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爬上了二樓。
二樓的陽台向外突出,最外延和後院的牆壁在一條線,如果我能想辦法從二樓的陽台下去,那樣同樣可以到達外麵。
一不做二不休,我將家中的長袖衣服係在一起做成一根繩子,繩子足夠長之後我將一端係在室內床腿上,另一端係在自己的腰上。
我要通過這種方式直接落到房子外麵,然後跑去警衛室找到足夠多的人。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我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然後準備打開窗子,悄悄地逃走。
但是就在即將要打開窗子的一瞬間,我猛地退了兩步!
一隻蒼白而骨節分明的手從上往下垂在窗前。
在我驚恐地後退之後,見對方挑釁似的曲起一指敲了敲玻璃,隨後我看到一張臉緩緩從樓上垂下來,人頭背著光,眉目精致但是眼中黑暗無比,像一個沒有開過眼的人偶。
他深淵似的眼珠在眼眶轉了一圈,隨後直直盯著我向我勾了勾唇。
我瞬間毛骨悚然。
天呐,這哪裡是活人會有的樣子,為什麼我之前那麼長時間明明已經覺得他可怕了卻還能視若無睹。
他在這裡,我不敢久待,我連忙將窗簾重新拉上,向一樓跑去。
但是在樓梯上,我再一次停住了腳步。
一樓的落地窗,一個身形高大修長的男人站在窗外。
此時外麵花草正茂盛,繡球大朵大朵地綻放,粉白三角梅纏繞在花架子上仿佛打翻的顏料桶一樣渲染了初夏的美,粉雲藹藹,窗邊還擺放了幾盆多肉,脆嫩飽滿。
然而那個“男人”一身漆黑地站在那裡,所有的光都仿佛避開了他。
他在告訴我,他會出現在我想到的任何地方。
他會一直守著我,直到晝夜交接之際,他將重新走進這套房子帶給我新的噩夢。
時間是消逝的很快的東西。
我還有第三個計劃。
但我不想這麼做。
如果我剛才沒有聽到明承叫我,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三種方法,那是我做為人類最後的反抗。
但是現在我不想了,明承想要救我,無論是那天晚上還是今天中午,我兩次在最危險的時候聽到他焦急地喊我。
我認為這是他想救我,他想我好好活著。
那我也不能自暴自棄,我應該救自己。
*
7月27日。
裕華市南山高檔彆墅區起了一場大火。
一棟住宅在這天的傍晚洶湧地燃燒了起來。
數輛消防車圍繞在房子周圍施救,人們心驚膽戰地看著這場大火,猜測著屋主人的死活。
室內,一個櫃子砸在牆壁上將我困在這個角落。
而櫃子倒下之前,一個燃著的吊燈正向我直直的砸過來,千鈞一發之際,我身旁站的穩穩的衣櫃突然倒下替我擋住了這個致命的傷害。
濃煙嗆的我喘不上氣,我一邊咳,一邊向窗外的“人”咧開嘴笑。
不久前,我將我畫油畫的光油潑灑在了頂樓,然後點燃蠟燭扔了進去。
濃煙很快竄了出去,屋子裡的消防警報發出尖銳的報警聲。
他立刻要熄滅火焰,我知道我無法阻止他,於是我將一瓶橘皮油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將打火機對準了自己。
室內的東西不斷地被砸到牆上,在沒有電的情況下,電視機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最後爆炸,他發了好大的脾氣。
但是他卻真的放棄了滅火。
真是好笑,妖邪鬼怪居然會被一個人類威脅。
火焰不斷蔓延,很快點燃了明承存放在頂樓的煙花,爆炸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絢麗的花火一齊衝向天空,瞬間整個城市都仿佛被包裹在了煙花之下。
我窩在角落中,看到外麵的天空落下彩色的雨,美麗光影在我的身上忽明忽暗,
此時應該有不少路人駐足觀望。
這些煙花是明承曾經為我準備的,結婚時它們為我綻放了一次,而今天它們再一次為我綻放。
溫明承。
我不喜歡煙花,但是你的煙花每次都能驚豔我。
無數救援人員衝進了我的家中。
急救車的聲音響徹雲霄,無數人圍在我家房子周圍。
距離5點25分還有15分鐘的時候,我在這漫天的煙花中被抬了出去。
今天外麵陰天,天黑的格外快,但是盛大綻放的花火將整片天空映照得亮如白晝
我躺在擔架上,頭頂的天空像我結婚的那天,醫生將一個呼吸機帶到我的口上,我還看到了昨夜的那個年輕警衛,他跟著我的擔架奔跑,稚嫩的臉上都是驚魂未定。
在失去意識之前,我看向我家的方向。
他的身影出現在正房的門口,遠遠地看著我。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想這一次是我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