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遙自然聽到了薑逸的威脅,他眨了眨眼,有些無辜。
是薑逸自己說的,隻要開門,就把手電筒給他。
在這種漆黑濃稠的夜裡,他隱隱能意識到手電筒的珍稀,可既然到了他的手裡,就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手電筒比較袖珍,但光線很足,又方便攜帶,很好用。
他將手探進枕頭底下,摸到那冰涼的小刀跟手電筒,心都安穩了些。
薑逸在門口站了一會就走了,黎遙依舊縮在牆角,神經慢慢鬆弛下來,一天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他很快陷入了夢鄉。
不過沒睡一會,他就被尿意憋醒。
醫院的盒飯太乾了,他吃完喝了好多水。
黎遙目光落在衛生間的方向。
就算已經將鏡子遮住,他也還是本能地對這個地方充滿排斥,保險起見,他將衛生間的房門也關了起來。
可是現在,他是真的憋得很難受,道德底線讓他乾不出隨便找個地方尿的事,急得尾椎骨都酸酸的。
【老婆是不是想要噓噓?憋得臉都紅了哈哈。】
【命要緊還是一時的麵子要緊?隨便找個角落解決了唄?現在又沒彆人嘿嘿……】
【我還以為樓上是敵軍,最後那個猥瑣的笑讓我一下收回了刀,我也想看老婆羞的滿臉通紅,在角落抖著噓噓的模樣!】
【上麵的人過於變態了喂!不過我喜歡~】
黎遙對於彈幕的討論毫不知情,他並著腿,在床上胡亂蹭了蹭,試圖緩解那股尿意,“係統,幾點了啊?”
【半夜兩點。】
黎遙聽到係統冰冷的毫無生氣的機械音,忍不住抖了一下,咬緊唇瓣,“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這聲音冰的他更難受了。
向來回話很快的係統罕見地頓了頓,他能實時監控到黎遙身體狀態,當然知道對方什麼意思。
“鏡子遮住了,我應該能去上廁所吧?”黎遙眼睛渴望地看向衛生間,“我去了很快就回,什麼都不亂碰。”
現在才兩點,他根本忍不到天亮。
【按理是可以的。】係統回道。
在新手副本隻要不觸犯規則,就不會遭遇多危險的事。
黎遙就等他這句話,他拿著手電筒,將亮度調到可以視物的弱光水平,躡手躡腳地朝衛生間走去。
越靠近衛生間,黎遙越感覺腰間一陣刺痛,像是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刮在他的皮膚上,可是黎遙一心隻想著解決生理需求,以為是衣服刮蹭的,沒在意。
打開門,黎遙先用手電筒掃了一下鏡子,毛巾好好蓋在上麵。
他鬆了口氣,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開始解褲腰帶的繩子,解到半途,馬桶背靠的牆突然猛地震顫一下,像是有什麼重物重重摔到了牆上,黎遙都看到白色的牆皮紛紛掉落下來。
這牆隔音效果很差,黎遙甚至聽到了一陣模糊的“嗬嗬”聲,像是有人在拚儘全力地求救,但卻發不出一點完整的音節,這詭異的聲音,就像是——
被割喉了……
黎遙被自己的想象嚇到,尿意全無,手電筒的光搖搖晃晃地照在對麵的白牆上,滲人又陰森。
直覺告訴他應該離這麵牆遠一點,可他剛動一步,鼻尖突然嗅到一陣濃重又清晰的血腥味,像是透過牆麵直接滲透過來。
他小心地用手電筒照了照,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之前嘶啞的怪聲也安靜下來,隻剩下濃鬱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黎遙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再不敢在這個地方多待,悄悄挪動腳步往後退,可剛退到門口,滴答,一滴東西落在了他的肩上。
黎遙用餘光朝自己肩頭瞥了一眼,藍白病服上多了一團血跡,他能感受到粘稠的血透過衣服,跟他的皮膚粘連在一起。
不同於普通血液的溫熱,黎遙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冷,讓他想到了人死後流出來的血,冰冷又黏膩。
他頭頂,有東西。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主播活不過今晚,隔壁那個人高馬大的大塊頭都直接沒了,更遑論這細胳膊細腿的主播,估計現在嚇得腿都軟了。】
【不對啊!這遊戲是不是出bug了,隔壁是試圖翻窗直接逃離醫院招惹來臟東西,可主播並沒有觸發死亡條件。】
【誰知道呢!反正我已經準備好欣賞小美人被撕碎的樣子了,隔壁血都噴了滿牆,這邊想必也不會差到哪去。】
饒是已經半夜,直播間氣氛卻依舊熱烈,大家摩拳擦掌等著看黎遙被怪物來個迎麵殺。
可是黎遙並沒有如他們的願,拔腿就跑。
白天的事情讓他有了經驗,不該看的東西就不看,覺得不對勁,先跑再說。
黎遙距離門口很近,出去後還伸手將門帶上了,回頭時,他餘光瞥到了天花板上的東西,血糊糊的一團,流動著爬行,期間傳來一陣黏膩惡心的蠕動聲。
那東西仿佛察覺到了他的注視,身子舒展開來,延伸出四肢,短短的,是一個嬰兒的形態,然後衝他緩緩抬頭,模糊的五官中眼睛大的離奇,漆黑的眼珠子直直地看著他,嘴角咧開到耳根,像是在笑。
黎遙嚇得心都停了一瞬,再沒猶豫,砰地一聲將門帶上。
可是很快,他聽見了類似融化的聲音,他用手電筒匆忙往下一掃,眼前的情景讓他瞪大眼,隻見門板底下的縫隙蔓延出一片血色,那東西化成血水,從門口穿了過來。
黎遙心下絕望,這怪物不光能穿牆,還能鑽縫的嗎?
過度緊張讓黎遙攥緊手裡的手電筒,手電筒的弱光模式不小心調成強光,好巧不巧照在那攤血糊糊的東西上,隻聽一聲淒厲的慘叫,上麵像是被燒灼一樣發出一陣黑煙,那東西拚命蠕動,逃離了亮光所在的位置。
強光對它有用!
可是黎遙來不及高興,因為那東西明顯來到了病房裡。
他瘋狂用手電筒照射地麵和四周的牆壁,可對方動的很快,還經常找櫃體的死角躲藏,他亮光隻能掃到對方的一點尾巴。
黎遙額上滿是冷汗,心頭那根弦繃到極致。
對方離他越來越近了,狹窄的病房內充斥著怪聲,像是嬰兒的啼哭,詭異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