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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伊捂住他的眼,昂起頭。

他的雌蟲也太好看了一點。

乖到他心顫。諾伊低低地咒罵了一句。

貓爪在他心上輕輕地抓撓。

乖也不是不行。

諾伊深吸一口氣,抑製住體內席卷的洪流。

可是再看到他這樣,他就要失控了啊!

第54章 親密

一室旖旎過後, 埃爾法用衣服包裹住身側的雄蟲,淺淺地啄吻著他嬌美的睡顏。

雄蟲出了很多力氣,累得腰肢酸軟;而神誌已然清明的他, 胸中鼓蕩著的是這段時光中一直不曾有過的快意和滿足。

他輕輕摩挲著那塊還沒有來得及被收起的棕色能量石碎片,不由自主地在唇邊勾勒出一個傻傻的微笑。

諾伊感知到身邊的動靜,從埃爾法的腰側往一旁摸索,感知到他微微凸起的腕骨,隨即與他十指交扣。

“睡覺!”諾伊半睜開櫻粉色的眼睛, 命令道。

感情是不出力的不知道出力的人的辛苦。

諾伊在心底暗暗嘟囔了一句。

雄蟲的尊嚴挾裹著他,諾伊隻能恨恨地想:下次一定要讓你累得醒都醒不來。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 享用過這一場酣暢淋漓的盛宴之後,他連胳膊都懶得抬起來,眼睛都不想睜開了。

他有些羞惱地按住埃爾法的腦袋,讓他埋入自己的胸前。

“睡覺。”諾伊強調。

埃爾法乖乖閉上眼,偷偷親了親諾伊的發絲:“好的, 雄主。”

**

第二日, 天光大亮, 諾伊睜開眼, 身側已經沒有了雌蟲的痕跡,隻剩下一團被揉的皺皺巴巴的衣物。

上麵還零星灑落著一些濁白, 昭告著昨晚的荒唐。

諾伊慢吞吞地爬起來, 眼角還帶著睡眠不足的微紅。

外麵的光線十分刺眼,天空中更是白茫茫一片,這裡的氣候格外炎熱, 三個發光體同時閃爍在空中。

他走到洞口, 用手擋住光往外望了望。

這片荒星整體呈現出淡黃色, 傍晚時分顯得水靈靈的草木此刻被灼燙的陽光照射得蔫了吧唧, 有氣無力地低垂倒伏在地上。

昨天清理出來的小路被整理得更加適宜出行,想必就是埃爾法的傑作了。

諾伊根據記憶中的道路,慢慢往湖邊走去。

天光很刺眼,薄薄的布料完全無法遮擋住宇宙射線的侵蝕,然而湖邊的植物都長得很厚實,因為水源充足的緣故,呈現出柔嫩的草綠色。

溫度漸漸升高,光線照耀在諾伊嬌嫩的皮膚上,他覺得有些灼燙。

諾伊摘了一大片樹葉遮擋著天光,到湖邊蹲下,他鞠了兩捧水,打濕了臉頰,又將身體擦拭乾淨。

諾伊將白嫩的腳尖浸潤在湖水中。

冰涼的水緩緩上升,舒服得他差點喟歎出聲。

在林茵下,他才有空觀察一番自己的身體。

曖昧的紅痕層層疊疊地烙印在他嬌嫩的肌膚上,埃爾法幾乎是屬狗的,教會他親吻之後,他逮住機會就啄吻著他。

這還不算完,埃爾法每一個吻都用上了十萬分的力氣,恨不得在他身上蓋滿屬於他的印記。

信息素的味道絲絲縷縷地在鼻尖縈繞。

這是雌蟲特有的標記方式,他也能夠感受到,那帶著薔薇花香的身影是朝著密林深處而去了。

諾伊抬眼望著深不見底的密林,太陽實在太過於灼人,而雌蟲也找不見蹤跡,諾伊乾脆返回到山洞中等待。

他從湖底撈出來兩條銀色的遊魚,處理乾淨之後,支起了一個小火堆。

好在空間戒指裡還有一些必需的生活與調味物品,諾伊用樹枝穿著銀魚,兩邊翻麵炙烤著,不過一會兒,兩條小魚就被烤得雙麵焦黃。

魚腹內諾伊塞了一些從湖邊順手采來的香茅草,在火焰的炙烤下,魚肉的鮮甜香味漸漸被香料激發出來,再撒上一層薄鹽,聞著就十分美味。

他忍不住撕了一塊魚肉嘗了嘗,鮮美地簡直要吞掉舌頭!

山洞外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洞口一暗,諾伊眯眼望去,原來是埃爾法回來了。

他瞧上去風塵仆仆,半透明的漂亮翅膀抖了抖,像是要抖落掉附著在上麵的灰塵。

埃爾法彎腰進來,他手裡捧著一張由巨大的樹葉折疊做成的果盤,上麵盛著一大堆鮮豔欲滴的果子。

這些果子極為新鮮,瞧上去隻需要指尖輕輕一撚,就能夠汁水橫流。

埃爾法清冷的臉側滿是被太陽曬出來的潮紅,他鬢角染上了細密的汗珠,像是小小的珍珠一般,逆著光望去,閃爍著點點熒光。

“你跑到多遠的地方去了?”諾伊接過果盤,問。

埃爾法沒說話,他今天早上起的很早,見諾伊還沒醒,就想要先出去找點東西回來。

可飛出沒多遠,身體某個部位就傳出異樣的酸軟,等他紅著臉把自己清理乾淨,日頭已經高高懸掛在穹頂。

他發絲上沾染的晨露已經在一路奔襲中被蒸發乾淨,好在這一趟也並不是沒有收獲。

埃爾法把自己身後背負著的長長枝條也取下來,將摘取的果實通通推到諾伊麵前。

“雄主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他知道諾伊向來挑剔,即使儲物戒指中滿是營養劑,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取用。

而這些漿果都是他嘗過味道的,帶著淡淡的甜或些微的酸,都是雄蟲所喜歡的味道。

諾伊驚訝地用指尖撥弄翻找了一下。

他可以確定,這附近他可從未見到過種類這樣豐富的漿果,想當然,他肯定跑到很遠的地方去找食物了。

“你花了多久找這麼多果子?”諾伊扔了條帕子過去,讓埃爾法擦拭乾淨他身上溢出的汗珠。

一種兩種倒罷了,這一大堆,五花八門各種各樣,要找齊可不容易。

“也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埃爾法抖了抖翅膀尖尖,把它們收到體內。

事情說開之後,他看諾伊就像是發光的珍珠,易碎的貝殼,時常籠罩著光暈,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堆到他麵前任他取用,彆說這可憐巴巴的幾顆漿果了。

他在火堆邊坐下,昨天長長的,撥弄蟲心弦的觸須被很好地隱藏在細軟的黑發之中。

“嘗嘗看,要是不合你的胃口,我再去找。”埃爾法目光灼灼的看著諾伊,催促著他嘗一嘗。

“我哪裡有那麼嬌貴!”諾伊一邊抱怨,雙手卻誠實地扔了幾個漿果到了口中,甜蜜的滋味爆開,比營養液的味道不知道美味了多少倍。

“那你也試試這兩條烤魚吧。”

諾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被架在一旁的烤魚已經到了適口的溫度,諾伊撕下一片魚肉,遞到了埃爾法唇邊。

埃爾法顫了顫眼睫,他的視線卻越過魚肉,落在諾伊白嫩的指尖。

他小心地咬過細嫩的魚肉,舌尖在諾伊的指尖繾綣地一卷,再次抬眼,眼神欲說還休。

諾伊反射性地收回手——要是再慢一秒,說不準他就要不顧雌蟲路途奔波的勞累,輕輕攥住他的舌尖在口中攪動才好。

諾伊抬眼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環境,這兒可不是什麼溫存的好地方。

於是諾伊按捺下來,等二人都填飽肚腹之後,諾伊問道:“今晨你去看了沒有,發射器收到了消息嗎?”

救生艙自帶的發射器一直在往外遞送著求救信號,但是一般來說,等星際巡遊隊的蟲找到並展開救援,那不知道要花掉多少時間。

埃爾法搖搖頭。

這屬實是一個意外,誰也沒有想到,已經成熟的星際航線上,身為家主的格蘭特居然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

他們的目的地是亞特蘭,等他們的星艦降落之後,來迎接他們的下屬看了一個空蕩蕩的星艦殼子,又會作何感想?

但以現在的情況來說,他們要過多久的野人生活,恐怕要寄托於格蘭特的良心究竟還剩下幾分了。

諾伊不由得皺起眉頭,咒罵了一聲:“該死的格蘭特,回去之後我非得把他也送到荒星,讓他也感受一番這求救無門的滋味不可!”

埃爾法不敢置喙,畢竟是諾伊的雄父,他們僅僅有過一麵之緣,諾伊能罵,他卻不能。

回憶起昨晚的荒唐,埃爾法知道自己這次的發情期來得如此猛烈,怕有幾分也是格蘭特使出來的手段。

埃爾法望著盛怒中的諾伊,心底竟然還有幾分慶幸……要不是這一次機緣,讓他們解開了誤會,不知道他還有猶豫多久,痛苦多久?

反正埃爾法知道,他是不會再放手的。

洞穴之中二人呈現出一種玄妙的沉默,談到諾伊那不靠譜的雄父,再想想自己昨夜那荒唐的行徑,諾伊咳嗽了一聲,保證到:“埃爾法,我會對你負責的。”

邁出了這關鍵性的一步,他瞧著麵前的雌蟲就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越看越覺得喜歡。

埃爾法淡淡地嗯了一聲,他的視線落在諾伊的頸側,那上麵交錯的紅痕,都是他親口吮吸出來的。

而諾伊的視線卻停留在埃爾法緋紅的脘間。

那纏繞的痕跡過了一夜仍然十分明晰,而在他身下的雌蟲那低啞破碎的嗓音也似乎仍然在洞穴裡縈繞。

兩人對視一眼,埃爾法的金眸顫顫,眸色變得幽暗了些許。

諾伊咽了咽口水,破罐子破摔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

又是折騰了一個白天,外麵熾烈的驕陽也害羞地從洞府落下,這一對蟲蟲夫夫才從洞穴裡出來,埃爾法抱著諾伊,把他浸入到猶帶著殘陽餘溫的湖水中。

“這運動比做訓練還累。”諾伊幽幽地感歎了一句。

埃爾法麵不改色:“可能是之前您的體質訓練強度還不夠。”

埃爾法看了看雌蟲,嗓音沙啞道:“多練練就好了。”

看著麵前明顯躍躍欲試的雌蟲,諾伊:“……”

他不應該給自己挖坑的。

諾伊又半推半就地和埃爾法運動了一番,天色緩緩暗淡下來,天空中的星子閃閃發光,像是在這一層墨藍色的畫布上隨意揮灑,輕輕地朝著他們微笑眨眼。

“這顆荒星到底位於那一片星雲啊?似乎完全沒有高等生命體生存的痕跡。”

諾伊打量了一番周圍,銀色的月光如同給萬物披上了一層薄紗,白天被炙烤得全無生機的草木汲取著這月夜光華,拚命的生長著。

他將足尖踩在這柔軟的草坪上,隻覺得十分愜意。

埃爾法與他並排躺下,看著瑰麗運轉的星空,結合自己與諾伊曾被投下的地點,略一分析,埃爾法就確定了自己和諾伊所在的位置。

他開口道:“這應當是位於JC174星雲中的一顆恒星,JC174星雲之中的晝夜溫差大,曾經被異獸占領,在前段時間才被軍團強製清除。”

這顆荒星離螳螂族聚居的伊萊特星很近,所以這裡應當有被廢棄的空間站,也正是因為有空間站的波動,救生艙才會受到吸引,突破了層層大氣,為他們選擇這個降落地點。

“但不久之後,這裡就會被開發出來,供螳螂族人居住了。”

埃爾法笑笑,站起身,從散發著淡淡月華的湖泊之中掬起一捧水來,諾伊湊過去,見到水液之中散發著淡淡的幽藍色光點。

“這是能量石的痕跡?”諾伊不由得感歎:“難怪這水這麼乾淨,原來地底埋藏著能量石啊!”

埃爾法驕傲地點點頭:“這顆荒星目前還隻被改造了一半,相信過三五年之後,這邊的環境會完全得到淨化,族人們的棲居地也會更多一些。”

他的眸子裡閃著希望的光華:“或許有一天,伊萊特星不再是大家避之不及的廢棄星球、汙染星球,經過淨化和治理,民眾們找到更適合的宜居地點之後,人口密度下降,我們的伊萊特星環境也會得到改善。”

“一定會的。”諾伊抿抿唇,得到了資源豐富的亞特蘭星之後,埃爾法的想法不是掠奪和占據,原住民也沒有被驅逐,而是被允許自由來去。

在解除限製令之後,他們螳螂族開拓新星係的阻礙也被漸漸消除,這樣宏圖大略的君主,一定能帶領他的族群不斷發展壯大。

諾伊感歎一聲:“昨天我和你說的那個玩伴,將來他也是你們開拓大軍的一員吧?”

諾伊誠摯地和埃爾法對視著:“我不是有什麼彆的意思,你或許也知道,一個孤蟲被放逐星際,那會是多麼艱難?何況,我們的年紀都還那樣小。”

或許他們各有各的難處,但是,跟自己比起來,那隻小螳螂所走的道路要比他艱難一千倍。

他也是想在自己有能力的當下,伸出手幫曾經的朋友一把,這無關風月,隻是為曾經的相遇緣分畫上一個句點。

埃爾法伸出手,手心裡赫然是諾伊昨晚拿出的深褐色能量石碎片。

“你一直在找他?”埃爾法轉過頭問道。

“是的,他叫……”

“雷諾。”埃爾法接過話頭。

諾伊驚訝:“你怎麼知道?”他似乎,沒有和他提過雷諾這個名字吧?

埃爾法半撐著草地,扣住諾伊的手腕笑道:“因為我就是雷諾啊……”

他從孤蟲院落地講起,講到自己擁有的新身份:埃爾法·蘭徹斯特。

這是他擁有魔花螳螂血脈且作為尖子生進入二十五軍團的獎勵所賦予的名字。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有了進入星際巡遊隊的資格。

“你還曾經當過星盜?”諾伊睜大眼,在星網,星盜都是最可怕、最殺人不眨眼的所在。就算是雄蟲,在星際越阡到三不管地帶時,都十分害怕落入到星盜手裡。

畢竟,盜賊們可不講雄蟲保護法,他們看待雄蟲,就是讓人垂涎三尺的繁衍工具。

“其實星盜也沒有傳聞中那麼可怕。那些事跡大部分都是各國君主為了維護統治而誇張渲染出來的。”

臣民們如果流動性太大,那財富的流動也會十分複雜,星盜們看不上蚊子腿似的小肉,搶的也大多是互相看不上眼的大商會,很多時候這些商會知道了星盜後麵的勢力,也隻能暗暗吃下這個啞巴虧。

埃爾法笑道:“畢竟,你現在就是最大的星盜團的首領了。”

“我?”諾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當然,最大的星盜團背後就是螳螂族的第二十五軍團。那些令蟲聞風喪膽的可怕盜賊,多得是螳螂族的部下。”

要不然,他們哪裡有那麼多錢可供族人花銷?又哪裡來那麼多能量石淨化這些荒星呢?

所以,慶幸吧,諾伊,有我為你保駕護航,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星際中,你才可以更加肆意地自由來去啊!

天空中兩顆流星劃過,發出了炫目的白光。

埃爾法挑挑眉:“他們找到我們的速度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快一點。”

埃爾法站起來,向諾伊伸出手,兩人一同往逃生艙走去。

很快,在逃生艙附近的定位點,兩個黑色的沉重隕石裹挾著火光降落,機甲打開,看到毫發無損的諾伊和埃爾法兩人,貝克的腿都要軟了:“王……”

他急了一路,想了一萬種可能。

還以為你被王夫的家族給謀殺了呢!

但是看著他們兩人身上甜膩的信息素味道,貝克就知道,說不準自己不是來晚了,而是來早了。

他把自己未說出口的半截話吞下去,擠出一個笑容來,睜眼說瞎話道:“這荒星景色秀麗,風景宜人……要不,您二位在這裡遊玩一番再回去?”

諾伊當然是拒絕了貝克這見鬼的提議。

雖然他不需要回亞特蘭去與埃爾法解除婚約,但是他現在有了一個新的目標,就是找自己的混賬雄父算賬!

把他搞到荒星度蜜月?他就是這樣對待他口口聲聲說放在心尖尖上的幼子的?

諾伊磨了磨牙,既然雄父不經過他同意就送了他一份大禮,他也得以同等規格回報才是。

“埃爾法,記得我的雌父還在伊普斯頓小行星流放?”

諾伊踏上機甲,轉頭問在他身後半步的埃爾法。

伊普斯頓,在蟲族統治宇宙的最邊緣,不是罪大惡極,是不會將蟲發配到星際躍遷都要連續三月才能到的小行星的。

而據他所知,雌父修頓憑借著優秀的身體素質和絕情狠辣的手段,很快就在伊普斯頓立足。

他從來為自己的行凶而懺悔,這代價於他來說,就是一場苦修,但是與其相互折磨,遠遠避開倒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可雌父對雄父的愛,那可一點都不比埃爾法對他的少。隻不過,雌父沒有得到,就格外偏執一些而已。

那他將雄父送去與思念他已久的雌父度個蜜月,應當也不過分?

諾伊在座位上坐定,想到格蘭特驚慌失措的神色,就不由得笑出了聲。

真是令蟲期待的場麵呢。

第55章 添妝

亞特蘭的王城風格也被螳螂族的審美侵蝕, 格蘭特作為一隻雄蟲,也隻能苦哈哈地坐在那名為“休息”實則變相禁閉的小屋子裡等待著諾伊和埃爾法的歸來。

當時行動的時候,他是完全沒有想到, 僅僅一年不見,這亞特蘭真就翻了天。

原本權利最大的雄蟲保護協會早就退居二線,總部都從亞特蘭搬遷離開,苦哈哈地去管彆的星球的雄蟲去了。

少了亞特蘭雄蟲紮堆的特殊地位,還有螳螂族軍團的大力支持, 雄蟲保護協會的話也不怎麼好使。

即使格蘭特傳訊多時,那邊也沒有雄赳赳氣昂昂地來解救他, 反而隻是乾巴巴地安撫了幾句:“嗨,你還不知道螳螂族的風格麼?油鹽不進!要不你委屈委屈?怎麼說你也是他們王蟲的嶽丈,不會將你怎麼樣的!”

要麼就是敷衍道:“再忍耐忍耐,馬上,馬上等蘭徹斯特那被你坑壞的君主回來, 我們就申請把你放出來!”

格蘭特是隻能像隻螞蟻一樣在房間急得團團轉, 隻盼著那把自己關在這裡的螳螂族親衛們爭點氣, 找到救生艙投放的地點, 把兩蟲接回來,放他自由行動。

從白天等到黑夜, 大門才打開, 黑色的製式軍靴踏在地上,格蘭特抬起頭,在一隊親衛的簇擁下, 麵容姣好, 一頭粉色發絲的諾伊沉著臉站在了他麵前。

格蘭特這才吃了一顆定心丸。

他就知道肯定沒有什麼事嘛!救生艙投放技術早已成熟, 何況他早就檢查過定位, 兩人絕對沒有任何安全方麵的顧慮。

格蘭特笑開了花,拍了拍身旁一直撲克臉的衛兵,解釋:“你看,我說了,他們都好好的吧?我就是為了讓他們增進感情!雄主和雌君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

諾伊剛下了星艦就往這邊來了,正是一肚子火沒處發。

聽了格蘭特的話,他冷笑一聲,“雄父所言甚是。”

這感情確實是增進了,就是有點突然。

可兩人都被他弄得那麼狼狽,按格蘭特的說法,還得感謝他不成?

諾伊拉了一條椅子,在格蘭特對麵坐下,狀似苦惱地扶額思考了一會,眼睛一亮:“雄父,你說這麼多年,您都沒有跟雌父見麵,我雌父有沒有想你呀?”

諾伊看著格蘭特臉色一白,笑得更開心了:“您說,我送您一張豪華星際旅遊船票,讓您去和雌父也增進一下感情,怎麼樣?”

諾伊對自己這個雄父的感官說不上太好。

他與無數蟲族的雄蟲一樣,縱情聲色,沉迷享樂,要是說他人生中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那就是追求了諾伊的雌父修頓。

修頓是奧蘭特家族的雌蟲,他是來自於黑鳳蝶族。

同屬蝶族的雌蟲生得也是長身玉立,容貌和身材在一群大塊頭軍雌中都可以說得上是鶴立雞群,十分引人注目。

而諾伊的雄父格蘭特偏巧就是一個顏控,在王蟲舉行的相親大會上,這位黑鳳蝶族最優秀的青年修頓就這樣映入了格蘭特的眼簾。

但是雄蟲之間也是有競爭的,像是修頓這樣家世和容貌都優秀的雌蟲,也會引得數隻雄蟲爭相示愛。

年輕的修頓剛建立軍功,此刻的他一心都撲在斬殺異獸提升實力上,雄蟲對他來說並不是必需品。

然而格蘭特像是跟屁蟲一般,修頓的軍團征戰到哪,他就陪伴到哪,還為了他遣散了自己的數位雌侍,一心追求心上蟲。

甚至,格蘭特還保證到,他這輩子絕對隻有他一位雌君,他不再納其他雌侍,終身會對他們的孩子好。

修頓哪裡見到過這樣的大場麵?

戀愛腦一上頭,修頓·奧蘭特將軍就答應了格蘭特的求婚,並且變賣掉一顆附屬星球當做陪嫁,與格蘭特在亞特蘭星定居。

不久,修頓就陸續生下了十個蟲蛋,擁有了九隻帥氣的小雌蟲和一隻可愛的小雄蟲。

諾伊是胎穿,剛破殼,他還以為自己成了小雞或者彆的什麼禽鳥類,結果在外麵迎接他的是一對帥氣的大男人。

他懵圈得很,但是修頓和格蘭特感情很好,小時候剛穿來,還以為這蟲族世界都是一夫一妻製的。

雄父格蘭特生性浪漫,雖然不算太靠譜,但是也會帶著他們到星球各處遊玩,還會教他們一些通用語和各星球的有趣知識。

而雌父修頓呢?他隻對九個黑鳳蝶族的哥哥格外嚴厲,因為他們將來是要進入軍團征戰,自立門戶的,不夠優秀就連雄雌匹配權都無法得到。

而身為水晶眼蝶族的諾伊,他管的就少一些,甚至因為覺得自己的雄主表現不錯,就很放心地把小雄蟲的教育權都交給了格蘭特。

一開始的幾年倒是很和諧,諾伊牙牙學語,探索著這星球的一切,兩位父親的感情也很不錯,在大家眼中是少見的恩愛一對。

但漸漸地,諾伊就發覺不對了。

格蘭特帶他出去玩的時候,身邊開始出現各種各樣漂亮的雌蟲叔叔。

而格蘭特的行為舉止也並不恰當,從嚴詞拒絕到慢慢動搖,雌蟲們前赴後繼,而雄蟲的精力是有限的,應付了這麼多漂亮的玩伴,他對諾伊就沒法太上心。

格蘭特出來玩的時候是借口帶諾伊,玩得光明正大,但是回到公爵府,他就各種對雌父修頓好,哄得他開開心心。

但是紙包不住火,修頓本來就是一隻偵查能力非常強的雌蟲,加上諾伊有意無意的透露,格蘭特的花心就開始露出了馬腳。

或許是覺得修頓把目光投向了幾個孩子,或許又是因為他天性浪蕩,在蟲族對雄蟲寬鬆的要求下,他將與其他雌蟲調情看成了一種遵循天性的選擇,但是無論如何,他就是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修頓沒有與他爭吵,也不需要他辯白,格蘭特做得越來越過分,三個月後,就發生了震驚全星際的刺殺雄主的案件。

在這場事件中,雌父修頓被判處流放,而雄父格蘭特被送往醫療救治手段最先進的托諾亞星球治療,恢複後開始全星際浪蕩,隻給在亞特蘭的幾兄弟按時支付撫養費。

小時候短暫的溫馨時光就此一去不複返了。

因為這件事,諾伊的幾個哥哥也產生了婚戀上巨大的分歧與反轉。

成年之後,他們也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有的終身不婚,還有的寧願高價拍下與雄蟲的一夜,獨自孕育孩子。

但或許是修頓的血脈遺傳,沒有一隻雌蟲願意與雄蟲結緣,攜手共度一生。就像是普利莫,他就寧願當一個單親爸爸。

“小諾伊,你還在怪我?”

格蘭特一直隨意嬉笑的表情,在聽到諾伊提到雌父修頓和伊普斯頓星球,他就完全撐不住了。

他收起了笑意,沉靜了下來。

這些年,他一直沒有正視過當年發生的事,他又納了很多雌侍,也到各地遊曆過,但是獨獨避開了伊普斯頓。

甚至這些年,他和幾個孩子之間所有的聯係通話也都默契得略過了他們的雌父修頓。

孩子們大了之後,就這樣一兩年固定相見一麵,維持著表麵的風平浪靜。

“修頓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雌君,他太偏執,也太決絕,我們不合適。”格蘭特歎了一口氣,轉身坐下。

他像是說服諾伊,也像是在說服自己:“雄蟲不就是這樣嗎?給種族繁衍更多子嗣是我們的使命,為什麼要因為個人的占有欲,就限製掉我們的天性呢?”

“雄父,那你就應當去找可以接受你天性的雌蟲,而不是承諾願意為了一個有精神潔癖的雌蟲改變。”諾伊打斷。

“他是你的雌君,不是你的所有物。就像是這一次,你自以為是地讓埃爾法陷入到□□之中,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他不願意,又會怎麼樣?”諾伊質問道。

“他沒有什麼不願意的。他不願意怎麼會嫁給你?”格蘭特皺了皺眉:“這都看你的選擇,如果你不願意,他不過就是受點苦,熬過去罷了。”

“我已經為我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格蘭特歎了口氣:“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我不應該去招惹修頓。行了,既然你們心裡都有疙瘩,那我就去見他一麵。”

**

格蘭特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調整了自己的狀態,跟著諾伊和埃爾法開啟了漫長的星際躍遷之旅。

諾伊本來不要埃爾法陪著的,但是那是諾伊的雌父,埃爾法想親自去拜訪一下。

於是,從繁華漂亮的亞特蘭星出發,遙遠的三月之後,他們來到了汙染星伊普斯頓。

這段時間,格蘭特的情緒一直很低迷,他的腦海中閃過很多二人在漫長歲月之後重見的場景,但是隻要一回憶,他就覺得自己的腎臟隱隱作痛。

很快,他們到了上將修頓的小府邸。

這個星球還沒有被治理完畢,但是環境相比之前已經有了很大改善。

不難想象,在這樣一片泥濘的、不見一絲綠意的汙染星,修頓是經曆了怎樣的一場苦修。

格蘭特內心滿是複雜地望向門前那個一身黑衣勁裝的身影。

他以為,他的麵色一定是悲苦的,他會仇恨地撲上來,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他以為,當時那麼瘋的修頓,一定會忍不住殺了他。

格蘭特繃緊了肌肉。

這些年他也在強化體質,所以不像中年雌蟲一般虛弱肥胖,加上蝶族的顏值加持,甚至瞧上去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儒雅紳士,很能吸引一些雌蟲注意。

然而修頓是那個例外。

他連驚訝都沒有,甚至把目光自然地從他身上略過,落到了身後的諾伊和埃爾法身上。

“你這些年長高了,長大了,也變得更加帥氣了。”修頓看了看自己這個漂亮的小兒子,他小時候就像是一塊櫻花果凍,漂亮又可愛,讓蟲忍不住捏捏他嬰兒肥的小臉蛋。

現在他瞧上去卻十分英姿颯爽,少年的英氣被粉色柔和,是一個漂亮極了的青年。

修頓揉了揉他的腦袋,又把視線放到後麵站立著的埃爾法身上。

埃爾法一身黑色的軍服,但是收窄的腰線和緊致的肌肉線條都被勾勒得十分完美,一點都不像一個花架子。

他是經曆了血與火的淬煉而被挑選出來的一個優秀的戰士。

修頓由衷讚美道:“你是個很優秀的孩子!”

他曾經在星網一遍遍回看自己孩子的婚禮儀式。

繁瑣的流程被有條不紊地推進,他給大家奉獻了一場完美的視覺盛宴。

而後給眾人的“驚喜”也是出乎意料的。

誰能想到,他竟然能率領螳螂族成為一個星球的新任王者呢?

“進來吧,先喝點茶,休息一下。”

修頓將他們迎入廳堂,他還是黑鳳蝶族最優秀的後輩,往常的他,像是一顆修長的蘭草,可如今他在歲月的沉澱下,就像是一株可供棲息的大樹,威嚴又厚重。

直到坐定之後,格蘭特看見修頓一直饒有興味地問著諾伊這段時間在星際的見聞,關心他在亞特蘭的生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自己。

“修頓,你沒有看見我嗎?”格蘭特氣急。

“看見了。”修頓敷衍答道。然後繼續將目光聚焦在諾伊身上。

修頓似乎早就已經從那段失敗的婚姻中走了出來,格蘭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想不通,為什麼修頓的愛那麼濃烈,卻說消失就消失了?

他重新問一些蠢問題,似乎想引起修頓的注意。

然而修頓卻沒有空給他解答,他隻是耐心的傾聽著諾伊的生活點滴,當知道兩人之間隻是把婚姻當做兒戲來擺脫亞特蘭的雄蟲外出禁令的時候,修頓皺起了眉頭,不讚同地看了自己的幼子一眼:“荒唐!”

而格蘭特在旁邊幸災樂禍,促狹地笑道:“諾伊還是像我。”

但修頓卻不以為然,他注視著諾伊與格蘭特如出一轍的櫻粉色雙眸:“告訴雌父,你現在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會像你的雄父一樣,給予一個雌蟲承諾,然後毀約而去嗎?

諾伊握了握埃爾法的手。

“埃爾法是一個很好的伴侶,我想,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們很合適。”

諾伊頓了頓,笑道:“或許將來,我可以與他一同環遊星際。”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有人陪著一起實現也挺好的。

修頓摸了摸諾伊的臉,由衷道: “恭喜你。”

又看了看高挺帥氣的埃爾法,從身後拿出了一柄金妝刀。

“這個算是我這個雌父送給你的見麵禮。”

修頓把妝刀從鑲滿了璀璨寶石的刀鞘中抽出來,冰冷的玄鐵閃爍著點點寒光。

格蘭特幾乎在一瞬間,就認出了那柄刀,驚得站了起來。

他的雙腎又開始隱隱作痛。

“我修頓·奧蘭特的子女一定要專一。”

修頓繼續說。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比刀尖還要冰冷。

“我從不後悔我當年的舉動。”他看向埃爾法:“如果諾伊背叛你,你就用這把刀刺入他的胸膛。”

埃爾法被自己這雌父出格的舉動驚呆,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猶豫地看了諾伊一眼。

諾伊也是被自己雌父的凶殘驚到頭皮發麻。

然而他還是點了點頭。

如果一開始就考慮背叛,那麼這愛情還有什麼持續的意義?

而修頓笑了,把刀拋到了埃爾法懷裡。

“祝賀你們,勇敢去愛吧!”

格蘭特一點都不讚同,可等到那柄刀離了修頓的手,他才敢拍案反駁:“他可是你的親兒子!”

“我相信諾伊不會像你一樣。”修頓倚著靠背笑笑:“我對你失望,可從未對愛情失望,當年不過是我選錯了人。”

他相信,雄蟲不僅僅隻是花心的,浪蕩的,朝三暮四的;也有專情的、願意與一隻雌蟲陪伴到老的。

他就是那樣一個專情且偏執的人,他相信自己的兒子也可以做到。

格蘭特氣的脖頸都紅了:“你這是借著給埃爾法添妝的名義來警告我嗎?”

他嗤笑一聲:“我教育自己的孩子懂得忠誠的重要性罷了,管你什麼事?”

格蘭特:“我隻是不想你一直生活在過去的泥濘中,你應當向前看,不要把仇恨的種子帶給我們的孩子!”

“不,”修頓搖搖頭:“我愛的雄蟲已經死在了背叛我的那一天,被我親手殺死。麵前的你於我來說,就隻是陌生蟲而已。”

他揮揮手:“衛兵,把他叉出去!”

於是格蘭特這隻一直體體麵麵的雄蟲,第一次嘗到了流落街頭的滋味。

修頓也不想與他多說:“走吧,孩子們,都來伊普斯頓了,就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帶你們四處去看看。”

這間房間被布置成了傳統的新婚樣式,修頓領著他們在房間轉了一圈,臨出門前,又把諾伊單獨喊道一旁。

修頓目光溫和。

“雌父很高興你們能來。”他看了看自己成年的雄蟲孩子,輕輕歎息一聲。

“對你的雌君好一點。”修頓拍拍他的肩膀:“隻是不要給他希望,又親手毀滅,這樣太殘忍了。”

他的眼睛裡罕見地浮現出一點水光:“我不希望這世界上多一隻像我一樣這麼相信愛情卻受傷的雌蟲。”

“放心吧雌父。”諾伊笑了。

他的眼裡沒有半分陰霾。

“我們會好好的。”

作者有話說:

諾伊:凶殘的雌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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