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合同(1 / 2)

蔣媛說,當一個男人提出想要和你結束關係的時候,千萬不要以為有挽留的餘地。

男人不是女人那樣的感性思維動物,男人是靠理性思考的。男人要和你over,那就是在無數個利弊權衡之下才和你over,你已經被pass出對方的擇偶空間了。

女人尚且可以用眼淚和情話來討好,男人隻能看到你身上的剩餘價值。羅百合在想,是不是現在自己的剩餘價值為零了。

妻子沒有說話,丈夫蹙起眉頭,拿著沙發上的西裝外套起身,“你要是想再考慮一會兒,我就先去洗澡了。”他是想這麼說。

羅百合卻在他要說出口的下一秒動作。

她說可以,拿過簽字筆,低頭在紙張的簽字線上寫名字,字跡娟秀有鋒。

羅百合。

羅百合。

羅百合。

一式三份,羅百合簽了三次,把鄒鋒選的那一份遞給他,輕聲說,“你去洗澡吧,我幫你把衣服洗了。”

說著,她伸手要接過他的衣服。

鄒鋒選說不用,言語和動作都很僵硬。

“這種衣服不能機洗的,會縮水。我明天拿去乾洗店就好。”羅百合還是從他手裡拿到了那件外套,她抬頭看自己的前夫,“你今天采訪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鄒鋒選站在茶幾邊,桌上的離婚協議白紙黑字,在燈光下泛著讓人看不清字跡的柔光。羅百合簽下的漆黑字跡也隱匿在那些打印墨水之間,像是同樣交彙在黑色裡的兩種黯淡色彩。油墨味很重,他因此皺眉,抑或是什麼其他的原因。

洗完澡沒有很晚,羅百合做晚飯,鄒鋒選要出門,“我今晚有應酬,不回來吃飯,你不用做我的份。”

羅百合從廚房探出身子,“知道了。”

她就隻下了一捆麵條,煎了一個雞蛋。

客廳的門打開又關上,羅百合端著麵碗從廚房出來,香噴噴的掛麵勾人食欲,她坐在家居餐吧的高腳凳吃飯。頭頂暖黃色燈光傾瀉而下,細小塵埃飄舞,像日光的瀑布。

隻投落她一個人的影子。

吃完飯,收拾碗筷,洗衣服拖地。

羅百合做完這些,寫了一會兒東西,時間也就不早了。她洗澡,暖氣開的很大,出來的時候還是打了個哆嗦。

吹好頭發,她躺在床頭看了一會兒書,到了十一點就關燈睡覺。她的生活作息很健康,早睡早起,身體也調理得不錯。

淩晨一點半,鄒鋒選才回家,身上沒有酒味,不用洗澡,換了睡衣就上床睡覺了。

羅百合和鄒鋒選同床共枕多年,不過還是背對著彼此睡覺的時候最多。可能結婚久了就這樣吧,再完美的一張臉也會看膩。

但是今天的原因不是這樣的。

羅百合背對著前夫。

她失眠了,沒有睡著。

昔日的丈夫在熟睡,平穩的呼吸聲從身後傳來。這樣過去很多年了,然而從今晚開始有什麼事情變得不一樣。羅百合沒辦法不意識到,她和鄒鋒選的婚姻真的到儘頭了。

她站起身,走到露天陽台,站在外麵吹了會兒夜風。剛搬進這房子的時候羅百合並不喜歡這兒,因為鄒鋒選總喜歡在這兒邊看劇本邊抽煙。這兒有放一個紅杉木的躺椅,天氣熱了他老躺這兒。他煙癮不算小,也戒不掉,羅百合嘮叨過一段時間也就作罷了。

從這兒能看到臨江的夜景,堤岸的燈火通亮,像流竄在黑夜裡的螢火蟲,一盞盞延伸到很遠的地方。羅百合的目光停留在道路的儘頭。她站在那兒,撐著欄杆出神。

無聲地笑了,她搖頭,轉身回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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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鄒鋒選起床的時候,羅百合已經在廚房忙碌了。他洗漱好,護膚水隨便往臉和手上倒,天氣乾燥,手比臉更容易起皮,所以他還用了點護手霜。

到餐廳,羅百合正好端著托盤出來,臉上有局促的笑意,“醒了,吃早飯吧。”

她微笑著放下盤子。

吐司煎蛋。

鄒鋒選坐在吧台,麵無表情進食,很快就吃完了。他回到房間拿離婚合同,羅百合還在吃,她沒那麼快。

等到羅百合吃好了,他也正好拿著文件袋出來。結婚證,戶口本,身份證,沒有什麼再忘記帶了,他回過頭去問前妻這些都帶了沒有,羅百合一邊清點一邊應答。

於是他們像往常一樣出門。

今天是離婚的日子。

經紀人打來電話,今天下午的頒獎典禮要到場,要提前試衣服和做妝造。離婚不耽誤多少時間,他們在窗口遞交資料,拿到了回執清單,正式進入離婚冷靜期。

鄒鋒選開車去公司,在那之前把羅百合送回家。

等紅燈的時候,鄒鋒選剛好放下電話,羅百合抿了抿唇,說:“我過兩天要回老家一趟,可能在那裡過一陣子,會在離婚冷靜期到期之後回來的,不耽誤領離婚證。”

鄒鋒選像是沒有聽到,他把頭偏向沒有她的一側,羅百合感覺到他心情不好,但不知道是為什麼。男人點起一根煙,打開天窗吞雲吐霧,神情莫測,也像被什麼點燃了。

羅百合沒有再說話。

鄒鋒選抽完煙,聲音還是有點沙啞:

“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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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媛買了一大堆東西,最後還是讓司機搭把手,把這些戰利品搬上後備箱。

她們一起去巴黎春天。

“所以,你們就這樣離婚了?”蔣媛嘟嚷著,“他提,然後你答應,你沒有和他鬨情緒?你就接受了?”

羅百合說:“那我應該怎麼辦。”

“起碼應該敲點這個啊!”蔣媛做出一個money的手勢,“你想想,他那麼有錢呢,浪費的可是你的青春!他理應給你賠償啊,你又不是在做慈善呢。”

“我們沒有做婚前財產公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