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腕。
原主居然選擇在新婚當夜,這本該幸福美滿的時刻,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僅是這樣一想,陸蔓便感覺一陣強烈心悸襲來。
她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不知道原主到底是自願,還是被被迫?
陸蔓捂著胸口抬頭。
黃銅鏡中的姑娘也像是大夢初醒,麵色驚懼未褪,鏡麵上殘留著呼出的團團熱氣。
白煙後,隱約露出一張青澀麵龐,烏眸粉唇,素衣素麵,一隻耳垂墜著粒珍珠,在頸畔輕晃。
約莫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沒想到是個烈性女子。
陸蔓擦了擦額角的細汗。
還沒來得及思考原主究竟經曆了怎樣的是非,方才被她嚇得尖叫著跑出去的丫鬟幼桃,已經帶人再次找了回來。
一急一緩兩道腳步聲,混雜著抽抽嗒嗒的啜泣,說話的聲音是聽不清楚的。
但陸蔓直覺,是李挽來了,是她那殺人魔夫君,來找她了。
陸蔓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和李挽碰麵,將將平複的一顆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一步一步、一聲一聲,心跳越來越快,割腕的匕首漸漸握緊在手中。
終於,來人頓步門外,“咯噠”一聲,門開了。
勁風拂起額發,帶進揶揄嗓音。
陸蔓第一次見到了李挽,而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
“沒死?”
縱觀全大梁、全天下、整個曆史長河,恐怕沒有哪位夫婿,會在大婚後的清晨、見到新婦的第一麵,如此輕蔑的說出“沒死”兩個字。
除非,這個人是害死原主的凶手!
陸蔓看看手腕詭異的致命傷,又憶起到李挽的殘暴行徑,心尖顫顫。
難怪史書中沒有李挽家室的記載,恐是早就被他謀害於後院之中!
陸蔓倒吸一口涼氣,未及回神,匕首已經抵在李挽項上。
刹那間,鼻息相交、目光相觸,眼前人的模樣漸漸映入眼簾。
曆史上李挽的相貌已不可考,所以在陸蔓的想象裡,李挽一直是個暴戾嗜殺的奸邪模樣。
何曾想,離近細瞧,竟是一副清貴俊逸的長相。
玄色立領擁著鴉青長裘,袞冕垂下十二玉珠簾,瓷肌勝雪,華發生光,一看便知是用金錢滋養出來的矜貴郎君,是小說裡那種權勢滔天的斯文敗類的真實寫照。
李挽垂下烏睫,不動聲色打量著陸蔓,算計和試探被深深埋在眼底,隻留下常年遊走於權利間的成熟;
眉目間那種疏懶之感,就像是立於權勢之巔,對世間一切金錢名利、甚至人命,早已無所顧忌。
可惜了,如此絕色皮囊,內裡居然是罔顧人命的惡魔。
陸蔓閉了閉眼,手腕帶上力,死命往李挽頸下劃去。
然而,想象中刀刃劃破皮膚的觸感卻沒有傳來,反到是像割在了某種金屬上。
陸蔓心中漸漸升起疑慮。隻是,刀已出鞘,哪有收回的道理。
她又使出吃奶的勁往項上砍下,指節已經用力得泛白,李挽仍是毫無痛覺的模樣,甚至,他那鴉青長裘擁著,連外袍割沒割破都看不清。
一柄青白薄刃就這樣僵持在兩人之間,氣氛突然變得尷尬。
陸蔓畢竟有傷,體力漸漸不支;隨著李挽躬身逼近,氣焰也一點一點消了下去。
李挽半眯著長眼,細細將小娘子打量夠,才慢悠悠出手,握住陸蔓持刀的手腕,輕輕一按,將人抵在了屏風上。
冰涼薄刃反手貼上玉頸,眼前人沒有說話,隻是輕挑起一側的眉尾,便嚇得陸蔓頭皮發麻。
要知道,眼前這個人在史書裡,鞭刑分屍屠村,什麼事都乾得出來,捏死她這隻螻蟻,怕也隻是順手的事。
保命要緊。她一時半會兒又回不去,以後還得與李挽朝夕相處。
陸蔓趕緊軟下神色,小心翼翼將李挽戳遠了些,
“郎君誤會,我……我隻是想試試這匕首堪不堪用,否則,我不該白白受苦卻未往生。”
她一邊說,一邊揚起左手,將猙獰的傷口遞到李挽眼下,甚至鼻尖一聳一聳,情真意切的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