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2)

戲春嬌 過春雪 7400 字 2個月前

老夫人住東院,因著是一家之主,平日裡對外總是要嚴厲些,但對小輩們還算溫和,每日卯時的請安都給免掉,隻改成一禮拜一次。

雖免掉,但陳在溪每日卯時還是會去東院請安,自來府上到現在,已連續一月有餘,風雨無阻。

隻是今日……因那夢耽誤了一些時間,梳妝完畢後,陳在溪抬眼望天,隻覺時候不早。

她拉開門,憂心地樣子:“綠羅,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今兒這樣,怕是還會遲到。”

綠羅跟上,隻是不解:“小姐,您剛入府時老夫人曾說過,讓你隻管跟著表姐表哥們一禮拜來一次就行,不用那麼講究。況且小姐隻是晚一些到,老夫人不會計較的。”

陳在溪聽完這話歎氣,眉眼間是化不開的愁意,隻道:“老夫人是長輩,她雖是這樣說,可我一個客人,怎真能和宋家小輩比呢?該有的禮數自是不能少。”

綠羅實在不懂這些高門大戶的禮數,但看陳在溪愁悶的樣子,她努力安慰:“沒事的小姐,走快些應是還來得及。”

“嗯。”陳在溪對著她笑笑。

兩個人出了梧桐院,梧桐院坐落在靠北的位置,離老夫人的東院還有些距離,陳在溪隻得和綠羅走快些。

盛夏,不過卯時,天已經大亮,走過回廊,路過一處園子,園子裡是一池荷花,盛開之際,花葉繁茂。

視線再往旁邊移,角落裡栽了幾顆石榴樹,石榴花紅豔,枝葉翠綠,紅綠之間,是屬於夏天的燦爛。

陳在溪看著眼前美景,隻覺得舒心極了,然後下一秒,就見那樹旁的丫頭伸出手來,用剪子將那掛在枝頭的石榴花剪下。

紅花落入泥中,陳在溪皺起眉,可那丫頭還不停,哢擦幾下,又將枝葉減去大半。

綠羅瞧見,表情也有些驚異:“小姐……這些都是不要的枯枝嗎?”

可那樹的枝葉茂盛,長勢極好,卻被人硬生生剪下一堆,這架勢實在不像剪枯枝。

沒幾秒,那丫頭又開始剪下一棵樹。

陳在溪把這些瞧在眼底,搖搖頭,卻沒說些什麼:“走吧,這都和我們沒關係。”

兩人行至回廊中央。

剪花的兩個丫頭瞧見她們身影,卻也不顧忌,就當著陳在溪麵,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閒聊起來。

“這位表姑娘當著是勤快,隻怕是真把宋府當成自己家了,每天都趕著去找夫人請安,生怕彆人不知道她有多孝順一樣。”

“是孝順。”青衣丫頭聽見這話抬眼。

那廊上女人的身姿曼妙,著一身薄紗,裙擺飄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來,往上看,卻是豐腴飽滿。

平日裡,這位表姑娘總是一副病弱的姿態,然身形卻不瘦弱,狐媚勾人的樣子。

青衣丫頭皺起眉,她移開目光,表情嫌棄地說完後半句:“老夫人以前就說過,一禮拜請一次安便好,這位表姑娘卻天天趕著過去,怕不是想把府上的姐姐妹妹們都給比下去不成。”

“真是和她那個娘一樣,不安好心。”

兩個丫頭並未收著聲音,這幾句話響徹在靜謐的園子中,陳在溪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

本就因那夢被折磨了一早上,現如今又被人當著麵議論,陳在溪蒼白的臉上,更沒有顏色了。

晨曦的微風攜花香吹來,陳在溪站在風中,身姿搖曳,似是站不穩般虛弱。

綠羅氣不過,現如今胸腔中像是藏了一團火,今兒,她非得要去找那兩個丫頭問清楚。

敏銳地察覺到綠羅動作,陳在溪抿唇,隻歎口氣便伸手將人拉住,輕聲開口:“走罷,本就耽誤了些時辰,怕是再晚些去,老夫人會不高興。”

“小姐,幾個丫頭也敢這麼說你,”綠羅皺著一張臉,猶豫了下,輕聲回複:“其實綠羅不想你去請安,也不想大家因為這件事而不喜歡你。”

綠羅這丫頭心思單純,聽著這話,陳在溪也不意外,隻輕扯嘴角:“綠羅,從這一刻你就要知,討厭一個人很容易,但喜歡這二字強求不來。”

話落,陳在溪抿唇:“有些話不必多說,同樣,有些話聽聽就過去了,走罷。”

綠羅鄭重地點頭,她知自家小姐說得話都有道理,隻在心裡好好反思。

兩個人行至東院時,剛過卯時不久,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見陳在溪姍姍來遲,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

她站在門邊,眼神冷漠地看過去,“溪姑娘若是覺得來夫人這一趟麻煩,那改明兒就彆來了。”

陳在溪笑著:“李嬤嬤,自是不麻煩的。”

這香紗自帶寒氣,微風吹過,陳在溪還掛著笑的臉僵住,下一刻沒忍住,輕咳一聲。

李嬤嬤立刻輕嗤,“隻是每日請個安的功夫,難不成都累到溪姑娘了?”

“對不住嬤嬤等我,實在是有些事耽擱了,在溪自是不累的。”陳在溪忙回。

“溪姑娘要是在晚些到,老夫人怕是就該用飯了。”李嬤嬤麵色不善,話落後轉身進屋。

陳在溪隻低頭跟上。

進了堂屋,屋內擺放著七把黃花梨交椅,老夫人坐在最前方,手裡拿著杯茶,瞥見陳在溪,隻輕點了下頭。

紫檀木香案上,幾縷香煙散開,鼻腔間嗅得檀香,陳在溪羽睫輕顫,藏在袖子下的手正發抖。

老夫人的院子裡,一物一件自是頂好的東西,陳在溪從不多看,隻覺這屋子的每一處,都是說不出來的壓抑。

她雙手交疊在一起:“老夫人萬福。”

老夫人點點頭。

“那在溪先去廂房給祖母抄經祈……”

“溪丫頭且等等。”老夫人慢慢悠悠地放下手中茶杯,終於正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