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00(1 / 2)

朕要搞基建 998 69027 字 3個月前

第91章 煉鐵廠

官造的精鐵跟民用的鐵不一樣,主要用於軍隊上,做成的刀槍鋒利無比且非常耐用。而民間用的鐵都是普通生鐵,隻適合做鐵具。

官鐵若是私下流落民間尚且是重罪,更彆說直接送給金人,這不不光是通敵叛國,簡直就是想要覆滅大啟,其心可誅!

柳燕子道:“今夜我打算親自去探一探那百香樓的後院。”

“我跟你一起去。”

柳燕子擺手:“你留在外麵接應我,我進去看一看就出來,暫時不要驚動這些人。”

白一舟點頭,他知道皇上是打算把這些人連根拔起,所以才特地派來柳燕子幫忙。

“那院子戒備森嚴,你千萬要小心。”

柳燕子抖開扇子道:“我的輕功,你還不放心嗎?”

白一舟被他臭屁的模樣逗笑,拱手道:“有勞柳兄走一趟了。”

二人在雜貨店裡等到天黑,百香樓是每晚酉時關門,如今裡麵還燈火通明,不少客人在裡麵吃喝。

柳燕子換了一身輕便的夜行服,從後門出去提氣悄無聲息的飛上了房頂。

白一舟在下麵感歎:“可真是個燕子。”

“陳魏,你去通知城中的兄弟們來這裡集合,待會若是柳統領發生意外,咱們直接把百香樓一鍋端了!”

“是!”陳魏就是雜貨鋪子的掌櫃的,此時他已經換了衣裳,連忙跑了出去。

城中隻留了三百人,不過對付那幾個金人足夠了,若不是上頭沒有命令他不敢輕舉妄動,白一舟早就把那幾個金狗宰了。

很快城中的手下都聚集在了雜貨鋪周圍,他們雖然身穿各異的服裝,打扮成白姓的模樣,但腰間都藏著刀,就等著白一舟一聲令下殺進去。

*

另一邊柳燕子隻身來到了百香樓後院的馬棚上,他伏在瓦片上靜靜的查看裡麵的動靜。

院子裡有四五個金人正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嘴裡說著聽不懂的金語。

院子裡空蕩蕩的,除了帷幔和那座雕塑,其餘的東西什麼都沒有,那些精鐵究竟被他們藏到了哪裡?

幾千石的精鐵,體積可不小,總不可能藏在屋子裡,難道不翼而飛了?

過了一會,從樓裡走出一個人,這人引起了柳燕子的注意。

此人穿著打扮也要比其他人精美許多,耳朵上還掛著翠綠的寶石。

柳燕子搓著耳垂沉思,他記得在哪聽過,好像金國隻有皇室才能戴綠寶石,不知道是真是假,回去問問白小船,他常年駐守邊關興許知道。

這些人吃飽喝足後又回到了樓裡,柳燕子見院子裡沒人了,輕巧的從房簷上跳下來,開始搜索精鐵的下落。

那些精鐵仿佛憑空蒸發了一般,在院子各處找了一遍都沒發現,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再不去白一舟那邊該行動了。

柳燕子隻能從院牆跳了出去,無功而返。

街角處,白一舟帶著一眾下屬已經等候多時,見柳燕子一直不出來,差點就攻進了去。

“我回來了。”柳燕子蹲在圍牆上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柳兄!”白一舟連忙收起刀,朝下屬擺了擺手,讓他們退下。

兩人邊走邊聊,“百香樓後院是什麼情況,可有發現那些精鐵?”

柳燕子搖頭道:“什麼都沒發現,整個院子裡空蕩蕩的,一塊鐵都沒看見。”

“沒看見?那麼多鐵,他們能藏到哪裡去?”

兩人都是一頭霧水,不過商隊過幾日應該還會來送鐵,屆時柳燕子可以悄悄去看個究竟。

走到雜貨鋪門口,柳燕子道:“我雖沒找到精鐵,但卻有另外的發現。金人是不是隻有皇嗣才許佩戴綠寶石?”

白一舟點點頭。

“那就沒錯了,百香樓的幕後主使應當是金國的皇嗣。”

白一舟瞪大眼睛:“他們膽子可夠大的!我馬上再擬一封信送回上京。”

“這麼大的利益,膽子大也能理解。”柳燕子打了個哈欠,這幾日連著奔波,路上都沒睡過一個整覺,這會困得他都睜不開眼了。

“你快去休息吧,樓上有客房,被褥齊全還升了暖爐。”

*

上京,宋玉竹也打了個哈欠,從地圖裡出來。

剛剛他進入地圖去隴西查看了一下,剛好碰見柳燕子和白一舟在商討夜探百香樓,他便跟著柳燕子一起去轉了一圈。

院子裡沒有精鐵,幾千石精鐵換算一下差不多五百多噸,他們究竟把鐵藏哪去了?

“阿驍,醒醒。”宋玉竹推了推身邊的人。

趙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道:“嗯?怎麼了?”

“剛剛我用係統去探了探百香樓的後院,發現院子裡的精鐵全都沒了,你說他們能藏到哪裡?”

趙驍思考片刻道:“可能已經運出邊關了。”

“白一舟和柴戎駐守邊關,不可能放那些金人將精鐵帶出去。”

趙驍搖頭:“明麵上肯定出不去,就怕有守衛軍被收買。”

宋玉竹歎了口氣,這些精鐵落到金人手中後患無窮,隻能盼著軍工部趕緊多造出火炮,將來直接把那群金人轟跑。

趙驍見他發愁,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安慰:“精鐵就算送到金國,一時三刻也變不成武器,咱們還有時間謀劃,不早了,快睡吧。”

“嗯。”

*

一晃就到了年根底下,趙驍調查精鐵一案也有些眉目。

能產出這麼多官鐵的隻有兩個地方,一個是中州的長安煉鋼廠,另一個則是冀州的廣興煉鋼廠,趙驍派人逐一排查,最終發現端倪。

廣興鋼廠這幾個月的鋼產量一直不太穩定,時高時低,低的時間恰巧就在百香樓收到鐵的前一段時間。

他將鐵廠所有管理抓到牢裡挨個審問,一開始還沒人承認,最後終於有人扛不住,透露了線索。

被審問出的人叫徐大,是鋼廠後勤部門的管理,身兼八品官職,掌管著鋼廠的人員調動。

前段時間家中的表弟突然給他帶來不少銀子,說想要購買廠裡的私鐵。

表弟名叫方樹是他親姑姑的兒子,前幾年在南方做生意賺的些錢,沒想到把主意打到鐵廠。

徐大哪有那個膽子啊,他嚇得連忙把銀子推了回去:“小樹,你莫要害哥哥,廠裡每日產量都是有數的,偷賣被發現,哥哥的官身可保不住了!”

“那麼大的鋼廠,光是邊角廢料每天都有幾百石,您悄悄運出來一些,哪有那麼容易發現?”

“不行不行。”徐大滿口拒絕。

“我原本就是個賬房,能得上官看重提拔為官更該儘忠職守,萬不可做出這種事,你莫要說了?”

方樹心裡不屑,不過是個小小的管理,一個月的俸祿不夠他吃一頓飯的,還真拿自己當個官了。

不過他麵上不顯,眼下還不能得罪表哥,林家交代的事若能辦妥,明年他能賺幾萬兩銀子。

“大哥你膽子太小了,一石精鐵能給你這個數的銀子。”表弟伸出三根手指。“你隨便弄出一點,半輩子吃穿都不愁了。”

徐大疑惑道:“你要這麼多精鐵乾什麼?”花這麼多錢就為了買些邊角料?若真想倒賣鐵,還不如花錢在民間收購。

“這你就彆問了,反正不是什麼壞事,你儘管把鐵弄出來,銀子肯定分文不差。”

徐大:“我弄不出來,你還是找彆人去吧。”說罷便送了客。

方樹氣的在門口唾罵:“廢物,給你銀子你都賺不著!”

徐大心中氣憤,但念著姑媽最後沒跟他計較,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沒過多久,他發現鋼廠的產鐵量不太對勁,廢料突然增加了不少。

不過這些事不歸他管,徐大雖覺得不對但也沒細究,後來就是官府突然派人過來問話。

事關重大,徐大不敢隱瞞,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包括廢料增加一事。

趙驍馬上羈押了負責生產的管理員,此人叫高應明,一開始他還不承認,官兵在他府上搜出上千兩銀票後,他嚇得癱成一團,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招了出來。

果然是徐大的表弟,此人在徐大這沒買通門路,便用徐大的名義去結識了高應明。

剛開始隻是請客吃飯,熟悉了便開始送禮品。江南運過來的綾羅綢緞,東州運來的海鮮,高句麗的山參,把高應明哄的暈頭轉向。

所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在一頓酒席過後,方樹提出從廠裡倒賣私鐵一事,還拿出五百兩銀子做定金。

高應明喝的上頭,看著白花花的銀子眼珠子都直了,哪還顧得上彆的,一口應了下來。

第二天酒醒後雖然有些後悔,可看著那些銀子一咬牙,還是乾起倒賣官鐵的勾當。

他將每日的廢料增加三層,由原來的一百多石增加到四百到五百石。

這些廢料之前是直接處理,鐵廠附近有不少鐵坊,低價賣給他們。

如今這些“廢鐵”高應明直接轉手給方樹,換來的錢少一部分上繳,剩下的全都中飽私囊進了自己口袋。短短兩個月,他便賣了七八千石的精鐵,賺了上萬兩銀子。

事情查清楚,高應明按照聖旨,直接斬首示眾。趙驍又派人去抓捕方樹,沒想到找到此人時,他已經死了。而且死狀非常淒慘,竟然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方樹的家人並不知道他乾了什麼勾當,線索到這裡斷了。

*

臘月二十,商隊再次來到隴西關市,入城時依舊是花錢賄賂守門卒後,載著幾車精鐵去了百香樓。

負責送貨的還是老邱,這次他又帶了一封信,信上說精鐵一事已經驚動了朝廷,這是最後一趟,以後再另想其他辦法。

完顏尋聽下屬念完信臉色一變,大手一揮竟然要手下殺人滅口。

一眾車夫嚇得跪地磕頭求饒,然而完顏尋根本不理會,幾個金人抽出長刀,切瓜砍菜一般將他們砍了頭。

直到死他們也不明白,自己給金人送鐵,他們為何要殺自己。

柳燕子趴在房頂目光一冷,他倒是想看看,光天化日之下,金人怎麼把這幾具屍體清理掉。

還有那些精鐵,究竟被鐵藏到哪去了?

第92章 大啟四年

金人們殺完人,將馬車上的油布掀開,檢查了一下精鐵,見沒有問題,朝完顏尋點了點頭。

完顏尋走到院子中央的神鷹雕塑旁,轉動了一下鷹爪,那尊巨大的雕塑居然轟隆隆的響起機關聲。

柳燕子瞪大雙眼,隻見那雕塑轉動後,地麵露出一個二尺多的地洞!

金人們抱著鐵塊扔進去,最後又把那幾個死人也扔了進去。

柳燕子在心中嘀咕:“怪不得滿院子都找不到精鐵,原來是藏在了地下……”

精鐵處理完,他們又把雕塑移回原位,幾個人趴在地上叩拜雕塑。神鷹是金人的神,他們崇尚鷹的敏銳,凶猛以及遨遊天空的自由。

完顏尋嘴裡嘟囔喊出一串金語,柳燕子雖然聽不懂,但也明白是祈求他們都圖騰保佑他們早日攻下大啟。

儀式結束後,柳燕子悄悄離開,準備把機關地洞的事告訴白一舟。

“大宛來的皮子,上等的皮子,瞧一瞧看一看。”白一舟依舊偽裝成異族商人,蹲坐在百香樓附近售賣皮草。

突然他看見了個熟人,站在百香樓後院的門口朝裡麵張望,然後走進了百香樓裡。

“去去去,我們沒見過什麼商隊,上彆處找去。”小二將男子往外趕。

“不可能,我爹他們明明趕著馬車進了你們酒樓的後院。”這男子不是彆人,正是前段時間過來送貨的馬夫兒子。

“說沒見過就沒見過,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報官了!”

男子嚇得連忙跑了出來,依舊站在在後院門口徘徊不肯離開。

“皮草怎麼賣啊?”一個人影擋在白一舟麵前。

白一舟抬起頭:“柳兄你回來了!”

“看什麼呢?”

白一舟指著門口的人道:“那人應當也是商隊裡的人,不知怎麼落在了外麵不讓進去。”

柳燕子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連忙疾步走了過去。

“小兄弟,你是外地來的吧。”

馬夫兒子警惕的看著柳燕子,有些不明所以。

柳燕子打開扇子擋在嘴邊小聲道:“我知道你們是給大人送貨的,商隊的人都從其他門離開了,邱叔特地讓我來找你過去。”

男子一聽到老邱的名號,瞬間放下警惕,“邱叔讓你來的?他們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竟然自己走了,那快去吧。”說著便跟柳燕子離開了。

白一舟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上二人。他還不知道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事,以為柳燕子隻想把此人騙過來詢問一番。

路上柳燕子不動聲色的打探商隊底細,這小子口風倒是挺緊,竟然一句實話都問不出來。

轉過街角,柳燕子指著前頭一間客棧道:“前麵就到了。”

男子分神的一瞬間,突然後頸一痛,被敲暈了過去。

白一舟連忙跑過來把人扶住:“你怎麼把他打暈了?”

“先弄到你的雜貨鋪子裡再說。”

兩人回到雜貨鋪子,柳燕子把自己在百香樓後院看到的跟白一舟說了一遍。

“百香樓後院裡居然有地洞?!”

“沒錯,金人把鐵塊都藏在了那裡。”

白一舟擰著眉,臉色不太好看:“若是地洞還好,就怕金人狼子野心,挖了條直通關外的地道,那些精鐵恐怕追不回來了。”

這就能解釋通,邊關防備森嚴,金人是怎麼把那麼多精鐵運送出去的。

柳燕子喝了口茶道:“我原以為商隊的人都死了,沒想到居然留下了一個,正好可以審問他是誰派來的。”

白一舟拿了盆涼水潑在男子臉色,一陣嗆咳聲,男子緩緩清醒過來,他看著陌生的環境和身上五花大綁的繩子嚇得臉都青了。

“饒,饒命啊!”

白一舟冷著臉道:“現在我問你一句,你回答一句,敢有不實,我一刀剁了你!”

“是,是是是!”

“你姓甚何名,家住何處?”

男人哆哆嗦嗦道:“小的名叫王二郎,家住在了上饒縣秋明鎮王家村。”

“你跟你父親前段時間是不是來這裡送過一次貨?”

“是……是的。”

“車上拉的什麼?”

男人抿著嘴搖頭:“小人不知。”

白一舟一個大嘴巴子扇了上去,打的王二郎滿口噴血:“再說不知!”

旁邊柳燕子扇著扇子直咧嘴,小白船越來越有將軍相了。

“小人真的不知道啊!”王二郎知道,自己說出來肯定得死,不說興許還能留下一條小命。

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父親他們現在身在何處,隻盼著能熬過審問,回老家去再也不碰這行當了。

“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真當我們不知道你們給金人送的什麼嗎!”

王二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白一舟,他竟然都知道?

“給金人送精鐵,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白一舟反手又扇了他個大嘴巴子,打的王二郎頭昏眼花,趴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隻是負責送貨,其餘什麼都不知道啊!”

白一舟吐了口唾沫怒道:“你們是為誰做事,快說!”

王二見瞞不下去了,這才鬆口道:“我……我們都是江南林家的雇傭的夥計,專門替林家商鋪送貨。”

“前段時間,老邱叔……就是我們商隊的頭說,去隴西關市送點貨,跑一趟雙倍的錢,大夥便跟著他來了這裡。”

“路上老邱叔根本沒告訴過我們,車上拉的是什麼東西,等送到了終點,我們才知道竟然是給金人送精鐵,把我們嚇得夠嗆……”

白一舟聽他說完,跟自己之前聽到的差不多,怒其不爭道:“知道是精鐵,居然還敢送第二次!”

王二郎低著頭不敢作聲,錢財動人心,賺過一次銀子自然還想賺第二次,可他哪曉得,有命賺錢沒命花這個道理!

柳燕子:“你爹還有其他人都被金人殺了。”

“啊!”王二如被雷擊一般,僵硬的抬起頭,滿臉不可置信看著他。

白一舟冷笑道:“不相信是吧,不相信你可以繼續去百香樓門口等,估金人也會把你拉進去一起宰了。”

王二打了個冷顫,終於控製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白一舟懶得搭理這賣國賊,直接讓下屬將人拖了出去,自己又寫了封急報送回上京。

“柳兄,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柳燕子敲著扇柄道:“看來上京已經查到官鐵的下落驚動了林家,所以他們暫時停止了對金人送鐵。這幾日我繼續監視那些金人,上京收到信肯定會有動作。”

*

臘月二十八,上京的宋玉竹收到了隴西加急的軍報,

得知了此事的主謀就是江南林家,而且金人恐怕還在隴西挖了地道。

事關緊急,他馬上回信過去,命白一舟帶兵端了百香樓,追繳官鐵,填埋地道。同時派張齊開為欽差,專門去江南處理林家走私精鐵,通敵叛國一事。

在喧鬨的鞭炮和鑼鼓聲中,大啟朝迎來了第四個春節。

三年的休養生息,讓這個國家煥然新生。百姓們有了一些餘糧,紛紛上街購買過年用的吃喝。有富裕的人家,還扯了幾尺花布,給家裡的孩子們添件新襖。

趕車進城的老農戶,腰裡揣著半貫銅錢,這錢買肉和細麵回去包餃子的。

牛車上坐著兩個兒子,今年地裡收成好,兩個兒子去修路又賺了不少銀錢,今年家裡可以過個好年了!

“爹,鎮上可真熱鬨啊!你看還有賣炮竹的呢!”

老農戶抽著旱煙感歎:“好多年都沒見過這樣的景象了,我小的時候鎮上也是這麼熱鬨,後來稅越來越重,大夥都吃不起飯了,哪還有餘錢過年呐。”

大兒子道:“聽說明年的稅也改了,咱們家不用再那麼多交丁稅了,八畝田隻需交二百四十文田稅就夠了!”

老漢放下手裡的煙袋笑出聲:“皇帝老爺英明啊,這是給咱們老百姓留活路呢!”

父子三人哼唱起一首鄉野小調,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其實老百姓的心願就是這麼簡單,能吃飽、穿暖、沒有天災人禍,便是最大的幸事。

*

年三十這天,宋玉竹白天照例宴請百官,有他在百官也吃不消停,露露臉便帶著趙驍回了家。

宋府早就準備好了年夜飯,二房一家人也早早的來陪老太太過年。

宋老太今年已經六十八歲了,滿頭的頭發都白了,人糊塗,眼睛也生了眼翳看不清。

宋玉竹過來給她拜年時,她竟把宋玉竹當成了自己的大兒子宋霖,拉著他的手不讓離開。

還是秦氏上前解圍:“老太太,您不是要吃粉蒸排骨嗎,我讓廚子給您燉了一鍋,肉都燉軟爛了,不用嚼都能吃。”

老太太這才鬆開宋玉竹的手道:“排骨裡彆放蒜蓉,我不愛吃……”

從老太太屋裡出來,宋玉堂連忙跟了出來。

“拜,拜見皇上。”如今的宋玉竹實在不敢讓他開口叫堂弟。

“玉堂大哥,有何事?”

宋玉堂見他對自己仍以兄弟稱呼,心中忍不住一暖,開口道:“我聽聞您年後準備派人出海去英吉利?”

“正是。”

“可否讓我跟著一起去?”

這幾年宋玉堂在市舶司乾的不錯,年底考評都是上上,明年應當能升從六品的司長。

宋玉竹沒想到他有這種想法,以前堂哥走南闖北在生意方麵做的確實不錯,剛好他也缺一個能跟英吉利做生意的話事人。

“出海不比在陸地行走,伯父和伯母同意你去嗎?”

宋玉堂一聽有戲,連連點頭道:“父親支持我出去闖蕩一番的!我這幾個月私下還跟那幾個夷人學了英吉利的語言,到了那裡也沒問題!”

說著便給宋玉竹展示了一段英語,雖然說的有些生硬,但完全可以聽懂是什麼。

宋玉竹沒想到堂哥竟然下了大功夫,笑道:“如此,年後你便跟著一起去吧。”

宋玉堂欣喜的作揖道:“微臣謝陛下!”

第93章 林家覆滅

宋玉竹回到父母院子裡,見趙驍正抱著小妹在玩耍,宋玉民和宋玉灃都在。

二人見到他,立馬起身問好,變得拘謹許多。

“拜見皇上。”

宋玉竹擺擺手道:“在家裡,不必多禮。”

他倆一個在太醫院為官,已經升至六品主事,另一個去年參加了科舉,隻考中了秀才,明年打算再去試試。

宋玉民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宋玉竹,他對堂哥有著深深的崇拜和敬仰。當初要不是宋玉竹救了他一命,自己興許就死在了那場戰亂中。

宋玉灃則摳著手指有些局促,這幾年在國子監的曆練,讓他穩重了一些,不再是從前那個憨傻的宋老二。

“都坐下吧,玉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月初回來的,師父要回家跟師娘過年,我也跟著一並回來了。”之前永寧縣發生疫病,他和他師父留在那裡一段時間,後來疫病控製住後,又去周邊遊曆了半年,長了不少見識。

宋玉民比宋玉竹小一歲,今年也有十九了,因為父母離世的早,所以一直還沒成親。這孩子命苦,之前還犯了癡病,宋玉竹打算幫他尋一戶好嶽家,把婚事辦了。

不一會江蓉從廚房回來,今晚的年夜飯有她親自做的水晶蝦仁餃子,聽聞兒子回來了,連忙回到院子。

“伯母新年好。”趙驍連忙起身去搬凳子。

“快坐。”江蓉跟他很熟,不拿他當外人。

“宮裡的事都忙完了?”

“嗯。”宋玉竹點了點頭。

江蓉拉著兒子的手上下打量,眼裡是藏不住的慈愛,雖然住的近,可這段時間國事繁忙,宋玉竹很少有機會回家看看。

宋玉民和宋玉灃有眼色的起身告辭,去了老太太院子。中午這頓飯宋家都是各吃各的,到了晚上才坐在一起吃年夜飯。

沒一會宋柏也回來,他和二房的宋橋去祭祖。宋家的祖墳在江城縣離著上京幾千裡地,這麼冷的天回去一趟不容易,兄弟二人一商量決定在上京建個祠堂,將先祖的牌位供奉在這裡,逢年過節便不用回老家祭祀了。

“爹,回來了。”

趙驍一見到宋柏,又是連忙起身問好:“宋伯伯過年好!”

宋柏:“小驍來了,快坐!還沒謝過你上次送來的兩盒老參,品相真不錯。”

宋玉竹拿胳膊悄悄撞了趙驍一下:“你什麼時候給我爹送的參?”

趙驍低聲道:“就是前段時間去冀州調查精鐵時碰見的,覺得成色不錯就給伯父買來的。”

宋柏夫婦都知道趙驍沒有家人,每年都讓宋玉竹都把他帶到家中過年,如今已經成了宋家的一份子。

下人們擺桌準備吃飯,一家人聊起家常。

“玉灃十月份成親了,你知道嗎?”江蓉給女兒換了身吃飯穿的小褂子道。

宋玉竹驚訝道:“不知道,哪家的姑娘?”

“聽說好像是國子司業家的女兒,書香門第,兩人也算是一對佳偶。”

宋玉潼道:“嫂子叫倩倩,長得可漂亮啦!”

宋玉竹笑著捏捏妹妹的小鼻子:“你倒是打聽的清楚,玉灃能娶個這樣的娘子,想必二伯母心裡很滿意。”秦氏是商戶出身,對書香世家很是仰慕,所以才一直支持兒子讀書科舉。

“對了,玉民年紀也不小了,大伯父和伯母去的早,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娘你有時間幫他物色個妥善的人家,也早點把婚事辦了。”

江蓉:“我自然是幫他留意著呢,已經挑了幾戶不錯的人家,隻等他點頭就托媒人去提親。倒是你……雖為一國之君,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提起這件事,趙驍便尷尬的垂下頭嗑瓜子。

兩個人的事一直瞞著夫婦二人,宋玉竹原本打算明年再說,不過看這架勢,爹娘怕是早就著急了。

“秋禾,你先抱潼潼出去玩,爹,娘你們坐下,我想跟你們二人說一件事。”

宋柏見兒子這麼正式,以為有什麼要緊的事,兩人連忙坐下側耳傾聽。

“我恐怕不會成親了。”

“為何?”江蓉驚訝的詢問。

宋玉竹道:“兒子不孝,身體有缺陷,無法臨幸女子,即便冊封了那些女子,留在後宮也是受苦,還不如不成親。”這話倒也不算欺騙他們,他確實對女子沒有感覺。

“這……”夫妻倆驚了,他們還從來沒聽說過兒子有這方麵的問題。

趙驍也驚訝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說自己。

宋柏不相信,抓著宋玉竹的胳膊要幫他診脈。

宋玉竹歎氣道:“兒子自己就是郎中,又怎麼沒私下醫治過呢?這是心病非藥石可醫。”

宋柏夫妻麵色皆是心疼,怪不得兒子這些年不近女色,隻是玉竹沒有子嗣,以後皇位傳給誰?

宋玉竹猜出父母的擔憂道:“皇位的事你們無需擔心,我打算等玉潼滿十二歲時,封他為皇太妹。”

這也是宋玉竹為何沒給其他堂兄封虛爵。他怕將來朝堂上的官員,會扶持宋家其他子孫為帝。

“啊?!”這下宋柏夫妻更驚訝了,要立女兒為皇太妹,那豈不是將來要傳位給潼潼!

宋柏神色嚴肅道:“玉竹,國家大事不可以兒戲,自古以來哪有女子當皇帝的,玉潼她怎可擔此大任?”

江蓉雖然心裡不舒服,但相公說的話卻是實話,女子在世本就諸多不便,還有各種禮法限製。讓女兒做皇帝,將來豈不是要被世人詬病。

“爹,您覺得玉潼比起同齡人如何?”

“自然是聰慧過人!”

“你們擔心她將來登基後沒辦法當個好皇帝?”

夫妻倆沉默一會搖頭道:“我們是怕世人不認可女子為帝。”

趙驍道:“伯父伯母放心,我倆會幫玉潼把路鋪平,讓世人接受女子也可以在朝為官,登基為帝!”

吃過午飯宋玉竹提前回宮,今日說了這麼多事,他要給父母消化的時間。

坐在馬車上,趙驍拉著他的手道:“你為何要跟伯父他們說你身體不行?”

宋玉竹道:“他們二人性格古板,若是告訴他們,我是因為你不娶妻的話,恐怕會遷怒與你。隻是委屈你沒辦法明麵上與我在一起了。”

趙驍翹起嘴角:“我在乎這個嗎?”

宋玉竹抬頭輕吻他的嘴角:“我知道你不在乎,所以才這樣說啊。”

趙驍托著他的頭加深了這個吻,心中滿是感慨,玉竹為了他不惜拿自己的身體當借口,得此良人夫複何求?

“砰!”外麵響起爆竹聲。

兩人都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驍笑著揉著他的頭發:“金人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宋玉竹收斂了笑容道:“該給他們一些震懾了。”

“年後我帶軍隊去一趟?”

“好,正好試試軍火如何?”

軍工部研製的矮炮也就是迫擊炮,已經試用結束,開始投入正式生產了。

冷兵器時代,幾台迫擊炮絕對能打的金兵找不著北。

趙驍已經迫不及待要拿炮轟他們了,那矮炮的威力他見識過,一百丈開外指哪打哪,甭管多硬的盔甲都能給你炸碎了!

隻是目前純手工製作產量太低,等將來能批量生產時,估計趙驍能帶著它打下整個亞歐大陸。

*

這個年過的有人開心自然就有人難受。

江南林家,林翼臉色不太好,自打他聽說朝廷派來欽差大臣後,他便一直心神不寧。這幾日頭發都白了許多,看起來跟年齡相符了一些。

“良伯。”

“奴才在。”

“商隊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回老爺,所有去過隴西的夥計都處理乾淨了,一丁點線索都沒留下。”

“那就好。”林翼手裡轉著珊瑚手串,這手串雖不貴卻是他父親送給他的成年禮,朱紅色的珊瑚珠子已經盤出包漿。

盤著盤著,手串突然斷開,珠子劈裡啪啦的掉了一地!

良伯連忙蹲下幫忙撿珠子。

林冀:“彆撿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門房跑進來道:“老爺,門外來了好多官兵!”

林冀身體一僵,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官兵將林家人全部被帶走審問,幾乎沒給他們出逃的時間。

羈押期間不少人來求情,兩江的知府都來了,請求張齊開放他一馬。

林家在江南縱橫多年,手底下握著兩江不少生意,一旦林家倒了,兩州都會受到影響,商稅會削減一半。

然而這件事的性質不同,若隻是簡單的走私官鐵,皇上也不可能這麼大動乾戈。這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林冀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張齊開自然是不敢放人。

一開始林冀不承認這件事是自己做的,他篤定朝廷沒有確鑿的證據。然而他不知道,前去隴西的商隊裡還有人活著,王二郎便成了這個至關重要的證人。

他被官兵押送回江南,從他口中清楚的交代出,他們是受何人所托,在哪裡拉的官鐵,最後送到隴西金人手中。

林冀看著證詞冷笑道:“我不認識什麼王二郎,此人胡說八道,不知道受何人指使攀咬我。”

張齊開點點頭道:“你不承認也無妨,還有彆的證據,本官定不會冤枉了你去。”

很快隴西又傳來了消息,白一舟帶領手下將百香樓的金人全部擒住,其中便有金朝皇子完顏尋。

他們還在完顏尋的住處搜到幾封信件,正是林冀寫給他的。

張齊開看完這幾封信,氣的仰天長歎,難怪自古帝王都是重農輕商,不允許商人入仕。

商人重利輕情義,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他們握著江山半數金銀,若是再入朝為官,那天下豈不是都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如今鐵證如山,林冀再沒辦法抵賴,直接判了監後問斬。

林冀坐在獄中老淚縱橫,他後悔啊,林家百年的家業,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抓著欄杆跪地懇求道:“大人,我自知難逃一死,可我家人都是無辜的,他們並不知道我私賣官鐵一事。我願散儘所有金銀,請求大人饒他們一命!”

張齊開道:“此事我做不了主,得上報給皇上。”

“那草民把同謀招出,請求大人幫忙給皇帝送一封信。”

張齊開斟酌後同意:“你不許胡亂攀咬,若證據不實,本官可不饒你!”

林冀搖頭:“草民哪敢啊……”

林冀為了保下家人的性命,把自己的兩個同謀也招了出來,紹春秋和李會均一個都沒跑掉,跟著他一起下了大獄。

江南的事辦完,張齊開將林家的資產全部收繳帶回了上京。

不虧是江南巨賈富可敵國,光白銀就有一千多萬兩,黃金三萬兩,銅錢八十五萬貫,其餘的東西都還沒算。

宋玉竹合上奏折捏了捏眉心,貪心不足蛇吞象,就為了那點稅收鋌而走險,真不知道這些商人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

不過這些銀子確實解了燃眉之急,戶部尚書劉藺昨天就聽到江南運回銀子的消息,這幾天逢人便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第94章 碾壓

話說另一邊,白一舟接到了上京的命令後,馬上召集人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攻入了百香樓中。

百香樓明麵上的老板叫楊亭,居然跟前朝還有些關係,他父親是隆武帝的親侄子,自己也算是皇親國戚。盛朝覆滅後他便隱姓埋名,在邊關當起了金人的走狗。

事情敗露,楊亭拉著完顏尋祈求能帶他一起走。

沒想到完顏尋一腳踹在他胸口上,用蹩腳的中原話道:“神鷹不會庇護你們低賤的中原人!”

楊亭嚇得麵如土色,癱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見他們要逃跑,藏在屋頂的柳燕子掏出暗器,一鏢打碎了鷹的爪子,將開暗道的機關打壞了。

完顏尋嚇了一跳,其他金人連忙把他圍在中間,抬起頭四處尋找扔暗器的人。

機關被破壞,雕塑打不開了,這些金人被困在院子裡無路可退。

白一舟帶兵衝進院子時,看著那幾個金人,眼底甭出怒火:“來人,將他們全部拿下!”

金人們抽出短刀抵抗,完顏尋見大勢已去,隻慌亂了片刻便冷靜下來。啟人應當不敢殺他,隻要保住性命,他的阿父和兄弟一定會來救他!

完顏尋命自己的手下放下武器,舉起雙手道:“我乃是金國的皇子完顏尋,你若殺了我,必定會引起兩國戰爭,我想將軍您也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吧。”

白一舟舔著後槽牙走到他身邊,看著完顏尋得意的模樣氣不打一出來。

他雖不能殺完顏尋,卻沒說不能揍他,擼起袖子照著完顏尋的臉就是兩拳,打的他鼻口噴血牙都掉了好幾個顆。

那些金人掙紮著大喊大叫。

完顏尋憤怒道:“你會為你做出的事付出代價。”

白一舟冷笑:“老子等著你,將這些人帶走!”

“是!”官兵將他們押送離開,百香樓裡的人也一個沒留,全部押送回了軍營審問。

餘下的士兵跟著柳燕子和白一舟,將那尊鷹的雕塑挪動開,查看地下還有沒有精鐵。

機關壞了,隻能用蠻力推開,一群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雕塑挪走。下麵漏出一條漆黑的地道,白一舟點燃事先準備好的火把,帶上一隊人鑽了進去。

地道非常狹窄逼仄,隻能容一個人通過,裡麵有些潮濕,地麵上能看出有兩道很深的印痕,應當是金人用小車運精鐵時留下的。

白一舟舉著火把走在最前頭,剩下的士兵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地道非常長,走了半個時辰還沒走到儘頭,估計這裡已經通到了城外了。

“怎麼還沒到頭啊。”同行的士兵小聲嘀咕,地道裡空氣稀薄,長時間行走不免讓人有些心煩氣躁。

“他娘的,這些金人是屬耗子的嗎,居然打了這麼長的洞!”

白一舟道:“這麼長的地道,不是一時半刻能挖出來的,看來金人蓄謀已久。”

幸好被柳燕子發現,不然他們都不知道那些金人是怎麼逃出城的。若是以後打起仗來,敵人順著地道鑽進來,那情景不敢想象。

一行人又走了幾百米,終於在前麵露出了一絲光亮。大夥加快步伐,從一處隱蔽的山洞口處走了出來。

這裡是城外的一處亂葬崗,周圍沒有人家也沒有田地,怪不得一直沒人發現。

可惜精鐵已經被金人全部運送走,白一舟命人將地道填埋上,以防金人利用這裡再次入城。又派一個營房的人沿著城外荒無人煙的地方逐一排查,防止其他地方還有彆的地道。

*

完顏尋被被俘的消息很快就傳到金國,他是完顏宗烈的三子,也是最看重的兒子。

得知此事後,他並沒有太過著急,中原人膽小怕事,肯定不敢傷害自己的孩子。過不了多久就會派人前來議和,說不定自己還能趁機敲詐他們一筆。

這種事以前金國沒少乾,可他們這次卻估量錯了對手,如今的大啟可不是之前的盛朝。

沒過多久大啟確實派人來了,來的不是彆人正是左相徐冰。

他帶著一封議和書來的,書上一共寫了三件事。

第一件,請金國歸還大啟的官鐵,若是沒有了,就合算成銀子,八千石精鐵隻收他們十萬兩銀子的加工費。

第二件,金國皇子完顏尋私自入境,違背了大啟朝的法律,想要贖回需支付三十萬兩白銀做贖金。

第三件則是金國以後不得騷擾啟國邊境,否則啟國將采取強硬措施。

這三件事說完,把完顏宗烈都氣笑了,中原人這是在開玩笑嗎?他們就不怕自己直接起兵南下?

徐冰道:“我們皇帝已經非常有誠意,我想完顏大人應當不會舍不得這點銀子吧。”

完顏宗烈陰惻惻的說:“我如果不支付銀子呢?”

“那便按照大啟的法律,您的兒子私自入境按律當斬。”

“你們敢!”完顏宗烈怒拍桌子,狠狠的盯著他。

徐冰並沒有被他這副模樣嚇住,早在他出使時候趙驍帶兵北上了,隨時可以攻打過來。

他將議和書揣進袖子裡道:“完顏大人不同意就算了,您若想戰,大啟奉陪。”說完拱手轉身離開,態度囂張至極。

完顏宗烈當了十三年的金國皇帝,這些年養精蓄銳,就是打算在他活著的時候能南下統一天下。

如今也是時候讓中原人嘗嘗鐵蹄的滋味了!

*

二月初,金國皇帝拒絕支付贖金,金國皇子完顏尋在西關絞死,屍體掛在了城外示眾。

完顏宗烈大怒,親自率十萬騎兵南下攻打大啟。

邊關的百姓人心惶惶,大家都害怕戰爭更懼怕金人,那是刻在骨子裡的恐懼。關外還有不少顱骨,都是當年金人砍殺的百姓。如今戰火重燃,不少人怕被牽連,提前收拾了細軟跑路。

二月中旬,趙驍率領五萬大軍和三百門矮炮來到邊關。

許久未見,白一舟激動的跑過來相迎。

“趙將軍!”

趙驍拍著他肩膀道:“好小子,這幾年辛苦了!”

柳燕子搖著扇子走過來道:“我剛來的時候都沒認出他,又黑又壯完全變了個模樣。”

白一舟呲著牙撓了撓頭,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交代清楚。

“如今金人已經集結了十萬大軍,正在朝這邊進發。”

趙驍哼笑道:“彆怕,我給你們帶來個好東西。”說著讓手下從馬車上搬下來一門矮炮放在地上。

“這是什麼?”白一舟還沒見過矮炮,不知道這塊鐵疙瘩的威力。

柳燕子雖然之前聽說過朝中的軍工部研究出了新武器,卻一直沒見識過,這次正好見見他的威力。

負責打炮的士兵將矮炮調好角度,攻擊目標選在不遠處的山坡上。

炮彈裝進膛中,點燃引線,很快炮彈從鐵筒裡飛出,直接飛到半山腰上,發出劇烈的爆炸聲,將那山坡炸了個大坑!

駐守在西關的士兵們都驚呆了,一個個呆立在原地,看著遠出的冒著煙的山坡。

柳燕子也忘了搖扇子,被矮炮的威力所震撼。

趙驍道:“這東西怎麼樣?”

白一舟道:“厲害!太厲害了!有了這個,甭管對麵是鐵騎還是步兵,一炮轟過去,保準炸的他姥姥的都不認識!”

大夥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上百年的屈辱讓中原人談金色變,如今他們有了新武器,再也不怕金人的鐵蹄!

趙驍這一刻才終於明白,宋玉竹執著研究火藥的目的,隻有軍事足夠強大,才能在與其他國家交涉時處於上風。

幾千年的曆史讓中原人以禮待人,雖不主動欺辱弱小卻也不能任由其他人踐踏尊嚴!

*

這場戰爭注定是碾壓。

金人的騎兵在過去近千年都是碾壓的存在,完顏宗烈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能這般強橫。

如今金國的實力雖然不比天盛帝時期,但也足夠打敗這些中原人了!

他不知道,再厲害也騎兵也打不過大炮。

冷兵器碰上火藥,完全沒有還手之地。完顏宗烈親眼看著自己的軍隊,被叮當的炮彈炸的沒有還手之力。

他們不認識炮彈,以為是對方用的仙術,士兵們都被從天而降的“驚雷”嚇破了膽。完顏宗烈的二子和五子也被炮彈擊中,死在了這場戰爭中。

大啟軍用了二十天結束了這場戰爭,打的金人狼狽潰逃。

這場戰爭扭轉了大啟朝的地位,周邊原本給金國進貢的小國,全部轉頭依附到啟國。

這也不能怪這些小國家牆頭草,它們本就艱難,若不依附強盛的國家,早晚會被滅國。

完顏宗烈回到金朝就病倒了,夢裡都是“驚雷”的聲音,沒過多久就病逝了。他的大兒子完顏洪繼承皇位。

此人性格平庸,沒有其父的野心,馬上派人給啟朝送去了停戰書,不光帶來了銀子還按照約定,不再侵犯大啟邊境。

然而宋玉竹卻不乾了,幾十萬兩銀子打發叫花子呢?

炮彈不用花錢嗎?大軍開拔吃喝拉撒哪樣不花錢?還有這些年在邊關燒殺搶掠的錢財,賠償款三百萬兩白銀不過分吧,戰馬也要五千匹。

趙驍早就相中金國的馬匹,給他弄來一些配種。

負責議和金朝使臣氣的說不出話,可他不敢拒絕,隻能派人送信回去,詢問皇帝能不能按照他們的提議進行賠償。

宋玉竹道:“朕的時間有限,你們耽擱久了恐怕就不是這些銀子了。”

“是……”使臣敢怒不敢言,啟朝的官員卻是揚眉吐氣。過去的上百年中,百姓幾乎在金人的陰影中生活,幾乎聞金色變。

大人常嚇唬孩子的話就是:“再不聽話,讓大胡子給你抓去吃了!”(大胡子是百姓們對金人的彆稱)

如今大啟不光打了勝仗,還讓金人賠款議和,簡直聞所未聞!

下朝後不少官員都激動的流下眼淚,漢人終於能直起腰杆了!

很快金國同意了賠償款,並且承諾六月後會派人將馬匹送來。

一時間普天同慶,文人們紛紛做詩讚揚啟軍的勇猛。

秦鳳圖還題詩一首:漢家旌幟滿陰山,不遣胡兒匹馬還。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①

邊關百姓更是載歌載舞,歌頌著新帝英明和啟軍的勇猛。慶祝能生活在這樣強盛的國家裡,不用再擔驚受怕的活著了。

作者有話說

戴叔倫《塞上曲二首·其二》

第95章 李清台

戰爭賠款是遏製金國發展的手段之一,作為遊牧民族,金國的底子非常薄,這一場戰役至少讓他們幾年都緩不過來。

大啟就能借這段時間快速發展,彆以為那幾百門矮炮就能覆滅金國。草原上的民族天生好戰,逼的狠了,恐怕會來個魚死網破,到時候大啟也會被拖進戰火中。

不過這場戰役暫時解決邊關的威脅,宋玉竹還有其他收貨,他發現百姓對國家有了歸屬感。

自從打敗金國後,宋玉竹第發現,邊關的百姓開始自稱大啟人了。之前他在地圖中遊曆時,百姓大多自稱漢人或者中原人,哪怕前朝三百多年的大盛,也沒能讓他們自稱盛人。

這個稱呼讓宋玉竹很激動,他決定趁熱打鐵,讓內務府設計國旗國徽,讓樂府普國曲開始在全國各地推廣普及,還規定每年八月初六為建國日。

這一天普天同慶,全國上下休沐十日,剛好可以和中秋節一起度過。

這是大啟建國後,設立的第一個法定節日,眼下才二月末,距離過節還早,可百姓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過第一個建國節了。宋玉竹不知道,這個節日後來與新年,端午並列的重要節日之一。

金人的事處理完,趙驍帶兵回到上京,馬上又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訓練。濱州的輪船已經建成了,隻等春暖花開出海航行。

與此同時,三年一屆的科舉考試也如約而至。

春闈在上京舉行,數以萬計的舉子從全國各地趕來,整個上京是一片熱鬨非凡的景象。

“桂花糖,麻油糖,新出鍋的糖藕嘞~”

“糖葫蘆,糖葫蘆,又脆又甜的糖葫蘆喲~”

秦鳳圖和宋玉竹坐在臨街的一間茶水鋪子裡,兩人看著街上的舉子閒聊。

今日朝中無事,宋玉竹便出來走走,他不是自己出來的,身邊還跟著十多個暗衛,時刻保護著他的安全。

宋玉竹環視一圈道:“今年參加春闈的舉子好像格外多。”

“回陛下,十八州一共來了一萬三千多人。”

宋玉竹忍不住感慨:“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與你那一屆比起來,人多了還是少了?”

秦鳳圖是隆武帝七年的狀元,那會盛朝的國力還算是強盛。

“我們那一屆參加科舉的人數有八千五百餘人,是盛朝人數最算多的一屆,之後便一年不如一年了。”

“如今的大啟才配的上中原大國之稱。”

宋玉竹撫掌笑道:“善哉!”

前麵突然有幾個舉子爭論起來,爭論的題目竟然跟前段時間的國事有關,內容是大啟與金國如何相處。

一個身穿儒服,麵容清秀的男子道:“金國自古以來便是狼子野心,對中原大地肖想已久,想要和平共處根本不現實,我們就該襯其病,要其命,將金國一舉滅掉,也除去了我們心中的大患。”

另一個模樣不起眼的男子反而搖頭道:“啟慧兄,你說的不對,攻打金國不是簡單的事,邊關會有無數的平民受到波及死於戰火中。況且金人也並非全是壞人,全部滅掉有違人道。”

旁邊的人嗬斥道:“你怎麼還為金人說話啊!”

“我並不是為金人說話,而是為我們大啟的百姓說話。”

宋玉竹聞聲對他們討論的內容非常感興趣,起身走過去看熱鬨,秦鳳圖連忙跟在身後。心裡為這兩個舉子捏了把汗,可千萬彆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斷了前程啊!

名為啟慧的男子道:“既然不能強攻,那你說該怎麼辦?”

“我覺得該徐徐圖之,與金人通商,將中原文化過渡到那邊,讓金人學習我們的語言,慢慢變成啟人,不攻自破。”

宋玉竹眼睛一亮,這不就是同化麼,後世對少數民族也是這般,將他們變成“自己人”才不會再起紛爭。

“哈哈哈哈……”他話還沒說完,旁邊幾個人便大笑起來。

“你說的太可笑了,金人愚笨怎麼能學會我們中原的文化?”

“是啊,聽說他們連地都不會種,隻能靠打獵為生。”

男子不慌不忙道:“請問你們會種地嗎?”

這幾個人被問的一哽,啟慧皺眉道:“我們是讀書人,要做比耕田種地更重要的事,不會種地有何稀奇。”

“是啊,金人打獵就能為生,不會種地又有何稀奇?”

“你說的簡單,誰去教啟人中原話?你去教啊!”

其他人又哈哈大笑起來,男子微笑道:“為何要教?若是開通商貿,金人想要買咱們的東西就必須學咱們的語言,想要來大啟經商就要學習咱們的文化,哪需要教他們?”

“憑什麼讓他們來買大啟的東西。”

男子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你們如此排外,就算把金國打敗,他們依舊成不了啟人,就算以後沒了金國也會有銀國、銅國,邊關百姓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種啊。”說完便起身朝外麵走去。

宋玉竹連忙叫住他:“這位兄台請留步!”

男子聞聲回過頭,看見宋玉竹,以為他也是入京趕考的舉子,拱手道:“不知有何事?”

“朕……我剛剛聽你說要歸化金人,否坐下來與我談論一番?”

男子擺手道:“剛剛說的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當不得真。”

“無妨,我覺得挺有趣的。”

男子被邀請到二樓雅座,占了秦鳳圖的位置。他看著秦鳳圖的衣著不菲,連忙要起身讓座。

秦鳳圖笑道:“你跟我們家少爺聊,我站著聽就好。”

宋玉竹道:“不知兄台貴姓,何處人士?”

“我姓李,單名一個捷字,字清台,家住中州,兄台稱呼我的字就好了。”

“我姓宋,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宋三郎。”宋玉竹隨口給自己胡謅了個名。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