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噪律動的聲音充斥在耳機裡,近乎完美的降噪功能讓戴著耳機的人完全聽不到外麵的聲音,直到耳機被人扯下,音樂戛然而止。
盛銘邇有一種被打擾到的不悅,眉心微擰,但還未轉過身,鼻尖略過一股奶香味兒,一個軟乎乎的奶團子一下子撲到懷裡,稍微有點沉的重量讓盛銘邇下意識往後一仰,還未回過神兒來,就被人糊了一臉的口水。
“二!舅!舅!”小盛之拿著胖嘟嘟的小臉使勁兒在盛銘邇的臉上蹭,小嘴兒甜得仿佛抹了蜜一般,“想窩了嘛!”
盛銘邇從不悅到狂喜隻經曆了短短幾秒鐘,意識到懷裡是他的小寶貝後,雙臂收緊,竟然把噸位已經相當可觀的胖崽崽扔了起來。
“哈哈哈哈,二舅舅好棒呀!”小盛之最喜歡這個,孩子愉悅的笑聲讓整個房間都多了幾分明媚的色彩。
“什麼時候來的?吃飯了嗎?”盛銘邇把乖外甥抱在腿上顛了顛,修長的手指穿梭在盛之的頭發間,輕柔地給他理順著剛才亂掉的發型。
“我來了好久了,大舅舅給我做了蝦餃……”幾個舅舅裡,盛銘邇陪在小盛之跟前的時間最長,好久沒見,小家夥如今說話利索了,傾訴欲又強,掰著手指頭開始一件一件地跟自己的二舅舅講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聽到趙如想要推小盛之的時候,盛銘邇溫和含笑的目光陡然變得森冷,怕孩子看到,他的聲音依舊溫和,隻是心裡已經把趙如提溜起來摔打了無數次。
“不過我很棒哦!窩沒有被壞姐姐得逞!”小家夥驕傲地挺起胸膛,惹得盛銘邇無奈地搖搖頭,“我們盛之肯定是最棒的。”
“走!去喊你的懶蟲三舅起床。”盛銘邇夾起小盛之,一翻轉,小包子就被舅舅駕到了脖子上。
“呀,騎車車!舅舅舅舅,快衝!我們去喊大懶蟲起床!”盛之很喜歡和盛銘邇玩這個遊戲,畢竟他那如高嶺之花的老父親,是很難想象能乾出讓兒子騎上脖子的事情。
這邊舅甥倆其樂融融,另一邊剛打上石膏沒多久的趙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門忽然被踹開,趙品澤怒氣衝衝地從外麵走進來,二話不說給了趙如重重的一巴掌。
“爸!”趙如不敢置信地看著趙品澤,想要捂住臉,結果牽扯到身上的傷口,倒吸一口冷氣。
“你給我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趙品澤把一遝照片扔到趙如臉上,上麵的場景正常人幾乎都無法去看第二眼。
趙品澤之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有些怪癖,反正家裡有錢,她又不是對人那樣,但前提是——
“你是多麼魯莽?這種能讓人拍下照片嗎?”
虐殺小動物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趙如的名聲可就毀於一旦了。趙品澤沒想到這個蠢女兒,不僅自己乾,還拍下來!
趙如麵色發白地盯著那些再熟悉不過的照片,嘴巴囁嚅了兩下,才磕磕巴巴地說道:“怎、怎麼會呢?我、我明明都刪掉了的。”
“刪掉有什麼用?!”趙品澤真是恨不得把這個女兒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麵到底進了多少水,“她盛寶想要扒拉你這些東西,都不要去外麵找人,盛科的人就足夠了!”
此時的趙品澤儼然忘記了,他家暴的視頻同樣被盛寶握在手裡,或許記得,奈何他暫時還動不了盛寶,隻能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自己的女兒身上。
“爸,爸!千萬不能讓她發出去啊!”之前盛寶威脅的時候,趙如還沒有那麼害怕,以為盛寶隻是有她爸家暴的視頻,她做的那些事情隱蔽得很,哪有那麼容易被人發現,隻是嚇唬嚇唬自己罷了。
但現在□□裸的證據擺在眼前,容不得趙如再心存僥幸心理了。
趙品澤也沒招兒,臉色鐵青,說出的話幾乎是從後
槽牙裡蹦出來的,“希望她盛寶,能夠說話算話。”
盛寶有一句話說得很對,趙品澤如今雖是趙氏名義上的掌權人,實則手中權力支離破碎,更彆提他現在壓根沒有足以牽製盛寶的東西。
可惜,盛寶不是個時刻講武德的人,至少她分人。
趙品澤前腳回到公司,後腳秘書就急衝衝地進來了。
“趙董,您看。”秘書把手裡的平板遞到趙品澤的跟前,映入眼簾的不是旁的,正是不久前他才看過的東西。
#禽獸父女#的詞條以十分快的速度登頂了社會版的頭條,說是後麵沒人推熱度,怕是趙品澤都不信。
事實上,也的確如他猜測的那樣——
幾個小時前,剛上班的盛言娛樂某部門經理人,凳子還沒坐熱呢,就接到了大老板親召的電話。
大約半小時候,該經理意氣風發地拿著一枚小小的U盤從頂層回來,往辦公室的桌子上一拍,豪氣地一拉嗓子——
“來來來,今天給大家放假,把這個新聞推到熱搜頭條。”
部門的人一聽這話,背後的汗毛都倒立起來了,以為是什麼為難人的工作,可先是看老大臉色,挺好的啊,再連上U盤一看,謔,這新聞,推個頭條那不分分鐘的嗎?唯一的麻煩就是——
“老大,這人是趙氏的吧,咱這推上去容易,能不能在熱搜上呆住可不敢保證。”言外之意,怕被人家鈔能力給秒了。
“你怕什麼?”經理不屑地冷哼一聲,“咱後麵還站著盛世呢,比砸錢而言,誰怕誰!”
大老板親自布置的任務,他們隻要負責衝鋒陷陣就可以了,定然是不用擔心被敵人背刺。
說乾就乾,等到趙氏父女走出盛家的時候,一整套的公關方案已經放到了盛寶的書桌上,隻待她一聲令下,弟兄們就準備開工乾了。
“效果怎麼樣?”兒子被一群人搶著帶,盛寶正好樂得清閒,抱著盛銘逸調好的楊枝甘露邊喝邊聽著趙氏父女的現況。
“比我們預想的效果好。”洛清溪清冷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也多虧了您提前知會了趙瑞,在趙氏的董事會反應過來之前,這些時間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了。接下來為了平息風波,趙品澤勢必要自斷一臂才行,這一波足以他難受了。至於趙如,”
洛清溪語氣一頓,“社會影響麵很不好,現在不少網友在網上發聲,要求趙如學校將她退學,但是趙如是在m國讀的書,這件事怕是不容易操作。”
“怎麼會不容易呢?”盛寶反問道:“你現在就在m國,有些消息完全可以讓趙如的m國同學一起共享一下啊。虐待動物這種事情,不分在哪個國家,都是足以引起人們憤懣的事情。輕飄飄地放過她,讓她隻是靜寂一段時間就能繼續出來逍遙,你覺得合適嗎?”
感受到自家boss的認真,洛清溪鄭重其事地搖搖頭,“那太不合適了。”
“對嘛,所以你就放心去搞。”盛寶一拍板,給了洛清溪很大的權力。
“好的,我後天的飛機回國,在那之前,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結果。”洛清溪此時乾練利索的樣子,哪裡還有當初盛寶第一次見她時的忐忑不安。
思及此,盛寶麵上浮起一抹笑容,“清溪,你看你,越來越好了。”
洛清溪正準備拿筆帽的手微微一頓,揚眸看向屏幕中淺笑盈盈的女人,近幾年越來越沉穩的她也不由胸中一蕩,把手裡的筆輕而堅定地蓋上帽,柔聲道:“盛姐姐,謝謝你。”
四年前她獨身一人來到m國是報了孤注一擲的想法。從那個近乎絕望的前世醒來,當洛清溪發現一切才剛剛開始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跑,跑得離林芯那個女人越遠越好,隻有當她離開了林芯的劇本,或許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像個
透明人似的活在彆人的眼皮底下。
可是去哪裡呢?洛清溪幾乎沒有思考得就選擇了m國,因為那個人在那裡。那個之後多少年,好像活在傳說中的人,此時此刻還依舊鮮活地在這個世界上呼吸。洛清溪從來沒有見過盛寶,但她前世和盛家人糾葛的那段時間裡,總是能聽到這個名字,還有盛貝總是嘀咕的那句:“如果阿姐在,那該有多好啊……”
阿姐、盛寶,盛世集團真正意義上的精神領袖,一個林芯折騰到什麼程度都不能觸碰的存在,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洛清溪來到了m國,憑借著記憶從車輪下救下了盛寶。
猶記得那時,她們同樣的狼狽不堪,隻是一人臉上滿是驚慌失措和似乎看到命運牢籠被她奮力掙開一道裂痕的狂喜;而另一人,像是剛才從生死線上走了一遭的不是她似的,確認自己的救命恩人無恙後,利落地站起身,一腳踹開車門,把正準備逃走的司機從駕駛座裡生拉硬拽出來,三下五除二,把人摁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