

可許琛絲毫不吃齊淩這一套, 見招拆招,“那就把湯帶上去喝。”

他說完還作勢吩咐阿姨,“給他準備一大碗端上去。”

齊淩手剛撐在桌子上剛準備起身, 聽見許琛的話一下嚴嚴實實坐回去,迅速端起麵前的湯喝了一口, 差點燙到舌頭, 手忙腳亂地說:“我喝我喝!不要大碗!”

許琛真的一點情麵都不講的!

許琛見他氣鼓鼓地瞪他, 不由好笑, “什麼事這麼急?”

齊淩小心地喝了一口湯, 將在筆記本上看到的內容如實告訴了許琛,想到什麼,恍然大悟,“不對,我可以問你啊!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許琛接過阿姨遞過來的排骨湯,回想了一下,點頭:“記得,你看的應該是我第一次上江教授課的時候。”

當時年少輕狂,憋了一節課,課間時間立馬就上去跟江教授辯論這個問題,教室的學生都湊在旁邊聽熱鬨。

齊淩見他竟然記得,眼神發亮,急忙追問:“然後呢然後呢?是江教授講錯了還是你錯了?”

許琛見他下意識傾身,一臉想吃瓜的小模樣,忍不住拿筷子敲了敲他的腦袋,“坐好。”

齊淩吃痛地捂著頭,不情不願地坐了回去,可眼睛還是巴巴地看著他。

許琛知道逃不過去,捂唇輕輕咳了咳,無奈道:“是我錯了,我混淆了一個概念。”

這件事之後還經常被江教授拿出來念叨,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齊淩籲了口氣,“我就知道。”

像是許琛理所當然地說不過江教授。

許琛瞧他這胳膊肘往外拐的態度,指著他碗裡還剩大半的湯,頗有些好笑道:“湯要是涼了還沒喝完,就讓阿姨給你重新盛一碗。”

齊淩聞言下意識喝了一口,反應過來自己被人嚇唬到了,控訴道:“你這是惱羞成怒,伺機報複!”

許琛沒理炸毛的小貓,也低頭喝了口湯。

齊淩見他陪著自己一塊喝,心裡稍微平衡了一點,也就乖乖把湯喝完了。

之後他摸了摸自己被撐的圓圓的小肚子,有點哀怨的看著辦公桌上打開電腦正在工作的許琛。

憑什麼就他一個人撐著了?

許琛回複了一個郵件,一抬眼,就看到齊淩躺在沙發上幽幽地看著自己,他問:“怎麼了?”

齊淩在沙發上翻了個身,背對著許琛,良久,才嗡嗡說道:“吃撐了……”

本來他是可以跟許琛坐在一起學習的,可這撐撐的感覺讓他止不住地想亂動,怕打擾到許琛,就隻能自己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看筆記本。

許琛瞧他這自閉地直挺挺躺在沙發上的模樣,不由莞爾,“起來走走。”

他是真沒想到齊淩隻吃這麼點就撐成了,難怪這麼瘦。

可齊淩懶懶地趴在沙發上,顯然對他心有怨念,“不要。”

他已經跟沙發合為一體了。

許琛見叫不動他,隻能上手,他走上前,托起齊淩的腰,可齊淩就算站起身也隻是軟軟地靠著他,還趁機窩進了他的懷裡。

許琛低低笑了一聲,“站好,我給你看個東西。”

齊淩仰頭看了他一眼,不過很快窩了回去,懶洋洋道:“你肯定隻是想哄我,不想讓我抱。”

他又將人圈緊了,“我才不會上當。”

許琛無法,隻能抱著人去了陽台,齊淩隱約聽到底下的人聲,一激靈,立馬鬆開了許琛,怕被人看到一下就跑回了房間,“你這是耍賴!”

許琛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底下的人看不到陽台。”

“而且,我帶你來不是因為這個。”

他側身倚在陽台欄杆邊,雙腿曲起,姿態閒散地看著底下,嘴角揚起一個很淺的弧度:“你過來就知道了。”

齊淩見他這樣子,還是沒抵住心裡的好奇走了過去,學著許琛將手撐在欄杆上,往下看,隻一眼,就被震撼到——

底下是一大片花圃,種滿了紅玫瑰,此時正開的熱烈,在夕陽的餘暉下映照下愈發嬌豔稠麗,美不勝收。

一陣微風拂過,齊淩都能感受到底下玫瑰清淺的香氣。

齊淩側頭看向旁邊的人,滿是驚豔:“沒想到這裡還種了這麼多花,還正對著你的陽台,我看底下還有燈的,晚上開燈從上麵看是不是會更好看啊!”

許琛聞言往底下看了一眼,四散著的確有小燈,“晚上可以試試。”

齊淩點頭,看著節,好豔。”

許琛嘴邊也泛起一抹笑:“喜歡的話可以去摘一點上來,正好消消食。”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許琛看著他眼裡的心動,將他被風吹到頰邊的發順了順,“沒什麼不好,這是我媽媽的花園,現在是我在管,沒人敢說什麼。”

齊淩怔了怔,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許琛提起他的母親。

他低頭掩去眼底的複雜,再抬眼,臉上恢複之前的輕快,笑意盈盈道:“那我肯定要去摘最好看的那幾朵,到時候你可彆心疼!”

許琛見他興衝衝的樣子,囑咐道:“記得找管家拿工具。”

齊淩點頭,“好,我摘完就上來。”

王伯聽了齊淩的來意以後,明顯有點驚訝,“少爺讓你進花園去摘花嗎?”

齊淩聞言點頭,“有什麼問題?”

王伯意識到什麼,歉聲道:“抱歉,是花園除了我之外,太久沒有人進去過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給齊淩遞上手套和剪刀,“玫瑰的刺很鋒利,小心劃傷手。”

兩人進入花園,齊淩沒有先摘花,而是跑到遠處,朝上麵招了招手,王伯疑惑地跟隨他的目光看過去,一下就看到了二樓陽台的許琛。

許琛明顯也看到他們了,手朝身後收了收,朝他們點了點頭。

就算他收的快,眼尖的齊淩也一下看到他手上拿著一根剛點燃的煙。

他摘下一隻手套,給人發了條消息,【你又在抽煙!!!!】

【我之前就聞到你身上淡淡的煙味了,不許抽了!!!!】

許琛從這些感歎號裡莫名聽出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他今天也就抽了兩根而已,還都是背著齊淩抽的,沒想到早就被人發現了。

現在這根也隻是看到玫瑰想起了一點往事,下意識就點上了。

現在看到底下低著頭瘋狂打字的齊淩,那點煙癮也消了。

齊淩見他沒動作,又劈裡啪啦打了幾個感歎號,【!!!!!】

許琛知道自己再不動這小家夥可能跑上樓來找他算賬,隻得掐掉煙,回道,【彆催了,滅了。】

齊淩抬眼確定他沒撒謊,才收回手機。

王伯在一旁將兩人的互動看的清楚,笑道:“大少爺跟您的感情真好。”

齊淩聽見這話心裡一咯噔,管家是發現什麼了嗎?

不過聽許琛之前的意思,管家是能信任的。

他稍稍放下心,就聽管家繼續說道:“夫人身前很喜歡這個花園,紅玫瑰是她最喜歡的花,可是自從她去世之後,這裡除了我,就沒人進來過。”

“少爺也不許其他人來這個花園。”

王伯將齊淩摘下的一隻花放進籃子裡。

齊淩聽著管家話裡有話,抿了抿唇,試探問道:“請問,您說的夫人是許琛的親生母親嗎?”

王伯點頭,“是的,夫人在少爺大二那年就去世了。”

齊淩摘花的手頓了頓,其實他之前查過許家的背景,在許琛21歲時親生母親病逝,他的父親許瀚海再娶,許洲是許琛同父異母的弟弟。

網上的資料就隻有這麼多。

可聯係到許洲的年齡,他明顯不是在許瀚海再娶後生下的孩子。

齊淩不由聯想到之前來許家時許洲一家其樂融融的景象,那個時候許琛是在國外?

他的家,是被許洲占了嗎?

王伯看著齊淩低眉沉思的模樣,頓了頓,開口道:“你跟少爺一樣叫我王伯就好,我是看著少爺長大的,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

他發現許琛跟齊淩之間好像還橫著很多東西,而許琛的性子他也了解,悶的很。

齊淩看了眼手中嬌豔欲滴的玫瑰,這一瞬,他心裡閃過很多問題,許琛的母親是正常病逝的嗎?許琛是不是一直跟許洲不合?許琛在這個家裡過的怎麼樣?

這些問題一一在腦海中浮現,他卻開口問了另外一個:“許琛為什麼在他大二的時候突然出國?”

剛剛他在樓上看到了許琛的筆記上記得滿滿當當,明顯對他所學的東西飽含熱忱,甚至他在大二上學期就在xx期刊上發表了論文,是江教授最得意的弟子。

他聽到過很多傳聞,要是許琛還在A大,江教授根本不會再找最後所謂的關門弟子,他會儘力培養許琛這一個學生。

這樣前途光明的許琛,為什麼會突然放棄學業出國?

王伯沒想到齊淩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啞然。

這其中牽扯到的東西太多了。

他朝樓上看了一眼,許琛已經回房了。

齊淩注意到他的視線,問道:“是不能說嗎?”

“也不是。”王伯搖了搖頭,想起許琛對齊淩的態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這事說起來有點長。”

王伯招呼齊淩坐在一邊的長椅上,“許琛出國是在他母親去世後,當時夫人已經提前將股份轉到了許琛名下。”

“夫人應該已經提前察覺到什麼了。”

其實許瀚海跟她之間的感情在公司做起來後就變淡了,她一開始並沒有在意,很多夫妻最終都會走向平淡,他們還有優秀的兒子,沒什麼遺憾。

可她沒想到許瀚海會出軌,還在外麵養了這麼大一個兒子。

她一下怒氣攻心,加上長久的勞累積累下來的病根,人一下就倒了,她隻來得及將自己名下的股份轉到許琛手裡。

“夫人給少爺留了遺言,讓他畢業後接手公司。”

當時他在許琛身邊,聽見夫人字字泣血地訴說許瀚海的所作所為,也眼見著許琛咬著牙,手背青筋繃起,悲憤地想衝出去質問,卻被夫人攔了下來,斥責他衝動,這樣下去隻會毀了她的計劃。

許琛最終沉默了下來。

溫潤的少年變成現在冷漠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許總。

齊淩聽到管家聲音有點沉重,手緊了緊。

許琛是在自己母親離世前知道父親多年前就出軌的消息嗎?那該有多難過多絕望啊!他光是想想那個場麵,就覺得心揪了起來。

王伯看著麵前的玫瑰花園,陷入回憶中,“夫人覺得許洲畢竟年紀小,最後他跟丈夫創建的公司肯定還是會落在少爺手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許瀚海得知她將股份儘數轉給許琛後,就隱隱猜到了她的打算,他以許琛還在上學不會打理股份為由,想讓他轉出一部分給自己代為保管,再加上許洲也是他的兒子,他不能厚此薄彼。

王伯想到這裡不由覺得諷刺,“他竟然想讓許琛將股份跟許洲平分來彰顯他的父愛。”

齊淩聽到這裡,實在不能接受:“為什麼?許琛才是他養在身邊長大的孩子,再說,這股份是許琛母親留給自己兒子的。”

許瀚海為什麼不把自己的股份轉給許洲,這也太離譜了。

“因為少爺現在手裡的股份跟他是基本持平的,一旦他的股份被分割,少爺隻會更容易上位。”

當時公司裡很多由許琛母親帶出來的親信,肯定也會支持許琛做這個掌權人。

再說,許琛太優秀了,許瀚海不想那麼早退休。

王伯看著眼前玫瑰花上鋒利的刺,扯了扯嘴角。

許瀚海精明得很,於是他逼著許琛交出股份。

齊淩咬了咬牙,心中怒意翻湧,“所以他們就把許琛逼去了國外?”

許瀚海還配做一個父親嗎?

他越想,隻覺得胃裡升起一股熟悉的惡心感,他生生將他股感覺壓下去,手不自覺握緊,玫瑰的花刺穿過手套,紮進他的手掌,他卻毫無所覺,“王伯,許琛在許氏是不是也很難做?”

他之前其實有點疑惑,作為許氏名正言順的接班人,許琛為什麼要這麼拚命,現在聽完這一切,他才明白,許琛不是繼承公司,是要奪回公司。

況且,保不準許瀚海更看重許洲。

他想起之前許瀚海對許洲的寵愛,不由覺得一陣嫌惡,連帶著對許洲也產生了濃濃的厭惡。

不管許洲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占據了原本屬於許琛的東西。

王伯看著齊淩咬牙切齒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少爺很厲害,公司的事難不倒他。”

就算他母親的舊人已經走的七七八八,許琛還是靠自己闖出了一片天。

他在許氏也有一點股份,對公司的情況還是大致了解的。

“我跟你說這麼多,隻是想讓你多體諒一下少爺。”

許琛這麼多年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希望陪在他身邊的齊淩能讓許琛快樂一點。

齊淩聽完,再也忍不住,蹭的坐了起來,摘下手套,拿著隻摘了三朵的玫瑰,往樓上跑去。

花園再次變得空空蕩蕩。

王伯靜靜地坐在長椅上,看著麵前的玫瑰花海,眼神也溫柔下來。

一切,都會好的。

齊淩蹭蹭蹭跑上樓,第一次沒有管會不會被人看見。

許琛正在處理文件,看到門被大力推開,問道:“怎麼跑的這麼急?我在房間內都聽到你的腳步聲了。”

話音剛落,他發現齊淩神情好像不對,眼眶紅紅的,像是要哭了。

許琛不由愣住,他走到齊淩身前,輕輕摸了摸他的發,問道:“怎麼了?跟我說,我給你做主。”

他以為齊淩在底下受什麼委屈了。

齊淩看了看溫柔的許琛,不知怎麼,覺得眼睛愈發酸澀,他想抱抱許琛,可是他手裡拿著玫瑰花,怕紮到他。

他揉了揉眼,“沒什麼,可能是花太豔了,看久了眼睛也紅了。”

許琛有些無言,“這是什麼道理?”

他看著齊淩手裡的花,“怎麼才三朵?不喜歡?”

他以為齊淩在底下待了那麼久,少說也會摘一大捧上來。

齊淩搖頭,“不是。”

他不知怎麼鼻頭又有點酸,“就是想你了,想早點上來。”

許琛哪裡聽不出他語氣裡的情緒,想接過他手裡的花哄哄,可剛低頭,卻看到齊淩白嫩的手心血跡斑斑,玫瑰花刺深深紮進肉裡,而齊淩卻像是沒有感覺,依舊緊緊捏著花。

許琛臉霎時就沉了下來,生氣又心疼,他小心地接過齊淩手裡的花,齊淩像是現在才感受到手心的疼痛,下意識想往後縮,卻被許琛一下抓住手腕,“彆動,我看看。”

他將花放在旁邊的桌上,齊淩手心攤開,上麵還殘留著花的倒刺,邊上依稀滲著血,觸目驚心。

齊淩瞪大眼,感覺到掌心的刺痛,有點懵,他什麼時候被紮到的?

許琛沒說話,讓人坐在沙發上,自己拿來醫藥箱。

齊淩看到許琛手裡的細針,瞳孔縮了縮,下意識就想抽回手。

許琛也沒攔,就這樣淡淡看著他,語氣帶了絲冷意,“想等著發炎然後更疼嗎?那樣你之後連筆都握不了,更彆說用電腦打字了。”

齊淩縮了縮脖子,知道這次是他大意了,“我就是有點害怕,你彆凶我……”

他慢吞吞將手伸了出來,攤在許琛麵前,咬著唇,“我聽話就是,你也彆生氣好不好?”

他不想讓許琛不開心。

許琛瞧著他討好的樣子,不知怎麼突然有點下不來手,沉默半晌,他回身,從臥室的抽屜拿出一包東西,放在齊淩麵前的桌子上,“等會不許哭,消完毒這些都給你吃。”

語氣彆扭,像是很不習慣這樣哄人。

齊淩看著桌上一包大白兔奶糖,眨了眨眼:“你房間怎麼會有這個?”

還是開了封的。

許琛隨口應道:“之前路過便利店順手買的。”

齊淩若有所思,這些糖,應該很甜吧?

他想到什麼,語氣堅定:“那我要糖,我才不會哭。”

之後,挑刺的時候齊淩疼的淚眼汪汪的,可硬是沒喊一聲,酒精消毒的時候還是沒忍住,伏在他的肩頭,死死閉著眼:“疼……”

許琛感受著肩上的顫動,動作輕了點,還是沒忍住,哄道:“乖,馬上就好。”

齊淩又靠近了他一點,含混地應了一聲嗯。

處理好之後,許琛看著齊淩手上的傷口,沉聲道:“以後想要新鮮的玫瑰讓底下的人去摘,你不許去了。”

這麼怕疼的一個人,到底是怎麼把自己紮成這樣的?

齊淩小聲辯駁:“我隻是不熟練,手套破了,下次肯定不會了。”

他說完不等許琛拒絕,小心將桌上的幾隻玫瑰放到早就準備好的花瓶中,還想抱著它去書桌那邊。

許琛看著他笨拙的樣子,抬手拿著花瓶,放到了齊淩的書桌前,剛鬆手,齊淩就叫住了他,“不放我這邊。”

齊淩指了指另外一邊,“放你那邊。”

說完怕許琛不願意,急聲道:“你那裡陽光好,它活的久!”

許琛見他又開始胡謅,皺了皺眉,不過還是沒說什麼,將玫瑰挪到了自己辦公桌旁。

是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齊淩又挪了一下角度,保證不會礙著許琛辦公後才放下心來。

許琛站在一旁,看他忙前忙後,弄好花後,又跑回去,從桌上拿了個什麼東西,獻寶似的遞給他,“給你吃。”

許琛低頭一看,是他剛剛當做獎品給齊淩的奶糖。

他看齊淩忍的那麼辛苦,以為他是真的很喜歡吃這個糖,沒想到第一時間是給他吃……

齊淩見他不接,又頗為費力地剝開包裝,遞到他嘴邊,笑的眉眼彎彎:“喂你!”

許琛漆黑的眼定定看著齊淩,沒接,反而問了齊淩一句,“王伯跟你說了什麼?”

齊淩明顯是在刻意哄他開心,加上在底下呆了那麼久卻隻摘了三支玫瑰,肯定是有其他事情耽擱了。

齊淩愣住,他沒想到許琛這麼敏銳。

許琛見他這樣子還有什麼不懂,他掃向齊淩傷口遍布的手,接過糖,塞到齊淩嘴中。

“無論他說什麼,都不值得你將手劃成這個樣子,知道嗎?”

那些都過去了,他不需要被人同情。

齊淩感受到嘴裡蔓延的甜味,垂下眼,悶聲道:“知道了,對不起。”

他攥緊自己的衣服下擺,“我隻是想把糖給你吃。”

他想讓許琛的生活甜一點,想讓他心裡不那麼苦。

可是許琛好像比他堅強多了,他並不需要安慰。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掰開,許琛怕他蹭到傷口。

齊淩低著頭,配合地張開手,不過什麼都沒說。

許琛歎了口氣,挨了挨他的手背,像是安撫,輕聲哄道:“不說你了,嗯?”

齊淩依舊沉默。

他挑起齊淩的下巴,果不其然,齊淩眼眶又紅了,滿是委屈。

許琛抬手,指腹揉了揉他濕漉漉的眼尾,低頭,感受著對方呼吸間的奶糖味,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我覺得現在已經很甜了。”

有你在,一直都很甜。

第43章

接下來的幾天, 齊淩白天出門去做兩個家教課,晚上等許琛一起吃晚飯,吃完後各自回房間, 他洗漱好後, 會抱著自己的筆記本偷偷溜進許琛房裡。

許琛工作, 他就準備自己的課題報告。

兩人之間的距離隻有一個拳頭大小,齊淩偶爾使壞, 還會故意去蹭許琛的胳膊,之後往往會得到一個不錯的教訓。

有時候他學累了, 許琛也正忙, 他就會去逛逛微博, 看看自己前一天上傳的學習視頻底下的評論, 跟大家一起交流心得,遇到大家都不懂的問題,他就會求助許琛, 再將答案反饋回去。

微博的粉絲數量一點點上漲,他也喜歡這種跟網友們交流學習的感覺, 將自己的知識分享傳遞出去,這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每天結束後, 齊淩回房間前偶爾還能得到一個綿長的晚安吻,

這樣的日子讓齊淩恍惚覺得兩人已經成為一個相戀已久的戀人,白天各自忙碌, 晚上甜蜜相守, 二樓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許琛的吩咐, 除了管家偶爾上來送東西, 幾乎無人踏足。

這裡儼然成為了兩人相約的樂土, 於是齊淩往許琛房間跑的行為也愈發明目張膽, 像是用這個來印證心底的感受。

有了許琛的幫助,齊淩準備的課題也接近尾聲,他將空閒的時間都用來研究許琛的那個筆記本。

筆記本前期都是零零散散的課程總結,後麵就是許琛的一些靈感。

許琛之前發表過一篇論文,上麵最初的靈感來源都記錄在這個筆記本上,從最開始的主題選擇,到中間的過程準備,資料文獻的查找,以及跟江教授的討論,論文的脈絡在筆記本上一點點被描繪出來,再被填充,潤色,最後成為一篇優秀的被xx期刊收錄的作品。

齊淩將許琛發表的最終成品跟筆記本上一一對應,也像是隨著他走完了這一整個路程。

他現在才是真正認識到發表一篇這麼高含金量的論文到底需要付出多少努力,許琛的筆記本上關於這篇論文的東西記錄了快整整50頁,其中也犯過錯誤,走了不少彎路,最後被他一點點掰正,讓論文逐步走向正軌。

才有了這麼驚才絕豔又不失嚴謹的文章。

齊淩將這篇論文的相關筆記看完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許琛每晚都是讓他十點半回來休息,他實在是沒忍住,回到自己房間偷偷看完的。

這個時候他該睡了,可是他沒忍住,又往下翻了一頁,之後,就到了半夜三點。

齊淩看著筆記本記載的東西,感到莫名熟悉,就好像,他在哪裡看到過,可是半夜他腦子昏昏沉沉,也記不太清,他猜測應該是他在江教授的手稿上看過,或者是最近研究相關的東西太多,讓他產生了錯覺。

許琛這次記錄的好像也是一個論文相關,不過隻有雛形,看得出主題比上一個論文更加深刻宏大,隻是後麵筆記本的頁數寫到了儘頭,沒了。

齊淩剛被勾起興趣就斷了,一臉意猶未儘,要不還是明早起來問問許琛好了。

搞不好筆記本還有下冊呢!

折騰這麼久,他最後差不多四點多才睡著,醒來的時候一看已經七點四十了,而他的家教課是八點開始。

他慌慌忙忙地洗漱完,一邊穿鞋一邊下樓,嘴裡急匆匆道:“許琛,今天我早飯帶路上吃,你給我拿兩個雞蛋就好,我起晚了,要遲到了嗚嗚……”

可他說了半天,底下沒有人回應。

齊淩有些疑惑,他之前明明看到桌前坐了一個人影來著,他迅速將鞋穿好,一抬頭,卻跟瞪大眼睛的許洲視線撞了個正著。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怎麼在這?”

兩個人同時問出口。

齊淩後知後覺地閉上嘴,之前許琛跟他說許洲在外麵也有房子,最近不回來住,他高興壞了,以為暑假就會這麼過去,沒想到許洲竟然提前回來了。

而此時許琛正從廚房裡出來,手裡拿著幫齊淩打包好的早點,視線落在兩人之間,淡聲道:“早餐打包好了,我送你去家教的那個小區。”

齊淩毫不遲疑地跑過去接過早餐,是他最愛的小籠包,還配了一杯溫熱的豆漿,他下意識就想去勾許琛的手說謝謝,卻突然想起旁邊還有一個礙眼的人。

他不得不將手收回來,隻得乾巴巴說了聲:“謝謝。”

許琛見齊淩伸到中途又垂下去的手,眼裡劃過一抹晦暗,不過很快消失,他神情自然地將齊淩肩上的書包勾到自己手心,“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他伸手蹭了蹭齊淩眼底下的黑眼圈,“不是讓你必須十一點前睡覺?”

本來身體就弱,不光要從吃的補回來,平日的生活習慣也要健康。

齊淩看著許琛毫不避諱許洲,心裡莫名有點慌,可聽到許琛後一句聲音明顯有點冷淡,下意識拉著他的衣袖晃了晃:“就晚了一點,不會影響白天補課的,你彆說我了……”

語氣中帶了齊淩都沒有意識到的親昵。

近些天的相處讓他愈發喜歡衝許琛撒嬌,然後對方就會縱著他,幾乎形成習慣了。

許洲感受著對麵兩人之間的熟稔,再也沉不住氣,“齊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之前邀請你來我家住,你明明拒絕了!”

昨晚他是半夜到的老宅,還是被許瀚海罵回來的,說要是不能打好跟許琛的關係,許琛不可能讓他接觸到項目的核心,他暑假進公司就完全沒有意義。

在知道他竟然敢獨自搬出去,更是將他罵的狗血淋頭,說他蠢,浪費了自己的一片苦心雲雲。

於是許洲隻得灰溜溜地回來了,卻沒想到會在自己家裡看到齊淩!

齊淩到底是什麼時候搬進來的,難道是在他離家的那一天?

許洲越想越覺得胸口悶的喘不過來氣,所以,他不光提了個好建議,還給兩人創造了絕佳的獨處機會?

齊淩瞧他氣的臉色鐵青的模樣,有點莫名其妙,“許洲,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家,許琛答應讓我住進來了,我就來了,有什麼問題?”

“而且我跟叔叔阿姨打過招呼了,他們也同意了。”

許洲一時啞然,他爸媽竟然也知道這件事?全家就他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瞧著許洲被他堵得說不出一句話,心裡莫名暢快,他就是要拒絕許洲,然後跟著許琛住進來,現在這個家裡,許琛才是最有話語權的那個人!

許洲攥緊拳頭,胸中怒不可遏,“齊淩,你在耍我嗎!”

這是他第一次朝齊淩發火,事情的發展太出乎他的意料,齊淩明明對他那麼冷淡,為什麼在他哥麵前就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憑什麼?

齊淩無所謂地點點頭,“你愛怎麼想怎麼想。”

在知道許琛跟許洲之間糾葛的那一刻,他心中對許洲的最後一點朋友之情也沒了。

他就是心疼許琛,就是看不慣許琛獨自被逼往國外而許洲坦然住進許家享受本該屬於許琛的親情跟地位。

要知道,許琛沒有回國之前,他壓根不知道許家還有這樣一個人,許洲的同學也都以為許洲是許家的獨生子。

許洲存的什麼心思,他用腳趾都能猜到,這樣的人,簡直虛偽又惡心。

不管兩人之前交情如何,也不管許洲對他多無私付出,他都永遠站在許琛這邊,跟許洲之間再不可能跟之前一樣粉飾太平。

兩人注定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許洲看著齊淩敷衍的態度,臉色鐵青,下意識上前來想問個清楚,可剛動身,許琛就將齊淩拉到了身後,淡淡掃了他一眼。

許洲瞬間僵直了身子。

他現在還在許琛手底下的項目組,他爸還讓他一定要跟許琛打好關係,可現在……

許琛可沒管他複雜的心理活動,低頭看向身側正一臉無所謂喝豆漿的齊淩,彈了彈他的額頭,“玩上癮了?不怕家教遲到了?”

齊淩聞言差點嗆到,急匆匆將許琛往外拽,“我差點就忘了,快點快點,你送我一程!”

許琛遲到幾分鐘沒事,他可不行。

之後,許琛去開車,許洲看準機會上前,沉聲問道:“齊淩,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嗎?”

齊淩喝了口豆漿,側頭看向他,漫不經心道:“解釋啊?那可能是你邀請我的時候我心情不太好,看到許琛了,就突然想住進來了。”

“再說,他是你哥,我順應他的邀請住進來更名正言順,這下滿意嗎?”

他當初要是應了許洲的邀請,知道一切後估計得膈應死。

許洲感覺齊淩話裡有話,像是在嘲諷這個家不屬於他,他這個外來者沒有邀請人的資格……

他想到什麼,臉色一下煞白——

齊淩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他哆嗦著唇,想解釋,可許琛突然在一旁按了按喇叭,推開副駕的門,朝齊淩開口:“上車。”

許洲想攔著,可齊淩就跟早有預料似的,側身轉了個方向,輕巧地繞過了他,上了許琛的車。

齊淩再一次拒絕了他,跟許琛走了。

許洲在憤怒的同時,還有點恐慌,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兩人到底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

另一邊,許琛看著座位上專心啃小籠包的齊淩,仿佛不經意間問道:“剛剛跟許洲在聊什麼?”

齊淩嘴裡還塞著吃的,含混回道:“教了他一下為人的道理。”

鳩占鵲巢,不是那麼有臉的事。

許琛嘴角淺淺揚了揚,就算齊淩沒有明說,他也能感受到對方語氣裡的維護。

他第一次覺得,被人心疼,也不是多讓人不能接受的事。

反正,他現在挺受用的。

齊淩沒察覺到許琛的心思,正在座位上抓緊啃小籠包,啃到一半,他想到什麼,愣住,瞪圓了眼:“我是不是不該在車上吃東西?”

這大幾百萬的車,就這樣染上了他小籠包新鮮的肉香味,好像有點掉價……

許琛頗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味道散散就沒了,再說,這車除了孫秘書偶爾會坐,也就載你了。”

齊淩這才放下心來,將車窗開大了些,滿足地將小籠包和豆漿全吃完了。

吃完後還不忘朝許琛揚了揚手裡空空的袋子,示意自己吃的很乾淨。

許琛將人送到家教的小區底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發,稱讚道:“嗯,很棒。”

神情自然,顯然對於這樣哄齊淩已經十分熟練了。

齊淩立馬追問獎勵:“那晚上我可以要一個晚安吻嗎?”

之前有一次差點走火,許琛就減少了晚安吻的頻率,算起來,許琛已經三天沒有給他親親了。

許琛見他眼巴巴的小模樣,唇角勾了勾,給人解開安全帶,“你要遲到了。”

齊淩見他避而不談,摟著他的脖頸就是不下車,“你要是不答應我,我現在就要強吻你了!提前要獎勵!”

語氣凶巴巴的,生怕許琛不信。

許琛感受著齊淩耍賴的力道,有些無奈,“我今晚有個應酬,我儘量早點回來。”

齊淩聽出他這是答應了,滿意地點點頭,不過還是沒忍住,趁許琛不注意,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然後怕人追究,火急火燎地下了車,朝他擺手,笑眯眯的:“晚上見!”

許琛隻是拿起手機給他看了眼時間:七點五十八分。

齊淩臉上的笑一下凝滯,反應過來後拔腿就往小區裡麵跑。

他是真的要遲到了!

齊淩最後是卡著點到的,學生的家長都很開明,沒說什麼。

他帶的兩個高三學生,家教任務很重,對應的報酬也不少。

他之間幾乎將所有的錢都給了姚佩蘭和齊長永,現在銀行卡裡隻有隻有兩萬塊錢,還是家長提前給他結的家教費。

不過他過的依舊無比快樂,少了錢,卻像是甩掉了什麼沉重的包袱,一身輕快。

再說,他租的房子是年付,不用擔心房租。

下午,齊淩將今天的家教作業布置下去,才有空緩了口氣,他拿起手機,發現許洲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微信也是一大串消息,他看都沒看,直接將許洲的全部聯係方式拖進黑名單。

做完這些,他發現許琛也給他發了個微信消息,【今晚的應酬可能比較晚,彆等。】

齊淩抿了抿唇,知道晚安吻大概率泡湯了,就算不樂意,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好,少喝點酒。】

他今晚晚點睡好了。

不知道許琛酒量好不好?喝多了他是不是應該去照顧一下?

想到這裡,齊淩一掃之前的萎靡,將家教收尾,準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先回許家,可就在他將教案放進書包的時候,發現自己將許琛的那個筆記本也帶上了,難怪今天的書包這麼沉。

他昨晚看的迷迷糊糊,卻被那個隻有雛形的論文勾的不行,強撐著睡意將筆記本塞進書包,想白天問問許琛具體的東西,卻給忘了。

都怪許洲,把他的思路都攪亂了,晦氣死了。

晚上再問好了。

他回到許家,許琛跟許洲都不在。

他先回自己房間洗了個澡,準備繼續研究一下許琛筆記本上的東西,可剛看了一會,就頭腦昏沉,他今天睡的太晚了。

他強撐著精神,先去泡了杯蜂蜜水,許琛應酬肯定會喝酒,既然還特地跟自己說彆等,想必飯局很大,得喝不少,提前備著總沒錯。

做完這些,迷迷糊糊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之後,他是被門口的敲門聲吵醒的,“齊淩,你在嗎?我想跟你談談。”

是許洲的聲音。

齊淩瞬間清醒不少,他現在沒心思跟許洲掰扯,沒回。

門口的人見他沒應聲,就走了。

齊淩深深吐了口氣,站起身,看了眼時間,才晚上九點,許琛應該沒那麼早回來。

他又去做了個學習視頻放到了微博,結束後,是晚上十一點。

齊淩想了想,下了樓,決定在大廳沙發上等,這樣,許琛一回來他就能知道,萬一他喝醉了,自己也好照顧他。

他將自己泡在保溫杯的蜂蜜水端下去,卻看到王伯也還沒睡。

王伯看到齊淩下樓,眼裡滑過一抹了然的笑意,“看來少爺有人等了,那我這把老骨頭就去睡了,廚房裡有醒酒湯,可以喂少爺喝一點。”

齊淩點頭,“那您快去休息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王伯走後,門口沒多久就響起了車聲。

齊淩立馬迎上前,果然是許琛回來了,他剛走近,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

他見許琛腳步不穩,下意識扶住他,問旁邊的孫秘書:“他喝了多少?”

孫秘書見齊淩等著,也鬆了口氣,“今天的客人有點難纏,一直跟許總拚酒,攔都攔不住,幸虧許總酒量還不錯,桌前一直穩著呢!也就下來之後走路有點晃,應該睡一覺就好了。”

許琛也如他所說,像是並沒有醉多少,抬眼看向孫秘書,吐字清晰,“辛苦了,你回家吧。”

孫秘書走後,齊淩將許琛扶到客廳的沙發上。

客廳隻開了一盞暖色的夜燈,燈光不算明亮,卻依舊將這偏小天地照的清楚。

許琛靠在沙發上,半闔著眼,抬手扯了扯身前的領帶,衣襟散開,往日扣到頂的襯衫口子解開兩顆,微微仰著頭,凸出的喉結清晰可見。

不過沙發處略顯逼仄,他蹙眉動了動,長腿曲起,黑色的西裝長褲下隱隱可見雙腿挺拔修長的輪廓,姿態散漫,卻儘顯身材的優越。

就算是醉了,這人身上也有著難言的吸引力。

齊淩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不知道想起什麼,悄悄傾身,湊到許琛身前聞了聞——

隻有濃濃的酒味,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香水味。

他滿意地彎了彎唇,剛想起身,卻被人一把扣住腰拉下了沙發,許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看著倒在他旁邊睜大眼睛一臉錯愕的齊淩,捏了捏他的下巴,“又在聞什麼?”

聲音慵懶沙啞,低沉磁性的聲線一下撞進齊淩耳膜。

齊淩臉噌的一下就紅了,一是許琛離得太近了,二是他沒想到自己就悄悄聞了一下就被人逮個正著,他彆過臉辯解道:“我就是看看你醉了沒有。”

看起來還沒醉,警惕的要命。

許琛看著齊淩白皙清秀的側臉,再往下,是修長柔嫩的頸項,毫無防備地對著他,寬鬆的衣領也在拉拽間被蹭開不少,肩頭泛著粉,這個角度依稀還能看到精致的鎖骨,以及邊緣的那顆小紅痣。

之前他在上麵留了很深的印子,不過現在早就消了。

許琛喉結滾了滾,聲音莫名低了一度,“洗過澡了?”

身上帶著一陣薄荷清香,是他的沐浴露的味道。

齊淩悶悶地嗯了一聲。

齊淩感受著對方的呼吸撲在他的頸項,燙燙的,還帶著不知名的酒味,讓他的腦袋也跟著有點暈。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可許琛扣著他的腰,不讓他動。

齊淩意識到,許琛就算動作慵懶,可處處透著禁錮的味道,根本不讓他逃。

現在的許琛,很危險。

可是這裡是客廳,隨時都有可能有人過來,就連王伯也是剛剛才去休息,難免會聽到什麼。

齊淩咬了咬唇,抬眼軟軟地看向許琛:“廚房有解酒湯,我去端一點來給你喝好不好?不然明天醒來會難受。”

這一套果然對酒醉的許琛也很有效,他感覺腰間的力鬆了,可僅限於坐起身。

許琛抬眼看向茶幾上的保溫杯,“那是什麼?”

齊淩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個,支吾道:“這是我泡的蜂蜜水,不過肯定沒有王伯準備的醒酒湯管用,我去給你倒那個。”

他說完就想站起身去廚房,卻又被許琛拉了回來。

“就喝這個。”

齊淩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許琛將他泡的蜂蜜水喝完。

許琛是渴了嗎?這麼一大杯就一下子喝完了?他還不知道蜂蜜多了還是少了。

許琛將保溫杯放回桌上,看著旁邊傻愣愣看著他的齊淩,唇角勾了勾:“你也想喝?”

齊淩下意識回道:“啊?對。”

他是想嘗嘗淡了還是太甜了,要是有下次還可以調整,可他沒想到許琛會這麼給麵子全喝了,像是很滿意這個蜂蜜水。

許琛看著他迷糊的小表情,將旁邊的人攏在懷裡,低聲問:“那要不要嘗嘗?我還欠你一個晚安吻。”

齊淩感受著腰間不斷收緊的力道,以及對方帶著蠱惑的聲音,自己也像是喝了酒,腦袋裡一團漿糊,將現在兩人身處公共客廳的事實拋之腦後,他下意識搭著許琛的肩,仰頭湊近,呢喃道:“要嘗……”

可就在兩唇即將碰到的時候,樓梯口處傳來一聲震驚又憤怒的吼聲。

許洲:“你們在乾什麼!”

齊淩如夢初醒。

他們,被許洲看到了……

第44章

齊淩聽到許洲的那聲怒吼, 瞳孔狠狠一縮,之前的旖旎曖昧消失的乾乾淨淨,隻剩下無邊的恐慌。

許洲發現他們準備親吻了嗎?他會往外說嗎?到時候他的同學, 許琛的家人, 公司的同事,都會知道……

齊淩臉上的血色儘數褪去,同性戀並不是一個多被人接受的事情,他從小因為這個飽受異樣的目光,他不想長大了也是,也不想讓許琛體會到這種感覺。

許琛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懷裡人的慌亂與恐懼, 他扣著齊淩的腰, 手搭在他的頸後, 捏了捏他頸後的軟肉,安撫道:“噓, 他不會往外說的,彆怕。”

齊淩睜大眼,呼吸沉重, 他根本沒聽清許琛到底說了什麼,腦海裡充斥著小時候父母對他的謾罵與監視, 那些視線跟許洲現在的目光重疊在一起, 讓他止不住地想跑,可許琛的束縛讓他動彈不得。

“許琛, 你放開我, 放開我……”齊淩幾乎帶上了哀求。

他不想被人看到, 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性向, 他的生活明明好不容易才步入正軌……

許琛感受到懷裡人的掙紮與抗拒, 眼神霎時沉了下來, 他很想明明白白地在許洲麵前昭示兩人的關係,可齊淩明顯還沒準備好。

他舌尖頂了頂腮幫,可聽著齊淩語氣裡的不安與惶恐,手漸漸鬆開。

齊淩迅速退到沙發另一邊,眼神警惕地看著兩人身後的許洲。

許洲將齊淩之前的掙紮看在眼裡,他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種猜測,難道是許琛強迫了齊淩嗎?按照許琛現在的身份,齊淩的確沒什麼反抗的餘地。

他沉聲道:“齊淩,是不是我哥逼你做什麼事了?你跟我說,我幫你做主。”

他之前隻看到兩人挨得很近,神態親昵,並不確定兩人到底在乾什麼。

齊淩聽到許洲的話,心裡陡然一鬆,許洲沒看清!

他吐了口濁氣,解釋道:“許琛喝醉了,我照顧他而已,沒你想的那些。”

可許洲根本不信他的解釋,沒打算繼續問他,反而看向沙發上的許琛,語帶質問:“你對齊淩做了什麼?你對我有意見你就衝我來!動我朋友算什麼本事!”

齊淩也火了,擋在許琛麵前,冷聲道:“許洲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可他越維護,許洲心裡那股火越旺。

聯想到最近齊淩對他的冷淡以及對許琛的示好,他一下就爆了,他狠狠推開齊淩,衝上前一把揪住沙發上人的衣領,惡狠狠道:“許琛,你要是真乾了什麼齷齪事,我不會放過你!”

他將最近的這一切變化都歸咎於許琛在搞鬼,自從他回國,齊淩就跟他疏遠了,不是他還能有誰!

許琛坐在沙發上,明明是受製於人的姿勢,他臉色卻變都沒變,此時聽著許洲的質問,突然低低笑了一聲:“不會放過我?去跟許瀚海告狀?”

他抬眼看著許洲,眼裡的不屑沒有絲毫掩飾,“你敢嗎?”

許洲的怒氣一滯。

他不敢。

許瀚海要是知道自己因為齊淩而跟許琛鬨翻,可能不用許琛出手,他就會先被收拾一頓,而且,他怎麼跟許瀚海說明這件事?

許琛跟齊淩太親密了,他覺得礙眼,想讓兩人分開?

他自己都覺得荒謬,許瀚海還保不準因為這件事發現自己隱晦的心思,他知道他爸最近籌劃著跟於家合作,這個節骨點,更是不能出事……

他看到沙發上成竹於胸的許琛,雙手死死地拽著他的衣領,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將齊淩帶回家,故意讓自己看到兩人親密,卻讓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想讓許琛打消這個念頭,可下一秒,背上就被人狠狠砸了一下,他吃痛放開許琛,卻見齊淩趁機推開他,整個人擋在許琛麵前,“許洲你是有病嗎?趁你哥喝醉欺負人?你要是敢再動他一下,彆怪我不客氣!”

他手上還拿著剛剛砸他的保溫杯,看他的目光像是看什麼仇人。

許洲感受著背上的劇痛,知道齊淩根本就沒有留手,是下了死勁打的。

他臉色鐵青,想解釋自己根本就沒有動許琛,可被齊淩護在身後的人突然咳嗽一聲,聲音沙啞,“沒事。”

齊淩眼神一下就變了,都顧不上攔著他,立馬回頭看許琛,緊張道:“許琛,你沒事吧?”

齊淩看著許琛平日整潔的衣領此時皺巴巴的,脖頸也被劃出了幾道紅印,對許洲的怨恨更深了,他轉頭惡狠狠地看著許洲,警告道:“許洲,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解釋,我跟許琛之間發生的一切都是自願的,我不需要你給我做主,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希望你以後跟我保持距離。”

“今後碰到,就當陌生人好了。”

許洲沒想到他隻是扯了一下許琛的衣領,就引來齊淩這麼絕情的話,“你要跟我絕交?”

可齊淩沒理他,自顧自地扶起許琛,想帶他上樓。

許琛此時像是真的醉了,將全身大部分的重量都倚在齊淩身上。

齊淩穩住身形,手扶在許琛的腰上,看著許琛緊皺的眉眼,愈發心疼,哄道:“我馬上帶你回房間休息。”

許洲看齊淩對許琛體貼備至的態度,手忍不住握緊,想說什麼,卻見靠在齊淩身上的許琛突然側臉看向他,目光幽深,嘴角卻掀起一抹近乎挑釁的弧度。

仿佛在說,瞧,他是我的。

許洲再也忍不住,就想上前兩人分開,可客廳的燈突然大亮,王伯站在開關處,看向大廳裡的三人,驚詫道:“發生什麼事了嗎?剛剛聲音很亂。”

王伯見許琛醉成這樣,身形單薄的齊淩明顯有點吃力,他下意識就想去將人接過來,可齊淩不願意,他想親自送人回房間。

王伯哪裡看不出他的心思,勸道:“大少爺醉成這樣,您扶著他上樓會很費勁的,還是我來吧!您跟二少爺還是趕緊回去休息比較好。”

齊淩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將人遞給了王伯。

他要是繼續跟許琛待在一起,許洲難免還會糾纏,這場鬨劇也該畫上一個句號了。

於是,他眼睜睜看著王伯將許琛送回了房間,而許洲像是還想對他說什麼,卻被他咚的一聲關在了門外。

他隱隱察覺到了許洲對他的心思,可他能保證自己沒有對許洲表露過性向,為什麼許洲有了女朋友還會來糾纏他,還一直打著朋友的名號,差點將他糊弄了過去。

他皺緊了眉,感覺今天發生的事像一團糟亂的絲線,密密麻麻地纏在一起,怎麼都解不開。

可能是因為下午睡過一覺的緣故,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齊淩看著窗外透進來的明亮月光,忍不住想,王伯有沒有照顧好許琛?他喝了那麼多,自己洗澡洗漱是不是很不方便?按照許琛的性子,肯定不會讓王伯幫忙,那他自己怎麼搞定啊?不會在浴室摔倒吧?

齊淩越想心越躁,下床,在月色中,悄悄打開了房門。

*

相比於齊淩屋內皎潔的月光,許琛室內一片黑暗,窗簾拉的嚴嚴實實,透不進一絲光亮,隻有門外的夜燈透過門縫露出一點微弱的光。

室內沙發上依稀坐著一個人影,手搭在齊淩經常窩的那個角落,神情疲憊,不知道坐了多久。

許琛揉了揉眉心,酒精讓他的思維比往日遲鈍很多,在許洲出聲前,他其實早就聽到了樓梯處傳來的腳步聲,從二樓下來的,隻有可能是許洲。

可他沒有出聲提醒,反而誘惑齊淩主動吻他……

他早該明白為什麼跟齊淩在[約]的時候齊淩會提出那樣的要求——

[我希望我們的關係不被任何人知道。]

齊淩害怕被人知道他的性向,以前的經曆讓他恐懼自己再次成為他人眼中的異類,無論是[約]還是跟他親密靠近,都是齊淩尋求認同的一種方式,他想被人承認,還是萬無一失的那種。

今天被許洲發現估計將他嚇壞了。

許琛搭在沙發上的手指動了動,他不該那麼急的。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特彆喜歡看齊淩在許洲麵前全心全意維護他的模樣,這讓他很清晰的感受到,在齊淩心底,他比許洲重要的多。

平日他麵上再不顯,可他心底清楚,他很介意齊淩跟許洲的過往,每次隻要他們在一起,他就控製不住心底的妒意,今天在酒精的放大之下,他有種想不顧一切想將兩人公開在許洲麵前的衝動。

甚至在齊淩想推開他懷抱的時候,他放在對方頸間的手下意識收緊,想將人拉回來,在許洲麵前落實這個吻。

不過最終,他還是沒舍得。

許琛呼出一口氣,將心底那股念頭強壓下去,準備起身,卻看到門口處多了一小片陰影,緊接著,是一陣熟悉的像貓一樣撓門的聲音,又小又輕。

他就隔著門板,看著門口的小東西像是蹲了下來,又小聲地撓了幾下。

齊淩見沒有人應,在心底安慰自己許琛可能睡著了,但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就睡了?該不會真的在浴室碰到什麼危險了吧?

要是滑倒碰到頭了怎麼辦?

齊淩越想越急,就在他準備拍門的時候,眼前的門突然開了一個小縫。

他懵了,門沒關?是他之前的力氣太小了嗎?

齊淩試探性地用手勾住門,輕輕將縫隙又推大了一點,內裡寂靜無聲,他站起來,側身往裡探頭看去,還沒看清什麼,腰被人突然往裡一帶,整個人被拉了進去。

門砰的一聲,又合上了。

室內一片黑暗,齊淩再次被壓在門上,許琛將頭埋在他的頸項,低低笑了一聲:“抓到了。”

齊淩這才反應過來,那開了一條縫的門就是為了引誘他主動進來?!

喝醉後的許琛怎麼這麼多花樣的?

他推了推身前的人,可他被抱的很牢,身後是厚實堅硬的門板,腰也被束縛住,頸後搭了一隻手,兩人貼的很近,他無處可逃。

鼻尖滿是酒味,其中摻雜著一絲冷冽的熟悉味道,沒讓他更清醒,反倒讓他也有些暈乎。

許琛壓的他好緊,他能感受到對方的手在他頸後若有若無地輕輕拂過,頸間也是對方的呼吸,又熱又悶,一下一下撲在他的皮膚上,讓他不由想縮起脖子。

可他剛一動,後頸處的手就收緊了,“想去哪?不是來找我的?”

是他熟悉的嗓音,卻帶了一絲難言的沙啞壓抑,像是他的出現勾起了許琛的其他心思。

齊淩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危險。

他眨了眨眼,沒再躲,反而抬手搭在了許琛的肩上,小聲道:“我隻是怕你喝醉了行動不方便。”

可現在許琛製住他這麼輕鬆,絲毫沒有什麼醉酒後的不便。

是他自己傻乎乎地送上門來了。

不過他這句話明顯取悅了許琛,悶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是來討要那個未完的晚安吻,看來是我想錯了?”

說完作勢就要鬆開齊淩,卻被齊淩一下勾住脖頸,急聲反駁道:“沒錯!晚安吻也要!”

他差點就忘了這一茬!

許琛低頭,感受著對方軟軟的呼吸,以及身上薄荷的清新味道,問:“想怎麼要?”

齊淩愣住,這還能怎麼要?

許琛好像話裡有話。

果然醉酒後的人格外難懂嗎?

不過他沒心思管這麼多,墊腳,在許琛嘴角舔了舔,酒味撲麵而來,讓他愈發暈暈乎乎的,他酒量明明不錯的,可現在光是聞聞氣味,就感覺身子軟的站不住腳,還得許琛扶住他的腰才能穩住身子。

不過,醉酒的許琛真的好美味,任由他動作。

齊淩舔了舔他的唇縫,軟聲道:“之前在樓下我不是故意推開你的,我隻是太慌了。”

當時他推開許琛後,許琛就沉默下來,直到許洲過去找茬才開的口,他能感覺到許琛對於自己的推拒的淡淡不滿。

他討好地用牙齒輕輕磨了磨許琛的下唇,“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許琛感受著唇間的濡濕,目光很沉,放在齊淩腰間的手不自覺收緊,直到兩人之間毫無縫隙,才開口:“沒生氣。”

“而且,許洲就算知道什麼,也不會將我們兩人的事情說出去。”

齊淩睜大眼,“真的嗎?是因為於橙橙?”

他能猜到一些,可是從許琛這裡得到答案後,心更加安定。

許琛在他指腹在他頸後的皮膚上摩挲幾下,應道:“許瀚海很看重跟於家的關係。”

許洲也想憑借這一點在公司站穩腳跟,當然不會這個時候將齊淩拋出來。

齊淩點點頭,剛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好像不知不覺整個後背都貼在了門上,身後的木板冰冷又硌人,與之截然不同的是身前的人,就算隔著兩層布料,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都快將他也燙紅了。

明明剛剛說話的聲音還那麼穩……

他在心底剛剛吐槽完,那人就開口了,聲音依舊淡淡的,“不繼續了?”

齊淩知道他在說什麼,唇角翹起,嘟囔道:“仰頭親好累。”

話音剛落,就見身前的人微微低頭,兩人鼻尖相對,呼吸漸漸融合在一起,齊淩沒忍住,下意識在他唇上啄了啄。

許琛勾了勾唇,“現在不累了?”

齊淩嘗到滋味後,含混地應了聲,湊近吻了過去,舌尖剛要撬開許琛的唇,耳邊卻突然響起了兩聲嘟嘟的敲門聲,

“齊淩,你睡了嗎?”

是許洲。

齊淩意識一下回籠,是許洲在敲他的房門,不過他跟許琛房間挨得近,他現在在被壓在門邊,就像是對方在他耳邊說話一樣。

他下意識想退開,可許琛放在他頸後的手用力,將他壓向自己,落實了這個吻。

許洲對旁邊房間內發生的事一無所覺,他看著眼前緊閉的門扉,表情有些痛苦,“齊淩,我們談談,為什麼你突然就要跟我斷絕關係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的手撐在門上,一臉不甘心,“我哥要是真的威脅你了,你告訴我,我肯定有辦法的。”

齊淩渾渾噩噩地聽著耳邊的碎語,室內卻是兩人糾纏的沉重呼吸,許琛吻的太凶了,他隻來得及發出一些隱約的嗚咽聲,就被人儘數吞了下去。

他的脆弱的脖頸被許琛攏住,隻要他稍微往後退一步,許琛就懲罰性地收緊,給他一種窒息的錯覺,他隻能下意識地攀著眼前的人,妄圖從唇舌間汲取更多的氧氣。

他好像真的被威脅了……

“我其實下午就來找過你了,隻是當時你不在。”許洲的聲音繼續響起,“我本來想跟你道歉的,我早上不該凶你,你知道的,那不是我本意。”

“我們認識的這幾年,我從來沒有對你大聲過,這一次是我沒控製好脾氣,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以為齊淩跟他斷交可能是早上他發脾氣惹到他了。

齊淩在室內恍惚的聽著,可對方的話被掩蓋在室內濕濡的唇舌交纏下,還有兩人的吞咽聲,他整個人都軟在許琛懷裡,根本沒有精力去分析許洲到底說了什麼。

許琛扶住懷裡不斷往下滑的人,感受著對方愈發輕淺的呼吸聲,終於放開了他的唇,齊淩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又循著他的唇找來了。

許琛偏過頭,齊淩吻在他的下巴上。

齊淩不明所以地抬頭看著他,又按著他的脖頸,想要繼續。

許琛笑了一聲,擦了擦齊淩唇角溢出的口津,“呼吸。”

齊淩這才感覺到自己胸口憋得慌,大口地吸了一口氣,他竟然又被許琛吻的忘記換氣了……

他羞惱地窩在許琛懷裡,可許琛明顯沒打算讓他逃避,抬起他的下巴,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他下午來找你了?”

“他一直沒跟你發過脾氣?”

語氣依舊帶著笑,卻讓齊淩直覺地感覺到危險。

腰間的手若有若無地摩挲著,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一陣陣酥麻,可對方卻托著他的身子,將他卡在自己跟門板之間,讓他隻能被迫承受這種癢意。

齊淩知道自己的腰肯定紅了一圈,唇也腫了,醉酒後的許琛格外的凶,會壓著勁磨他,一點都沒有平日疼惜他的模樣。

他抿了抿唇,有點委屈,沒有開口。

“不說?”許琛溫柔地親了親他的側臉,“也行。”

之後,齊淩就聽見了一聲門鎖打開的哢噠聲,在寂靜的黑夜裡格外刺耳。

齊淩瞪大眼,卻見許琛伏在他耳邊,笑著說道:“那我開門了?”

語氣裡甚至又種迫不及待的味道,像是他期待這種場景很久了。

齊淩一下按住他開門的手,妥協道:“他下午是找過我,不過我應聲。”

接著他討好地在許琛懷裡蹭了蹭,“你不在,我不會跟他說話的。”

許琛怎麼這麼慢容易吃醋的,還會變著法地威脅他了。

就這麼在意許洲嗎?

許琛像是聽進去了他說的話,收回手,不過也沒鎖上門,又問了一個問題,“聽說你們之前住一個宿舍?”

齊淩心裡一咯噔,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正想找一個借口搪塞過去的時候,耳垂突然被人咬了一口,“好好說。”

齊淩身上的力氣仿佛一下被抽乾,耳邊是濡濕的響聲,讓他心理防線瞬間崩潰,“我之前一直在努力學習,獨來獨往,直到許洲發表了那篇論文,我才注意到他……”

他費力地抱著許琛的脖頸,不讓自己掉下去,“之後,我就搬出宿舍了……”

“同一個宿舍的時候,我跟他沒有說過超十句話。”

齊淩被欺負的聲音都帶了隱隱的哭腔,“你彆……”

許琛怎麼可以這麼壞的。

他斷斷續續的說完,許琛才放過他,在他唇上安撫地吻了吻,感受著對方下意識的配合,將軟成一團還止不住往下滑的人往懷裡帶了帶,抬手擦去齊淩眼角的淚,“這樣就哭了?”

又嬌又嫩,之前是怎麼敢勾他的。

齊淩也知道自己太敏感了,有點惱,趁著許琛不備,一口咬上眼前的喉結,壞心地磨了磨。

下一刻,他聽到許琛唇間溢出一聲短促的悶/亨,他身上本來放鬆的鉗製一下收緊,整個人被砰地一聲壓在了門板上。

齊淩吃痛的皺起眉,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封住了唇,這個吻比剛剛更急,齊淩隻來得及拽住許琛的衣領,仰著頭承受。

身前的酒氣浮浮沉沉,像是在誘誰一起沉淪。

齊淩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混沌,呼吸間滿是許琛的味道,被他吸進身體裡,又吐出來,直到全身上下,由內而外都染上對方的氣息。

“哥,齊淩在你房間嗎?”

許洲的聲音在耳邊炸響,讓許琛的動作一下停了下來。

齊淩不滿地拉著他的衣領,明顯已經沉浸在這片綿密的親吻中。

許琛眼神暗了暗,聽著懷裡人濕軟的吐息,在他唇角安撫地吻了吻,“許洲在門外。”

齊淩腦子有點轉不過來,迷蒙地睜開眼:“嗯?”

許洲其實本來是想離開的,可是剛挪步,就聽見旁邊許琛的房間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像是什麼東西撞在了門上。

他看著麵前一直沒有回應的房間,想到一種可能,齊淩會不會在許琛那裡。

可在他問出話後,門後又安靜了,隻不過隱約又好像能聽到聲音。

他又問了一遍,“齊淩,你在裡麵嗎?”

齊淩聽到這聲音,慢慢清醒過來,可許琛沒給他這個機會,按了按他的喉結,不輕不重地刮了一下。

齊淩抖了一下,差點叫出聲,卻被人及時堵住。

許琛聽著門外許洲急切的聲音,之前深埋心底的念頭破土而出。

齊淩,隻能是他的。

齊淩被身前的人逼出幾聲嗚咽,許琛又在咬他了,可是,他好喜歡。

他在渾渾噩噩間,聽到許琛在他耳邊低低問道:“我們現在在乾什麼?”

齊淩恍惚回道:“在接吻。”

“喜歡嗎?”

齊淩感受到自己的褲子好像被拉開了,他眨了眨眼,“喜歡。”

可下一瞬,他就忍不住嗚咽著咬上了許琛的肩。

“多喜歡?”

耳邊的聲音像是什麼催化劑,齊淩感覺自己要瘋了,整個人顫的厲害,“喜歡,喜歡,好喜歡……”

他喜歡許琛的觸碰,喜歡跟許琛做這樣親密的事。

許琛聽見齊淩這粘稠嬌軟的叫聲,突然改了主意,這聲音,齊淩隻能叫給他聽。

他剛想將人抱離門邊,齊淩像是有所察覺,用儘全身的力氣抓住他,靠在門板上喘著氣開口,語氣很輕,卻格外清晰,

“喜歡許琛,最喜歡了。”

第45章

室內昏暗, 齊淩被抵在沙發的一角,小腿無力地搭在沙發的邊沿,腳尖將將挨到地上的毛毯, 微微晃動,像是想要借力, 卻怎麼都觸不到底,這種無依的感覺讓他隻能攀緊身前的人,臉上表情痛苦又歡愉。

“許琛, 許琛……”

對方手底的動作讓齊淩隻能胡亂地叫著他的名字, 聲音跟人一樣軟,從喉間溢出碎碎低語, 繾綣甜膩。

許琛撩開他額上汗涔涔的發,鼻尖相抵,聽著齊淩口中無意識的呢喃, 唇角勾起,“叫我做什麼?”

齊淩身子顫的厲害, 嗚咽一聲, 沒忍住,又咬在了對方的脖頸上,之後好像發覺自己下嘴有點狠,下意識地用舌尖舔了舔, 仰頭吻了吻對方緊繃的下顎, “喜歡……”

“喜歡什麼?”

齊淩感受著底下加快的頻率,嘶了一口氣, “彆……”

他整個人都崩的緊緊的, 手陷入許琛的發裡, 不知道該推拒還是拉近。

“喜歡什麼?”許琛又重複了一遍。

“喜歡你, 喜歡許琛。”齊淩幾乎是被逼著,顫抖著說出這句話,在發覺對方動作輕柔很多之後,像隻被馴服的小貓似的耳鬢廝磨的蹭著他的臉,聲音帶著哭腔,“彆欺負我了……”

許琛感受著懷裡軟成一灘水的人,眼神很沉。

窗簾沒有拉緊的縫隙透出絲絲月光傾泄在兩人身上,許琛能看到齊淩顫抖著仰起脖頸,線條流暢好看,皮膚上汗涔涔的泛著光,衣領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拉開,脖頸,肩頭,乃至鎖骨,上麵遍布紅透的吻痕,衣服下擺不知什麼時候卷了上去,露出白細柔韌的腰,被他攏在手心。

饒是整個人都被他掌控,齊淩嘴裡依舊親昵的,一遍遍重複地叫著他的名字。

“許琛……”齊淩感覺對方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抬頭,不自覺撞進對方漆黑的眼。

許琛的襯衫依舊穿的好好的,乍一看,依舊是那副沉穩禁欲的模樣,可又有點不一樣。

對方的目光很暗,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想要將他一起卷進去——

然後,一點一點吃掉。

齊淩覺得這樣的許琛簡直要了命的性感,他忍不住舔舔唇,軟聲道:“許琛,我可以的,我準備好了。”

他想要繼續下一步。

許琛看著懷裡坦然接受他的人,眼神晦暗,沒有回應。

齊淩根本就沒有準備好。

動作間,齊淩根本無暇去做其他的事,喉間溢出一聲聲破碎的低吟,他自己聽到都覺得羞恥,手背抵在唇上,想擋住那些聲音,可許琛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動作,俯身吻住他的唇,將他息跟低吟堵在唇舌之間。

唇上跟底下一樣凶,齊淩隻感覺腦子裡亂成一片,隻能依附於身前的人,最後,他下意識繃直身子,小腿無力地踢蹬幾下。

那一刻,他聽見許琛呼吸沉重,覆在他耳邊啞聲說了一句:“下次真的準備好了再說,不然,我會當真。”

齊淩那時腦子完全放空,根本無暇去思考許琛話裡的深意,隻能嗚嗚地發出零散的音節,徹底泄了力。

*

第二日,齊淩渾渾噩噩地醒來,下意識去勾身邊的人,可卻撲了個空,旁邊的被窩早就涼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四周,發現這不是他的房間,昨天他好像直接在許琛房裡睡過去了。

床頭櫃上貼著一張紙條,字跡遒勁,

【給你家教請了假,醒了記得吃飯。

——許琛】

他抱著被子,聞著鼻尖熟悉的冷冽氣息,突然有點想賴床。

隻不過從窗簾縫隙處透出來的明亮日光讓他意識到,現在時間不早了。

他連連不舍地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回了自己房間。

一回去,他第一時間去洗了個澡,昨天在許琛房間隻簡單地清洗了一下就累的睡過去了,現在得補上。

洗完澡後,他看著鏡子裡自己脖頸處和肩頭的吻痕,以及唇上的紅腫,想到什麼,臉上不自覺染上一層緋色。

昨晚好像玩的有點太過了。

他摸了摸自己鎖骨處的那顆小痣,周圍全是細密的吻痕和咬痕,過了一夜,還是輕輕一碰就疼。

當時太混亂,他根本沒注意許琛到底親哪了,現在想想,對方好像在這裡流連的格外的久,痕跡也是最重的。

這麼喜歡這裡的嗎?

他忍不住用指尖重重地按了按,昨晚的觸感仿佛依舊停留在皮膚表層,疼痛和酥麻讓他不自覺抖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很敏感,幾乎許琛一碰就有反應,對方回應給他的是愈發沉重的吻,那許琛對自己的身體應該還是滿意的吧?

可昨晚為什麼沒有繼續做下去呢?

齊淩穿好衣服,發現那些吻痕恰巧在衣領以下,他都不用去費心遮掩,不過這並不多好的一件事,昨天他整個人的心神被許琛牢牢攥住,而許琛對他卻還是遊刃有餘的樣子,就算喝了酒,也沒做到最後一步。

可明明,許琛也情動了……

齊淩不由想到最後一刻許琛隱忍的話,[下次真的準備好了再說,不然,我會當真。]

他自認為當時的確是準備好了,他喜歡許琛,那一刻甚至是迷戀的,他無比希望被許琛占有填滿,可對方卻覺得他沒準備好。

顯然兩人“準備”的意思並不相同。

他不由想起他們在[約]時定下的規矩,不能有第三者,不做到最後一步,不被人知道兩人的關係。

可是昨天已經破了一條,許洲應該知道了,他靠在門板上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說給許洲聽的。

他不想再看到許琛因為許洲而不開心,何況許琛每次都將心思瞞的很緊,他不能保證自己每次都察覺到然後去哄,還不如趁機斷個乾淨。

再者,現在的節骨點,許洲明顯不會說出去,那他就更沒有顧忌,當然是讓許琛安心最為重要。

齊淩想到這裡,突然意識到什麼——

他很在乎許琛的感受。

之前沒住進許家前,會因為對方沒回複消息而焦躁不安,害怕對方是不是對他厭煩了,在默默疏遠他,現在又想儘可能讓對方開心,變著法地哄人,在聽到許琛以前的遭遇時會心疼的不行,偏心又無情地跟許洲絕交,甚至不惜被人發現性向也要讓許琛安心。

要是以前的自己,絕不可能乾出這樣的事。

他可能還會覺得,隻要許洲對他無害,他根本不會考慮太多,反正兩人隻是[約],不合適就分開好了。

而現在……

他將許琛排在了第一位。

齊淩蜷縮在沙發上,儘量冷靜克製地分析自己感情。

其實不知不覺間,兩人的關係早就模糊了,他很多次都覺得他們是在談戀愛,那種無形的悸動和依戀,讓他很多次都會忘掉兩人是在[約]。

那許琛呢?

昨天許琛拒絕做到最後,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

相處這麼久,他也感受到了許琛的性子,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開放,反而對感情無比重視,也是這種認真的對待,讓他也不自覺陷了進去。

那許琛說的[準備好],是準備好轉變兩人的關係嗎?將[約]變成戀愛?

那樣,許琛就會毫不猶豫地接納他?

齊淩想到這種可能,心跳突然快了起來,他焦躁地咬著自己的指節,不由覺得自己的想法十分荒謬,可心底卻有個聲音不斷告訴他——

許琛就是這個意思。

他下意識掏出手機想給許琛打電話,可在電話即將打出去的前一刻,他又停了下來,他要怎麼說?問許琛要不要跟他談戀愛嗎?

萬一真的是他的一廂情願呢?他貿然開口會不會導致更多不可測的後果,就像常永逸,告白後差點跟李思涵掰了。

他越想越焦慮,他害怕變數,可卻不想放過那一絲可能性,萬一許琛真的是那個意思呢?

人一旦有了貪戀,貪戀的源頭還給了他若有若無的暗示,他就止不住地想去靠近,就算明知前方可能是懸崖深穀,他也會被誘的一點點往前走。

對他而言,許琛就是他的貪戀。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地板,像是在思考,眼神卻很空,整個人糾結又迷茫,直到手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下意識按下接聽。

“睡醒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齊淩如夢初醒,一下從繁雜的思緒裡掙脫,“嗯,醒了。”

許琛將手頭的文件簽好字,聽著手機裡濡軟的嗓音,眉間不自覺柔和下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孫秘書候在一旁,聽見自家boss這樣說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想到什麼,非常識時務地屏息安靜候著,等他打完再遞下一份文件。

齊淩聽到許琛的問題,臉不自覺有點紅,低聲道:“沒什麼不舒服。”

正好相反,他感覺自己舒服過頭了。

許琛聽出齊淩語氣裡的羞赫,勾了勾唇,不過也沒說什麼,提醒道:“記得去吃飯。”

“不要瞎想,我今天下班早點回來。”

有些事情,埋下種子就好。

電話掛斷後,齊淩呼了一口氣,感覺之前那點焦躁不安被神奇地安撫下去,明明許琛並沒有說什麼,可光是聽到對方的聲音,他就覺得安心,仿佛自己糾結的事都是小事,許琛會計劃好一切。

有許琛在,他好像也不是那麼害怕變數了。

一直裹在身上的殼,不知不覺被許琛輕輕敲碎了一角。

齊淩嘴角翹起,下樓去吃了飯,中途發現江教授給他發了個郵件,說臨近開學,如果課題報告準備好了可以提前來學校交給他,開學的時候會通知結果。

齊淩下意識看了眼日期,距離開學已經隻有三天了。

他囫圇地吃完飯,就準備上樓去檢查自己的課題報告,剛起身,麵前卻多了一晚雞湯,色澤瑩潤,清香撲麵。

王伯看著準備開溜的齊淩,笑道:“少爺早上囑咐我一定要看著您喝完湯才行,說是補身體。”

聽到[補身體]這三個字,齊淩一下就想歪了,都沒好意思推辭,咕咚將湯喝到見底才走。

等齊淩將自己的課題報告仔細再修整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四點,江教授那邊估計快下班了,他急匆匆將報告連帶著資料打印出來都裝進書包,跟許琛發了個消息說了聲,就去了A大。

他到的時候,江教授的辦公室已經聚集了好幾個人,有隔壁經貿專業的馬子平,還有一個臉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人,最後一人正在跟江教授聊天,兩人臉上都帶著笑意,相談甚歡。

是許洲。

齊淩收回目光,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江教授,我來交課題報告。”

江教授看到他,笑道:“進來吧!看來今天的人一下子都來齊了。”

他選了六個人,上午有兩人來過了,下午剩下四個也到了,不談報告本身如何,他對這些學生的積極性還是很滿意的。

齊淩進來後,許洲隻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像之前那樣熱情地跟他打招呼,看來是他昨晚的那句話起到了效果。

這也讓齊淩悄悄鬆了口氣,要是許洲在這種場合跟他套近乎,還真有點棘手。

許洲目光從齊淩身上掠過,又朝江教授禮貌說道:“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期待您的答複。”

他說完就離開了辦公室。

許洲走後,另外兩個人卻沒跟著離開,之前一直是許洲在跟江教授聊天,他們根本插不上話。

江教授哪裡看不出他們的意圖,笑道:“小夥子們彆操心了,把報告交上來就好,我會認真看的。”

齊淩見狀也將自己的東西交上去,江教授掃了一眼他的題目,有些驚詫,“你這個角度有點深啊?”

他給的主題很泛,能發展的空間很大,其他同學一般都是選的跟自己專業聯係比較緊密,或者之前有過經驗的領域,隻有齊淩,獨樹一幟。

馬子平聞言忍不住翹首看了眼,看清後,一下瞪大眼——

他選的是江教授正在研究的方向。

江教授不知道該說齊淩是自信,還是莽撞,他對這一塊的造詣不是這些小毛孩子能比的,也就是說,齊淩的論文,他一眼就能看出質量的好壞,寫得好,那的確正中他的心坎,要是不好,可能會毫不猶豫被他剔除。

不過他更傾向於後者,齊淩計算專業課成績第一,可是本身學的跟他所研究的東西還是相差比較大,許洲是有之前那篇論文作保,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沾點邊,隻有齊淩,相當於是從頭開始。

齊淩對這一塊完全是興趣使然。

江教授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覺得有點遺憾,還是太年輕氣盛了。

齊淩將江教授的表情看在眼裡,他在決定選題的時候就早有預料,他這個報告,要麼贏得漂亮,要麼狠狠跌入穀底。

他聲音不大,卻很堅定,“江教授,這篇報告我是用心準備的,我並不後悔我的決定。”

江教授愣了愣,感受到對方的決心,目光不自覺帶了一絲欣賞,“好,我也會用心看的。”

交完報告,齊淩幾人一起離開江教授的辦公室朝,拐角下樓梯的時候,馬子平再也忍不住,低聲嘲諷道:“齊淩你行啊!不僅拿到了候選名額,題目還搞這一出,嘩眾取寵!”

他一向看不慣齊淩,每次隻要兩人課程有重複的,齊淩就穩穩壓他一頭,彆人還在背地裡嘲諷他是千年老二,他卯著勁地想趕上齊淩,可對方總是能輕飄飄地超過他,甚至都不屑跟他比。

馬子平越想越氣,“你搞這些小把戲根本沒用,江教授是出了名的嚴,他隻看報告的質量,彆以為你另辟蹊徑就能得到教授的青睞。”

齊淩掃了他一眼,語氣不緊不慢:“你要是寫得出來,你也可以這麼選。”

他就算起步晚,可他比誰都努力,他選這個方向的時候,就確定其他人不敢這樣選。

而且,他準備這篇報告的確很吃力,要不是有許琛這個助力在,這篇報告不可能達到這樣的完成度,可以說是超出了他的預期。

馬子平被他噎住,“你還挺自信的?當我看到許洲也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沒戲,你倒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他是上過江教授專業課的,經常能看到教授把許洲的那片論文拿出來當範例,顯然是對許洲有很大的好感,這次,隻要有許洲在,他們都是陪跑。

齊淩對此並沒有說什麼,他已經儘了最大的努力,其他的管不了。

馬子平瞧他沒反駁,正想繼續說幾句,卻突然看到樓梯拐角處倚著一個人影,赫然是他們剛剛談論的許洲。

許洲目光從他跟另外一個同學身上掃過,“不好意思,我有些話想單獨跟齊淩說。”

馬子平還想說什麼,卻被另外一個同學拉走,“行了,你彆湊熱鬨了。”

樓梯拐角隻剩他跟齊淩兩人。

齊淩正想繞過他離開,兩人錯開的時候,許洲突然開口:“我知道你很重視江教授的這個名額,我本來不想跟你爭的。”

“可是我突然改注意了,還用了我發表的那篇論文的主題思想。”

許洲見齊淩腳步頓了下來,眼裡閃過一抹得意,“你心裡應該清楚,現在你最大的競爭對手是我。”

馬子平等人或許還會懷疑齊淩的實力,可他不會,要是沒有自己,江教授的這個名額有極大可能落在齊淩頭上。

“齊淩,我可以退出。”許洲嘴角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你離開我哥,我就把機會讓給你。”

他知道齊淩向來是個利己主義者,這種買賣他沒理由拒絕,就算會讓齊淩厭惡自己,他也不在乎,他隻要齊淩跟許琛分開。

他嘴角的弧度止不住上揚,可下一秒,齊淩的話就讓他的笑驀地僵住。

“許洲,你真的很爛。”齊淩轉頭,麵無表情,“江教授最後的名額大家各憑本事,我不覺得你能贏我,這麼差勁的人,我也不認為他能寫出多好的文章。”

許洲之前那篇論文,可能是走了狗屎運。

許洲聽著齊淩將他貶的一文不值,心中又氣又惱,“我是差勁,可那有怎麼樣,江教授現在明顯喜歡我的那篇文章。”

他說完包裡掏出一遝紙塞給齊淩,“這是我這次的課題報告,你看看就知道誰勝算大。”

他早就準備好了,不怕不能說服齊淩。

齊淩目光落在手裡的報告上,折起來的地方能看到一堆數據分析和比對,這麼大的數據量根本不是他們幾個一個暑假不到的時間寫出來的報告能比的。

許洲見齊淩沉默,愈發得意,“不然你以為江教授為什麼跟我聊那麼久?你也彆自欺欺人了,有我在,你拿不到這次名額。”

“再說,許琛有什麼好?值得你為他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他說著說著,語氣越來越低,像是在暗示什麼,“齊淩,我會做的比他更好……”

齊淩嫌惡地後退一步,“你彆把自己跟許琛比,這讓我覺得惡心。”

就算兩個人都姓許,性格卻是天差地彆,許琛絕不會乾出這樣沒品的事。

“我惡心?”許洲氣極反笑,“那你就當我惡心好了,反正我現在隻給你這一次機會,你答應我,我現在就上去跟江教授說清楚不參加這次評選,你要是拒絕,那就等著落選好了。”

“我再問一遍,你到底要不要離開許琛?”

齊淩垂在身側的手攥緊,那幾頁紙被他捏的皺巴巴的,他冷冷的看著許洲,斬釘截鐵道:“就算不要這名額,我也不會離開許琛。”

其實在許洲問出這個問題之前,齊淩從沒意識到他原來對許琛的感情這麼堅定,天底下或許隻有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渴望江教授的那個名額,可在許洲提出這個法子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猶豫。

他不會跟許琛分開。

絕不!

齊淩說完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他怕自己再聽到許洲無賴的說辭,會直接將肩上的書包掄他臉上。

齊淩大步地往東區校門走去,經過那片樹蔭和草坪時,學校的小貓看見熟人,立馬迎了上來蹭他的褲腿,齊淩感受著腳邊柔軟的力道,低下頭揉了揉他們的小腦袋,緊繃的臉慢慢放鬆下來,然後不自覺歎了口氣。

他不會因為許洲的這點威逼利誘就離開許琛,可他也知道對方說的是對的。

要是許洲沿用了他上一篇的論文的內容,他的勝算的確沒有許洲大。

周圍的小貓圍著他焦急的叫喚,明顯是在要吃的,他無奈地打開書包,拿出裡麵早就準備好的貓糧跟罐頭,弄好後,不期然看到書包露出來的那個許琛的筆記本。

將心中煩悶的思緒壓下去,齊淩隨手打開筆記本想轉移一下注意力,最後他的目光不自覺放在最後那個隻有雛形的論文上,他之前一直想問許琛這個有沒有下冊,可是中間發生了太多事,他給忘了,筆記本還一直被他放在書包裡,忘了拿出來。

他不由又將那個論文的思路過了一遍,之前是半夜看的,沒那麼仔細,現在再看,他隻想抱著許琛使勁誇誇。

許琛發表過一篇論文後,整個人的思維更加縝密,這個就算是雛形,也能窺見寫成後的驚豔。

不過,這個真的很熟悉。

他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在哪裡看到過相差無幾的東西,之前是他腦子不清醒,以為是最近寫相關的課題報告寫瘋魔了,現在靜下心想想,不是這個原因。

他再次將許琛的論文設計思路看了一遍,絞儘腦汁回想,目光卻突然落在旁邊零散的幾頁紙上,那是許洲塞給他的報告,他還沒來得及扔。

這報告的數據……

齊淩瞪大眼,將許洲給他的報告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同樣的熟悉感湧上心頭,這不就是剛剛筆記本上的一個小小的分支嗎?

他腦海中閃過什麼,呼吸一下急促起來,他知道哪裡熟悉了,許洲發表在xx期刊上的論文,跟許琛筆記上的內容一模一樣!

第46章

為什麼許琛筆記本上的內容會跟許洲發表的論文相差無幾?

齊淩之前看過許洲那篇論文很多次, 他靜下心來仔細回想了一下,那篇文的結構,走向, 甚至闡述的思路,都跟許琛筆記本上的一模一樣!

齊淩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可他怕自己是因為剛剛的事對許洲抱有惡意,想歪了, 他強逼自己冷靜下來。

他問過許琛, 這個筆記本是他大學期間寫的,那是五年前,許琛大二。

許洲的論文發表在他大三的上學期, 也就是去年下半年。

是許洲沿用了許琛還未完成的思路嗎?還是, 許洲抄襲了許琛的論文。

齊淩不禁覺得後一種可能十分荒謬, 論文抄襲, 許洲怎麼敢的?這要是被校方發現,學校會取消許洲之前的一切成績,嚴重的話還會開除學籍。

可他聯想到之前隨便問許洲一個問題,許洲都支支吾吾打不上來的表現,覺得後一種可能才是真相

許洲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 剽竊了本該屬於許琛的研究成果, 還將他發表出來, 變成了自己的。

周圍有學生經過, 看著齊淩呼吸急促, 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力氣大的指節都泛起了白色, 臉色更是十分難看, 忍不住上前詢問:“同學, 你沒事吧?”

齊淩說了句沒事,將草坪上的吃剩的貓糧跟罐頭收拾好之後匆匆回了許宅。

他要搞清楚這件事。

回去之後,齊淩拿起許琛的筆記本,跟許洲發表的論文進行了仔細的對比,要不是他知道內情,肯定下意識以為這兩個東西是屬於一個人。

論文完全就是按照許琛筆記本上的想法和思路進行延伸的,填充數據,得出結論,所有細枝末節都能對應的上。

齊淩拿著筆記本的手止不住地握緊,這個筆記本還有下冊嗎?或者,許琛在其他地方記錄了自己的論文,被許洲看到了?

他焦躁地在屋裡來回地走來走去,他之前就給許琛發了消息,可是對方沒回,顯然是在忙。

他咬了咬唇,唇上的刺痛讓他因為來回對比論文而有些昏沉的腦子清醒不少,這件事他既然發現了,就不會放過,現在他急也沒用,暑假還沒過去,就算要揭發許洲,也需要時間,他也需要證據,光憑這本筆記本還不夠。

獨自在房間隻會讓他愈發焦躁,他下了樓,正好碰見王伯在玫瑰花園裡給花澆水剪枝,於是齊淩上前幫忙,準備順便摘幾朵好看的放到許琛房間。

論文的事等許琛回來具體問清楚好了。

他本以為這些事能讓他轉移注意力,可腦子還是止不住地想著論文的事,注意力不集中讓他好幾次都被玫瑰的刺紮到手。

王伯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我能幫得上忙嗎?”

齊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將心事都寫在了臉上,他抿了抿唇,實在煩悶,忍不住向王伯傾訴:“許洲真的好煩,他到底占了許琛多少東西?”

無論許洲隻借鑒了思路還是整個抄襲,都罪無可恕。

當年許琛大二的時候被逼出國,許洲不光占了他的家,連他的研究成果也要占嗎?

王伯瞧齊淩一臉憤懣,想到什麼,沉聲道:“二少爺的確占了大少爺很多東西。”

許洲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無辜,他在許琛出國後就立馬住進了許家,還想搬到許琛的臥室,因為那裡陽光最好,空間也最大,從陽台俯瞰下去,還能看到玫瑰花園,是二樓最好的房間。

當時是夫人疼愛少爺才特地給他建造的。

“我當時攔了很久,可是去年年末,許洲還是住了進去,還將少爺的東西全部都收拾了出來。”

齊淩聞言瞪大眼,“什麼?!”

難道論文是這個時候泄露的嗎?

他隻覺得一陣怒火往上湧,“許洲要不要臉啊!”

他下意識就想把手裡的工具扔掉去找許洲算賬,可王伯攔住了他,還將他手上剛摘的玫瑰花接過來,免得齊淩一氣之下再刺傷手。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少爺一回國,就將許洲在自己房間的東西全扔了出來,還是當著他的麵扔的。”

“當時許洲氣的臉都白了,可是被老爺攔著,不許他鬨。”

齊淩聽到這裡,臉色好了很多,要是他當時在,可能還會忍不住在許洲的東西上每個踩上幾腳!

可他想到什麼,又覺得有點違和,“許洲應該是在他爸的支持下搬進許琛的房間的吧?那他爸為什麼還要攔著?”

他可不信許瀚海是顧念著跟許琛的父子情,能將自己兒子逼到國外生活這麼多年,能有什麼親情可言。

“我當時也很驚訝。”王伯想了想,當時許瀚海和許洲好像明顯顧忌什麼,特彆是許洲,敢怒不敢言,“少爺好像抓住了他們什麼把柄。”

“把柄?”齊淩喃喃道,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什麼,可他沒抓到。

他跟王伯在花園忙碌了幾個小時,齊淩這次摘了滿滿一把的花,跟王伯打了個招呼後,想先上樓將花放進許琛房間。

可他出花園,就看到了迎麵準備進門的許洲。

齊淩心中驀地生出一股惡念,他想將手中的花刺狠狠抽到許洲臉上,將這張跟許琛相似的臉徹底毀掉。

他將心思強壓下去,繞過許洲先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