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二十一
程卿的手被握住了。
少年自身後靠近她，帶著薄荷香的呼吸就在她脖頸間，清晰可聞。
她回過頭。
江耀的眼睛仿佛被霧靄籠罩,在走廊本就昏暗的燈光下,隱藏著不知名的危險。
程卿對這樣的眼神可太熟悉不過了。
她身邊所有對她感興趣的男人，都不約而同的會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帶著探究，好感和某些不可言說的曖昧。
如果是其他攻略對象，程卿會鬆口氣,因為至少說明她接下來的接觸會很成功，至少不會被拒絕。
但是江曜不同,他現在的身份是秦詩詩的男朋友,就算兩個人沒有交往,他也不是普通的學弟,是秦詩詩有好感的對象。
程卿愣住，輕輕咬住唇,拉開了與江曜之間的距離。
江曜看她退縮的樣子，笑了笑,繼續向前,將程卿逼-退到了牆腳,讓她退無可退。
“學姐在害怕我？”江曜眼神變得有點悠長,他勾起嘴角。
程卿一聽這語調,反而不怕了。
弟弟而已,她還能被拿捏的團團轉嗎？
想到這裡後,程卿羽睫輕輕扇了扇，不再緊張，反而是抬起手指輕輕挑起了江曜的下巴：“弟弟,你這樣的小孩兒，對我來說太-嫩了點，懂嗎？”
女孩五官精致，膚白若雪，笑起來的時候長睫下的眼眸漂亮又嫵媚。
極致的純真與骨子裡萌生的誘.惑……
她手指在下頜那裡摩-挲，在長廊的光芒下泛著瑩白濕-潤的色澤：“而且，我也對年齡足以作為弟弟的男生沒興趣，像做我的男朋友，你至少也得有你學長周競的水平，懂嗎？”
攝人心魄的漂亮，驚心動魄的美麗。
江曜還沒說話，麵前的女孩早已收回了手，她背過身已經離開。
少年的視線落在了程卿的後背。
雪白的皮膚誘-惑-性極強，隱藏在黑色及腰的卷發後，時隱時現，吸引著他的目光。
江曜緊盯著。
他跨步向前，正要追上去，卻發現女孩的背後徑直出現了另外的人，就像是保護著公主的騎士，將她牢牢守在身後，任何人想要接近，都需要經過他的允許。
“周、周競學長。”連江曜都愣了下。
周競倒是怎麼都沒想到，程卿的魅力都已經能拿下自己學校的學弟了，他好不容易把秦肆勸走，追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江曜跟她在牆邊，女孩嫣紅色的唇輕輕張-開，手指也挑起了小學弟的下巴。
一股出離憤怒的醋勁讓周競無法自製，他冷笑了聲，薄唇抿得緊緊的。
如果程卿敢在他麵前跟其他男生親密的話……
周競正想著該用什麼辦法懲罰她，就聽到了程卿那句：“學學你的學長吧，比起你，我更喜歡周競那樣類型的男生。”
平日裡遇到任何事都麵不改色的少年，此刻眼睛驀地睜圓一些，終於露出了幾分符合這個年齡階段的少年所擁有的稚氣與可愛。
她、她原來也是這樣喜歡自己嗎，完全看不出來。
周競已經忘了“聽牆角”這種曾經讓自己最討厭的行為，站在程卿和江曜身後手指抵著下頜在思考。
一定是喜歡他的。
沒準兔子對他也是一見鐘情。
少年淩厲的眉向下微微壓低，隻是嘴角的笑容愈發的燦爛。
十幾分鐘前，他還在懷疑她接近秦肆的目的。
周競並不是個戀愛腦。
相反，他從小就是冷靜聰明，自信而傲氣的人。
這種理性的思考和經過思考後得出的最完美解決問題的方式，也讓他迅速地在同齡的孩子間脫穎而出，在各類競賽中拔得頭籌。
十二歲，周競就被冠以天才之名，擁有一般同齡孩子不具備的知識。
他幾乎沒有任何失敗，就算有，也會用宛如精密儀器般的大腦迅速對目前的錯誤進行修正和調整，讓自己重回巔峰。
伴隨著年齡的增長，周競身上非但沒有出現“傷仲永”的情況，反而愈發的優秀，完美，這也讓他對自己有著充足的自信，那並不是盲目的自大，而是在理智頭腦下對自己實力的認可與信任。
在遇到程卿前，周競與所有人一樣，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麼類型。
漂亮的？聰明的？還是跟他一樣成熟的……這些問題就像是現在的還未被後人解開的物理謎題那樣，令人好奇，但又找不到解釋的方向。
就像是愛麗絲碰到她的兔子後，掉入了兔子洞，由此見到一個神奇的地下世界。
周競也是在女孩跌跌撞撞撞到她，還被她要求摘掉眼鏡的那刻……當那雙霧蒙蒙的雙眸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周競淪陷了。
向來理智的頭腦不斷地在提醒著他，從女孩刻意接近秦肆，還要明顯對他釋放曖.昧信號的時候，他就已經及時抽身而退，這明顯是個陷阱。
她有什麼目的？想要破壞自己和秦肆的關係？
或者，她是嫉妒自己考到了第一名，才想用幼稚的手段報複他？
周競試圖按照以往的方式去抽絲剝繭分析這件事，卻發現因為他對女孩過分的關注導致他無法用理性思維去判斷。
無法掌控的想法和情緒……
看到她和其他人，哪怕是好友秦肆在一起都會醋意頓生。
和自己親吻乃至進一步接觸，就會擔心他從書本和網絡學來的技-術是不是夠用。
無法利用數據來進行對比，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讓她滿意。
好不容易得到了自認為正確的答案，又無法與標準答案做對比，這開始讓周競感到不安。
當然，打破他固有認知的是那天清晨起來後，他回到了原本的時間線，而且除了他壓根沒人意識到這件事，所有學習過的知識體係在這一刻幾乎搖搖欲墜，周競坐在床頭冷靜思考了許久。
他需要確認自己喜歡的女孩是否也像他一樣保留了曾經的記憶。
她的表現很反常。
直覺告訴周競，她記得。
可是她的種種表現又說明，她在躲他。
所謂的地下戀愛也隻是拖延的一種借口罷了。
為什麼？周競收起所有的情緒，理智分析得出的最接近真相的結論是，在上一個時間線內，程卿接觸自己也隻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
什麼目的呢？暫時不知道。
她的願望實現了嗎？應該沒有，否則她不會再次選擇接近秦肆。
那麼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她發現自己沒辦法達成目的，一種是她經過精心策劃，成功得到他的心以後，又去拿另外一個人的，或許還要很多人像自己一樣喜歡她，她才能實現願望。
承認唯一的結果是，她沒有想象中那麼喜歡自己。
周競認輸了。
直到再次聽到程卿肯定的話語，他嘴角才揚起一抹淺笑。
是的，她的目的，她的願望，她的一切都不重要，隻要能確認她喜歡自己，這就足夠了。
……
周競把程卿拉到了走廊另外的一側，確認沒有任何人，隨便拉開了其中某個包廂，把程卿帶了進去。
對方的動作迅速且直接，這讓程卿壓根反應不過來，就連氣勢也完全被壓-倒。
她不說話，僵持了足足半分鐘，最後無可奈何的屈服。
“怎、怎麼了？”程卿小小聲，有點委屈：“你看起來有點可怕。”
程卿往後退，和少年拉開了大約兩米的距離。
周競不慌不忙的靠近，程卿下意識繼續退，直到坐在了包廂的沙發上，那張帥氣的過了分臉忽的放大在她麵前，少年唇邊遊刃有餘的笑容，無論何時都讓人覺得他穩操勝券。
“兔子，我們聊一聊。”
程卿：“你想聊什麼？”
“關於我們地下戀愛的這件事，”周競的雙手撐在了程卿身體兩側：“今天剛好我們倆的同學都在，公開怎麼樣？”
“那怎麼可以？”程卿馬上反駁。
“你是怕和我公開妨礙你追其他男人嗎？”周競修長有力的手臂直接抱住她的腰，把她往懷裡帶。
兩人間距離極近。
程卿甚至覺得周競隻要低頭，就可以吻她。
他垂眼看她，黑色眼睛幾乎融進包廂內閃爍著的燈光裡，壓低後的少年嗓音有著微微的低啞和色-氣，身體緊-密接觸帶來的荷爾蒙也星火燎原般蔓延開。
她張了張嘴，“我從來不追任何人。”
“也沒有追過我？”周競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
“……沒有。”程卿馬上接過回答，她很快又覺得主動權都掌握在對方那裡，讓自己變得格外被動，冷靜下來說道：“你要是接受不了，你可以馬上離開。”
“我不介意，兔子。”
周競的神色極為平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那些我統統不介意，你想當著我的麵去跟任何男人親近也可以，但我可以保證，你在跟其他男人對比下得出的結果一定是……”
少年話音越說越低。
他俯-身，貼著女孩的耳垂：“不管是c-hua-ng上還是c-hua-ng下，和你最般配的，是我。”
毫不掩飾的直白話語讓程卿頓時臊透了。
“周競，你真的是……你有這麼厲害嗎？”程卿看著那張麵對著她的英俊麵容，他的臉上又恢複平時一貫的沉靜，帶著一貫的自信。
少年的手輕輕撫上她白皙的臉頰，他漫不經心的說道：“實踐是驗證理論的唯一辦法，試試？”
“我不想，我好累。”程卿臉頰上蔓延著粉暈，水潤的眼眸滿滿的氣惱。
她想撕-開少年向來自信而傲氣的麵具。
“周競，你試過（）嗎？”
麵前的少年果然怔住了。
程卿難得抓住他狼狽的模樣，不依不饒：“試過嗎？”
“……沒有。”周競聲音刻意的放緩。
麵前的女孩明明漂亮又嫵媚，一派大家閨秀的優雅模樣，點綴著玫瑰花的裙子把本就白皙的膚色襯的白皙如雪，黑發已經垂下了大半，還有一絲黏在了臉頰邊。
說話的時候，她細瘦的鎖骨好像也緊繃起來。
她很瘋，或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周競單手撐著她身體一側，猝不及防地湊過去，程卿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然瞪大了雙眼。
“你瘋了？怎麼連這種事都要做？”程卿低低的尖叫了聲，馬上就說不出話了。
周競有些無奈，但同時又覺得很好玩。
剛才的女孩就像是忽然被逼-急的兔子，忽然露出了尖銳的牙齒，沒多少威脅性，但是鮮活的可愛。
而周競也從未想過，他居然有朝一日能像是……男-寵一樣，討好她。
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絲新奇的體驗。
察覺到女孩身體從緊繃到放鬆，周競淡淡一笑。
“臟死了。”程卿把手搭在了眼睛上，心臟狠跳了下，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樣實在是太爽了。
……包廂外，二人並沒有留意到有人把發生的這一幕儘收眼底。
門外的江曜琥珀色眸子半斂，幾乎確定了，周競這幅模樣如果發到學校論壇上的話，會引發怎麼樣的轟動。
眾人心中的天之驕子，今年的省高考狀元，居然會為了一個女孩做這樣的事情，這還是僅次於他的高考第二名，兩個人之前還有無數的同人文在論壇上。
在江曜看來，麵前發生的這一切遠比任何都要刺激的多。
江曜偷偷地拍下了照片。
唇角還微微勾著，他悄然的離開了。
回到原本包廂前，程卿跟做賊心虛似的，她趕了周競好幾次，周競偏偏以“大不了就說我們是在樓下偶遇”的態度非要送她回來。
即便嘴上答應程卿絕對不會把“男朋友”這件事說出去，但還是要在她的同學麵前露臉，展現存在感。
……真是太有心機了。
程卿實在拗不過他，再加上他剛才確實“服務”的很到位，也就隨著他去了。
門被推開，程卿先進來，周競跟在她身後。
他剛出現的那瞬間，包廂內明顯發出了驚歎聲。
簡簡單單的白色T恤，也被少年穿出了一股飛揚意氣。
大多數人隻在市電視台采訪看過他，周競從初中開始就頻繁參加各類世界級或者國家級的比賽中，也是所有高中生心中最聰明的人。
當他真正在眾人麵前出現，高挑的身影在光影中，從睫毛到鼻梁都帶著股自信強勢的氣場，那種來自於骨子裡的富家少爺的距離感也很明顯，寬肩窄腰，又蘇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