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2 / 2)

戲春嬌 過春雪 7254 字 3個月前

王大人直直歎了一口氣:“皇上不是說今日可以早些走人嗎?怎麼大人還是沒走啊。”

薑大人也歎氣:“一連多少天了,大人一回來便這樣,可是大人他不走,我們這些小的也不敢走啊,害得同僚每天都來嘲笑。”

剛想說話的張大人在這時撇見一個身影,連忙推推身邊人,幾個人立刻低下頭。

宋知禮隻是緩步走來,卻讓原地的三人瞬間僵硬。

男人語調冷淡,很是平緩:“到不知你們私底下什麼都比,既是如此,明日也準你們早些,去邢部笑笑他們也好。”

幾句話道出,誰也不敢答。

-宋國公府-

今日散衙早,老夫人高興,讓下人準備了一桌子菜,八珍玉食擺在圓桌上,香氣四溢,很快便散到整個屋內。

她已經很久沒和自己的親孫子用飯了,一時間收不住話茬,雖沒人搭理,但也是什麼都想說一點。

從李家小姐說到江家小姐王家小姐……最後實在沒人了,又提起府上這位表小姐來:

“唉,她身子骨是真的弱,她這副樣子,嫁到張家以後估計連孩子都生不出來。”

老夫人不知想起什麼,連忙放下筷子叮囑:“知禮,你知我一向不摻合你的事,你不娶妻你總得納妾吧?什麼家世我通通不管,隻有一點,對方一定要身體健康,若是像你表妹這般病弱的,我堅決不會同意,到時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

宋知禮未言,眼睛都未眨一下。

老夫人已經習慣,自顧自說自己的:“唉,我從未見過她這般病弱的,發個熱躺了四天了還未好,再躺下去,死了怎麼辦?傳出去多不好聽……”

她說得入迷,未曾注意到身邊人在這一刻裡有一瞬僵硬。

***

陳在溪一連幾日未下床,一場大病使得她身子更是虧空,熱天裡生病磨人,用不得冰吃不得涼,她隻覺自己悶透了。

綠羅從外麵趕回來,抬眼就見她這副蔫巴的樣子,歎口氣,隻把手裡的信遞過去。

“小姐,是景江那邊的信,是家裡寄來的,你看看可是寄錢回來了?”

陳在溪尚未好全,全身無力,抬手將信接過,可還未打開,便已經失望地搖頭:“不會這般快,一來一回,至少要小半月。”

“那這……”綠羅忽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陳在溪一邊拆開,聲音虛弱:“自然是趙柔她有事相求。”

說這話時,其實她已做好心裡準備,可真的看見這封信的內容後……心口還是一僵,麵色慘白。

她們竟這樣看她。

“小姐……”綠羅緊忙上前一步,“趙夫人她說了什麼?”

寬鬆的寢衣淩亂,陳在溪埋頭不言,露出來的脖頸越發纖細,大病未愈,她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脆弱感。似西域供奉的琉璃燈,美則美,就是易碎。

緩了好一會兒,陳在溪指尖抓著信,將她藏進枕頭下,她隻挑了些說給綠羅聽:“爹爹上月緝捕犯罪時抓錯了人,當街打死了一個好人家,那家人告狀給了知府,說要500兩銀子當賠償……”

陳在溪念到這裡,忽而有些說不下去了,怎麼辦啊,她忽然好難過啊,為什麼,為什麼就沒人來愛愛她呢?

她被送到宋府來,寄人籬下小心翼翼,父親和趙柔卻覺得她是過來享福,覺得她攀附上了好人家,覺得她飛上高枝了。

可他們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們已經是大人了,不會不知道高門大戶裡規矩嚴苛,難以生存,卻還是厚著臉皮將她給送過來。

以至於她低人一等,定了不想定的婚事,要嫁給不想嫁得人。

爹爹也不會問她在這裡過得怎麼樣,隻會讓她多幫幫家裡,多幫幫弟弟,給弟弟尋差事。

陳在溪吸吸鼻子,很輕聲地繼續說:“趙夫人和爹爹覺得,我現如今住在宋府,這錢不用賠,說這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讓我去找表哥,還說要讓表哥貶了那個知府的官職。”

一口氣說完,陳在溪終於崩潰了,埋頭用被褥藏著臉,很小聲很小聲地抽泣。

阿媽不要她,一個人走了,爹爹也不要她,從來沒有關心過她。

有時候她真的真的好羨慕宋家姐妹啊,生在這般好的家裡,不用擔心妹妹弟弟來搶東西,還有人愛。

寂靜室內,她的哭聲不似以前,想大聲宣泄都不敢,壓抑又克製,可憐極了。

綠羅不說話,一句話也不說。

這些年來,小姐過得有多艱難呢?林夫人死了不過一年,老爺便迫不及待地迎新夫人,從此便再也沒管過小姐。多少個日日夜夜,小姐在趙夫人那裡受了委屈也不敢說,隻一個人偷偷摸摸地摸眼淚,不敢讓人看見。

她家小姐連哭都是偷偷摸摸的,綠羅沒有什麼可安慰的,她隻希望自己小姐以後可以大膽一點,大聲哭出來。

陳在溪真的哭了許久許久,本就纖弱的身體已經快要虛脫,可她心裡難受,她停不下來。

室內沒有點香,隻幾案上的花瓶裡放了一束野薔薇,淡淡的花香縈繞開來,很輕,很輕。

一門之隔的室外,天高雲淡,金色的日光落了滿地。

白術聽著室內那般克製的哭聲,嗚咽個不停,帶著十足的悲哀,才聽了一會兒,便壓抑到他都想跟著哭。

今日散衙早,老夫人大概是和長公主說了些什麼,皇上那邊都派人來勸,隻說他不走,下麵的人也都不敢走,讓世子爺早點回府,也算是體恤下麵的人。

隻是沒想到早些回府能聽到這哭聲,白術沒忍住,悄悄摸了下淚花,側過頭去看一旁的黑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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