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坐堂(四)(2 / 2)

木棒高高舉起,砸上了他的後腦。

常小虎瞬間被打得閉了氣,向前倒入河中。

噗通。

屍身落水時的聲響,被大雨吞沒,像是一滴水彙入了江流。

這些暫時都隻是樂無涯的猜測。

但他不介意把罪過都推到葛二子頭上,且試一試他的反應。

聽聞樂無涯如此說,葛二子麵上風雲變幻,麵上肌肉搐動不止,全沒了方才巧言令色的樣子。

見他麵色如土,樂無涯坦蕩地把那張供狀一抖:“若無異議,拿去給他畫押。”

說罷,他就衝著師爺遞出了供狀。

師爺看太爺這一臉的成竹在胸,說得跟真的似的,也不敢不配合,忙低下頭,小步前來接奉。

把供狀往葛二子麵前送時,師爺心中砰砰地直打鼓,生怕露餡。

然而,他還沒到葛二子麵前,葛二子已經反應過來,大禍將至了。

葛二子熟知律法,所以他的恐懼,更勝無知者萬倍。

若是自己就這麼畫押,最好的結局,也是個發配極邊、永不返回。

最差的結局,他能上絞架兩回。

葛二子心思也靈巧,方才察言觀色,已發覺太爺對自己異常粗暴,對那小福煤礦的大櫃卻是禮敬有加。

親眼看見這一幕,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明明就是要對小福煤礦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自罰三杯便罷了!

萬萬沒想到,自己替小福煤礦做了這麼久的事,隻喝了幾碗湯,一口肉都沒分著,到了卻落了這麼個下場!

他馬上更換一副淒苦麵容,膝行幾步,哭喊起冤枉來:“太爺,太爺!這些都是放屁!是誣賴!小的哪裡敢?!小的一片好心,想給小虎找個好前程,讓寡嫂有個依靠,哪裡就成發賣人口了?”

樂無涯淡淡掠他一眼:“你是什麼身份?能介紹常小虎到小福煤礦的賬房去做學徒?你攀的哪條關係?走的哪個人脈?說來我聽。小福煤礦管事之人都在此,你要叫哪個上來對質?”

葛二子語塞:“我……”

樂無涯抓住時機,步步緊迫:“你明知常小虎孱弱,卻將他誆騙去做煤礦苦工,打量他再也逃不出來,你兄長僅此一子,若他早早夭亡,剩下蘇氏孤苦一人,你便可侵奪家產,真真是好手段!”

葛二子鼻孔一點點放大,又不甘心就此認罪,索性撒起潑來:“太爺冤我啊!小的千古奇冤!!”

“……你有何冤?”

一聲冷冰冰的質問,從衙門口傳來。

以何青鬆為首的衙役帶著五名塌肩縮頭的礦工,回衙交差了。

不知為何,薑鶴已經走在了最前麵。

何青鬆等人不僅毫無異議,而且全部麵帶惶恐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薑鶴以軍人步態,快步上前,朝樂無涯抱拳,略作一揖。

樂無涯微微一笑,點頭致意:“辛苦了。”

薑鶴抬頭,望向衙上笑眯眯的太爺。

自從入了小福煤礦、道明了來意,便呼啦啦湧出了十來條手持樸刀的大漢,硬說他們是假冒官兵前來搶劫、試圖阻止他們帶人時,薑鶴就知道樂無涯到底派他來做什麼了。

這小福煤礦必在行什麼鬼祟之事!

若是礦內現在還有主事人,定然會出麵穩定人心,與他們周旋,至少把表麵上的和平維持住,再徐徐圖之。

可縣令大人偏把萬事都想在了前頭,搶先一步,提走了礦內所有能說得上話的人。

此時的小福煤礦,群蛇無首,隻剩下幾個凶神惡煞,習慣靠武力鎮壓礦工的大、小把頭,最易出昏招。

薑鶴一劍砍倒一個比自己高兩頭的人後,洶洶而來的大漢們終於氣勢稍減。

不過,為求穩妥,薑鶴摸摸包袱,又掏出了一把短火銃。

出來公乾,還是陪著身份尊貴的小主子,總得備齊東西。

這玩意兒一上膛,大漢們的腳就被釘在了地上。

薑鶴又掏了掏隨身荷包,拿出一塊令牌來:“金吾衛辦事,閒人散開!”

這下,小福煤礦的爪牙和何青鬆等衙役一齊震撼了。

……太爺能支使得動上京的人?!

南亭縣的事情,已經驚動遠在千裡之外的上京了?

見狀,薑鶴輕歎一聲。

他本不想如此的。

可若是不想釀成流血衝突、讓事態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得不亮出身份。

他一聲令下,衙役們如夢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