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灰紫色的眸中滿是冷意。
少女與他對視:“你不是來找惡羅王的麼?怎麼不追過去?”
麵對少女的問題,野狐微微眯起雙眸,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做了什麼?”
——明明隻是人類,甚至是連靈力都察覺不到的普通人,卻讓惡羅王變成了這樣。
“我能做什麼?”聆音反問,臉上的神色略帶疑惑,似乎真的想與他探討一番這個問題。
巴衛語氣平淡:“我不管你做了什麼,也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隨便你怎樣都好,這些都和我沒有關係。”
聆音眨了眨眼,依舊看著他。
“但是,”野狐走到她麵前蹲下身體,繡著紅色雲紋的衣擺垂在地上,他伸出手,屬於妖怪的指甲長而尖利。
手指觸碰到她的臉頰,指甲順著少女的輪廓輕輕劃動,巴衛能看到少女白皙的皮膚下若隱若現的血管,脆弱得像是隨手就能將她毀掉。
野狐低低地笑著,手中的力道加大了幾分,卻把握了分寸,按照道理來說,是隻會受傷而不至死的力度。
——沒有任何異樣。
指甲和少女皮膚相接觸的地方既沒有想象中的血痕,也沒有預料中的紅色。
巴衛挑了挑眉,“這就是原因麼?”
聆音沒有說話,也沒有評價他這種越界的行徑,隻是握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指移開。
無聊了許久的野狐終於找到了有意思的東西,能讓惡羅王那種家夥變成那種蠢樣的女人,究竟有多麼特彆?
巴衛興致勃勃地試圖確認什麼,他揚起手掌,掌心裡燃起顏色灰冷的狐火。
就算是妖力強大的妖怪也不敢輕視巴衛的狐火,倘若不加以控製,狐火一旦點燃,就算是天的儘頭都能全部燃燒殆儘。
不知是出於自信還是無知,眼前的少女仍是平靜地看著他。
麵對這樣的視線,野狐心底的不悅倏然擴大,他扔出手中的狐火,不受控製的灰白色火焰將少女的身形徹底吞噬。
——這樣就消失了吧。
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個有些特殊的人類,惡羅王居然會被這種東西迷住,果然也隻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
看似多情的野狐實際上才是最為涼薄的妖怪,惡羅王視其為唯一的友人,所以才會費儘心思破壞他喜歡的東西,但在巴衛眼裡,惡鬼也不過是用於打發時間的玩具而已。
□□不老不死,哪怕受到再重的傷也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複原,破壞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再生的速度——是個能消遣相當長久的時間的對象。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野狐看著視線內的狐火慢慢消失,原本黑發少女坐著的地方也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哪怕是灰燼也不會有所殘留,這就是狐火的恐怖之處。
對這樣的結果感到無趣的野狐頓時又變得興致缺缺,說白了還是惡羅王的問題吧,明明是這麼容易就能被殺死的人類,卻讓他露出了那種狼狽的樣子。
雖說頭一次見到惡羅王那副模樣,讓巴衛也覺得有些稀奇,不過更多的還是對惡羅王的鄙夷和嘲諷。他轉過身走出房間,木屐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起沉篤的聲音。
——等他回來發現那個女人不見了會是什麼表情?
巴衛滿含惡意地想著,嘴角的笑意擴大,白色的尾巴在身後以極小的幅度搖晃著,銀白色的發尾在昏暗的走廊裡反射出晃眼的光澤。
常年流連在花街中的野狐,對那些女人的愛意來者不拒,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被他所愛,但隻要稍微思索,就會發現——他根本不在意任何女人。
或者更加確切地說,他根本不在意任何東西。
惡羅王和巴衛會聚集在一起不是沒有理由的。他們在某些方麵像得出奇,同樣的冷漠、同樣的殘忍,隻不過惡鬼的殘忍浮於表麵,光明正大地展現在所有人麵前,而野狐的殘忍卻如同冬日的細雪,溫柔而又冰冷。
不知為何,走到門口的時候,巴衛突然想起了方才少女皮膚的溫度,那是最像他曾經感受過的細雪的涼意。
分明是人類,卻有著比妖怪還要冰冷的溫度。
野狐抬起自己的手掌,注視觸碰過她的指尖,這上麵似乎還殘留著那種涼意——以及如初春的櫻花般淺淡的香味。
門外的狂風吹刮進來,本就是建在懸崖邊上的建築常年可以聽到呼嘯的風聲,野狐寬大的衣擺被風吹起,銀色的長發在風中肆虐。
他的神色帶著近乎寒冷的平靜,紫灰色的眸子沉靜極了。
——為什麼,突然有點可惜?
猛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巴衛瞳孔微縮,他撫著自己的額頭,微微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響起木屐的聲音,那聲音明明不大,卻像是踩在巴衛心上一樣,連外麵的風聲都被蓋了過去。
——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巴衛也安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