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正式的場合,蔣逸呈幾乎沒有叫過我的全名,“寶寶”,“嫣嫣”,“小豬”,“寧寧”,還會根據當時的情況就地取材蹦出幾個令人哭笑不得,想當街給他一拳的稱呼。
而叫我“寧嫣”的時候便意味著融不進一絲玩笑了。
我沒有應聲,在翻湧的海潮裡靜靜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蔣逸呈一直被我誇就是在誘惑我犯罪的喉結上下滾動,半晌後啟唇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最後那段時間他跟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對不起”,以至於我條件反射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心口猛然收緊,連著被淩遲後好不容易才結疤的傷口狠狠抽動了一下。
他要離開我了,所以他說了對不起。
那個時候的我最害怕他說對不起,我不要對不起,我要他留在我身邊。
我對著不知道是現在的他還是當時的他扯出了一個笑容,釋懷地說:“沒什麼好對不起的,過去的都過去了,往前走吧。”
麵對我的“釋懷”,蔣逸呈的聲音微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裡。
“但我不想往前走。”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我在短暫的驚愕過後感覺像是被海潮高高舉起又重重拋下。
在吞噬思想,淹沒理智的漩渦裡,我築起的銅牆鐵壁隻因為他的一句話分崩離析,轟然瓦解,消失殆儘。
怎麼可能釋懷呢。
對蔣逸呈,我怎麼可能釋懷呢。
就在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隻有漫天的海潮在周遭翻湧時,我的耳邊忽然傳來了清冽的一聲:“寧嫣,今晚吃土豆燒牛腩怎麼樣?”
我像是突然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冰水般理智在天崩地裂裡回籠,然後什麼都沒說轉身邁開了步子。
我意識到我此時此刻正在經曆的動搖對於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來說就是淩遲。
所以我用指甲死死掐進手指,一遍遍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回頭。
回頭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就是深不見底的絕壁,就是暗無天日的荒蕪。
KTV的走廊很長很長,我也走了很久很久,腦中思緒如麻纏繞成了盤根錯節的藤蔓。
我不知道蔣逸呈的“不想往前走”是什麼意思。
當初要走的人是他,我丟下了所有的驕傲與尊嚴撕心裂肺也沒能挽回。
像我這般好強,固執,倔強且不肯低頭,還宣稱“愛情不是人生全部”的人最後甚至想過用極端的方式把他留下。
什麼理智,什麼體麵,什麼尊嚴都沒有他重要,他就是我的人生。
但他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所以事到如今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呢。
班長肯定和他說了我和江清淮的事情。
我已經往前走了,為什麼還要再來擾亂我好不容易才回歸正軌的生活呢。
他到底把我當什麼了呢?
到底想要我如何呢?
我推開大門,一陣蕭瑟的冷風吹得我不禁瑟縮了下脖頸。
天色已經完全入了夜,霓虹喧囂吵得人恍恍惚惚,星河暗淡。
我茫然地朝周圍掃了一圈,突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不可以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江清淮手裡拿著我放在車後座的圍巾從燈火闌珊處朝我走了過來。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心亂如麻的我還完全沒有做好麵對他的準備,一時間定在了原地。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他知道我和蔣逸呈見麵了。
我在手無足措的慌亂裡錯愕地看著他慢慢靠近,無數的念頭混雜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