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真的很神奇,它可以撫慰一切傷痛。
“就是嘛,女兒都不計較了你計較什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父親嘴巴上這麼說,實際依舊害怕觸及我的傷疤,所以他不動聲色轉換了話題:“咱們晚上吃什麼?是不是去新開的商場那兒吃?我跟你說,那一圈我熟。”
“吃吃吃!你個老東西就知道吃。”母親笑罵道,轉頭問我最近過的怎麼樣,民宿生意好不好,又說起我新出的畫集,這一帶的小孩兒幾乎人手一本。我笑著一一回應,和父母聊天就是這樣,所有事情挑好的說。
“圓圓,你的行李呢?”
母親這時候才注意到我是空手回來的。
“放酒店了。”
“住酒店好,酒店寬敞環境也好。”
我很驚訝一項來節儉的母親竟會對我住酒店這件事抱有同意的態度。
“家裡小,三個人擠在一起怎麼睡?葬禮前你多出去玩玩,我們這座小城市現在可不比那些大城市差。”
原來母親並不希望我在老城區多待,她擔心這陣子老城區會迎來許多過去的人引得我傷心。
(7)
既然寫到這裡了,那就說說當年程莫傷害我的事吧。
其中,不得不提的是那個男人,那個圍繞、糾纏我和程莫人生前30年的男人。
他姓辛單名一個訶字。
初見他,是在讀小學的前夜。
那天我按照約定和程莫一大早就跑去社區禁地【探險】,說是探險不過是躲閒。如果一直待在家裡,母親們會叫我們幫忙做家務。
社區禁地其實是座平平無奇的小山包,那裡什麼都沒有,不過開春之後山包上的小草會換上鮮綠的新衣,看起來生機勃勃不少。也許是因為小山包離我們住的地方略微有些距離,所以家長們總是叮囑我們不要跑去那邊玩,甚至於編一些漏洞百出的故事來騙我們。當然小時候的我們對家長的話信以為真。
在小山包待到日落時分我們才手拉手回家,完美錯過了早上有新鄰居搬進來的盛況。為什麼稱之為盛況,我也是後來聽母親說的。
據說那天早上辛訶一家搬來的時候正巧遇見下值的程莫父親。
程莫父親這人是個跟誰都能嘮上兩句的人,他看見家樓下來了一家生麵孔立馬來勁,跟人家閒聊上那麼幾句就知道辛訶父親是我們小學借調來的老師,主要教授二年級學生語文,這就剛好覆蓋了我們這批同齡的孩子們。
這下可好,程莫父親一激動,嗓門就大了。聽見有老師搬進樓裡,鄰居們也跟著激動起來,幫忙的幫忙,招呼的招呼,一早上彆提多熱鬨。
原本老師的宿舍不應該安排在我們樓,而是前地的新樓,可新樓施工上出現問題,整個工期往後延了一大截,沒辦法,學校隻能就近安排,而我們樓剛好有空房。老師在那個普遍文化程度都不高的年代可是香餑餑,做家長的誰都希望自家孩子成績優秀,如果有老師在旁幫襯著那可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你是沒看到,當老師的跟我們這些做工人的就是不一樣。他們家是從市區搬來的,正兒八經城裡人,對了!他們家還有個兒子叫星河,竟然有人姓星星的星,你說這名字奇不奇怪?他跟你一般大,也要上小學了,還有個妹妹在他媽媽肚子裡,估計快生了吧。”
這是晚飯時,母親告訴我說的。
那個時候我對辛訶產生了好奇。
和我同齡的城裡男孩會是什麼樣的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