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畫得不好看嗎?”
不是不好看。
治崎看了她的畫很多天,雖然並不具備這方麵的專業知識,但她的作品無疑是美的。
隻是——
“你隻是在做這件事而已。”
隻是單純地、更像是為了完成任務或是被強迫一般,每天都在同一時間出現在這裡。
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治崎便有些後悔,作為剛認識沒多久的、甚至連朋友都還稱不上的,隻能說是認識的人,這種話顯然太過失禮了。
但是少女卻笑了起來。
她笑著的模樣遠比麵無表情時更加明豔動人,治崎微微一怔,耳根有些發熱。
“因為沒有將感情融入到作品裡,對嗎?”
這樣說著,她換了一張新的畫布,然後將顏料隨手潑在了畫布上。
“那現在呢?”
少女又問他。
治崎不明白她的用意,隻是沉默地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少女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可以叫我神作。”她托著自己的下巴輕聲說,眼尾的弧度微微上揚,“意為神造之物。”
神造之物……
眼前的少女,確實就像是神明的造物一般,神秘而又美麗。
她說了自己的名字,但是治崎卻無法將自己的名字分享給她,因為他隻有一個編號。
神作看著他,問道:“你想要屬於自己的名字嗎?”
“有沒有都一樣吧……”
治崎下意識回答。
在他看來,名字包含著期待,就好像神作的名字裡包含著她父母對她的期待。
但是沒有人期待他什麼,所以有沒有都是一樣的。
“這可不一樣,”聆音極為強勢地打斷了他的話,“名字是最短的咒,是一個人存在的象征,即便是同一個人,不同的名字所代表的含義也不同。”
但這時的治崎並不理解她的意思,隻是覺得她知道的東西很多。
不僅僅是這方麵,在更多的時候,治崎都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神作不知道的事情。
不知道是因為他們的對話還是其他緣故,那之後的幾天,名為神作的少女都沒有再在河邊出現過。
這裡又變回了隻有治崎一人知道的秘密基地,但治崎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依舊每天過來,卻沒有找到半分屬於神作的痕跡。
治崎所知道的關於她的信息很少,除了知道她的模樣,知道她會畫畫,以及她自己留下的“神作”之名,便再沒有任何東西了。
而與此同時,孤兒院旁邊的空房子裡搬來了一戶新人家。
那裡是屬於孤兒院的資產,原本和孤兒院是在一個院子裡的,但後來因為孤兒院的孩子們數量不多,便將那裡隔了出去,作為住房出租給其他人,以此來賺取維持孤兒院運轉的資金。
但是鄉下地方人流量本就不大,自從上一任租戶搬離,那裡便空了好幾年。
孤兒院裡的孩子們十分好奇是什麼樣的人租下了那裡,但治崎卻聽到了院長和工作人員的對話——那裡不是被租了下來,而是有人直接買下來了。
買下房子的人似乎是個很有錢的醫學家,不僅沒有對院長的報價進行還價,甚至還一次性付清了所有錢,並且在隔天便有大卡車運來了新的家具,還有一群人把隔壁的房子打掃乾淨了。
孩子們趴在院子邊緣的柵欄上探出腦袋看著隔壁,治崎注意到隔壁的二樓有扇窗戶,雖然是白天,卻因為被窗簾遮擋而看不到任何東西。
就在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隔壁究竟住了什麼人的時候,裡麵出來了一個人。
更加準確地說,那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少女。
她轉過臉看向他們,像是和他們打招呼一般,微微笑了起來。
孩子們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笑嘻嘻地朝她招手。
治崎沒有擠在這堆孩子之中,而是獨自一人站在他們身後,他的視線穿過前麵的人群望向對麵的少女,對上了那雙金色的眸子。
——這個笑容是給我的。
治崎突然意識到了這點。
就像是獲得了什麼秘密和禮物一般,治崎也回應了她的笑容。
下一秒,孩子們的注意又被隔壁的院子門口進來的老人吸引了。
老人穿著醫生專用的白大褂,臉上長著胡子,隻是淡淡地瞥了這邊一眼,沒有絲毫笑意的神色讓孩子們開始有些瑟縮。
而神作的笑容也在見到他的瞬間消失在臉上。
“進來吧。”
路過少女身旁時,老人對她說。
於是神作也變回了治崎剛遇見她時的神色,麵無表情地跟在老人身後進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