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得很快。
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麵撒下一把碎石,街道上四處遊蕩的幽魂們,如同被驚嚇的魚群般迅速退去。
涼涼的夜風卷起一片枯葉,在時鈺的腳邊略微停留,又隨著她轉身的動作,飄往狄埃斯帶隊的、衣著整齊的黑衣人隊伍。兩方稍微停下腳步,形成了無聲的對峙。
“我又想起來了。”時鈺微歪了一點頭: "所以要再殺我一次了是嗎?"狄埃斯沒有對這句話做出任何回應,他隻是伸手,揚了揚手指。
身後穿著同樣製服的人手持武器,迅速向時鈺襲去。紅色的激光在她身上定出了數不清的紅點,小小的金屬籠滾過坑坑窪窪的地麵,在接觸到她時,迅速增長拉長,隨著她的雙腿向上形成黑色的金屬禁錮。
時鈺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動作,任他們靠近後用武器頂著腦袋,任他們暴力撕扯她的雙臂,用腿抵著她的後背,使她俯跪在地上。
頭被踩著,額頭偏在帶著碎石的路麵上,黑色的皮鞋出現在視角內,她轉動眼球,順著褲腿往上看,金發金瞳的狄埃斯正表情冷漠地注視著她。
這一幕,和當初在法庭上的場景何其相似?咚、咚——
“肅靜,肅靜!”
審判長敲下手中象征權威的小錘子,頭披白色卷發,在背後金色的手持天平的女神浮雕前,冷漠詢問她: "被告,你連殺兩人,致一人重傷,證據確鑿,現在還有什麼話想"
身著製服的審判長話音剛落,陪審席上就響起悉悉索索的議論:"真心不想聽殺人犯狡辯,趕緊宣判,趕緊死刑!""對啊對啊,人都死了,家屬都在旁邊坐著呢……"
"兩個人當場斃命,還有個人在醫院沒醒過來呢,她真恐怖,是什麼沒有感情的殺人魔嗎?""支持死刑,支持死刑!!"
這是律法規定的“犯人自證時間”,也是最容易引起對罪犯攻訐的時間。
時鈺站在被告的席位上,腕上戴著電子鐐銬,身上穿著成套的橙色囚衣,耳邊聽見哄鬨的議論。陪審席上,紮著辮子的小女孩要哭不哭的看著她,想叫聲姐姐,又被身邊的女人捂住了嘴。
審判席上,有人對她這個殺人犯表露厭惡,咒罵了一句“趕緊去死”,隨之扔
來的一瓶半罐水的礦泉水瓶子狠狠砸中了她的太陽穴。時鈺腦中轟鳴了一瞬,栽倒在席位上,又被兩邊人高馬大的獄警單手拎起來,頭顱裡嗡喻作響。
“肅靜,肅靜!"審判長再次敲擊小錘,臉上帶出了一絲不耐煩: “被告,你還有什麼話想"
腦子裡有些混沌,但不妨礙時鈺露出嘲諷的笑: “我當然有話要說。”
"誰是罪人?"
“將孤兒院的孩子們當交易籌碼的上流人不是罪人。”
“對未成年少女下手的男人不是罪人。”“設定荒誕律法的當權者不是罪人。”"維護這荒誕的一切的諸位不是罪人。"“我才是罪人。”
她話音一出,周圍很多人臉色劇變,守在時鈺身邊肌肉壯碩的兩位獄警也迅速出手,對她進行鎖喉和電擊。一切發生得很快,獄警下手又快又狠,時鈺臉上迅速蔓延出赤紅,脖子上也鼓起了筋,她臉上充斥著痛苦、掙紮。
但她依舊在用力嘶吼: "那就讓我來當唯一的罪人——"“那就讓罪人的血,來向世間求一個公道——”
獄警見狀直接開始暴力壓製,審判台已經在途中歪斜,時鈺一直被拳打腳踢,密密麻麻的疼痛讓她身體開始抽搐,終是再也說不出話。其中一個獄警抬起腳,就這麼將她的頭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此時,她口鼻都流出了血,身體因為痛苦而繃緊,以這個狼狽的姿勢,用力轉動眼珠,看到台上的審判長用力將小錘錘下: “被告蓄意殺人罪罪名成立,判處死刑。”
“根據最新律法,將一並剝奪被告意識自由權,死刑之後投入識海監獄,刑期:無期——”
"立即執行。“
這裡沒有太陽。
這裡永遠掛著代表著罪孽的血月。
這裡,是關押她們所有“罪大惡極”的罪人,令她們死後也不得安息的那所意識監獄。
在細微的金屬撞擊聲,和衣料摩挲聲中,狄埃斯高高在上的和她對視了一瞬,聲音冰冷: “帶走。"時鈺嘴上便被貼了膠布,在兩邊人的裹挾中,被帶著走出這條街道。
外麵很繁華,完全不同的繁華。
很多穿著各種稀奇古怪的人看著他們這一行,小聲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