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正文完結](2 / 2)

戲春嬌 過春雪 11066 字 3個月前

她快步往前走,抬起手來想去扯宋知禮衣袖,耳邊尖銳的男聲在這時再次重複。

陳在溪一個激靈,於是將手落在男人指骨上,輕輕握住。

她一直就依賴他。

下一瞬,手背上一熱,被男人反握住。

籠住手背的觸感溫熱乾燥,陳在溪忽然就不害怕了。

他們並沒有走太久,再往前,陳在溪就看見舅舅舅母的身影。

害怕在這時消散,她收回手,就往前跑去找親人。

被留在原地的宋知禮一頓,就見她已然換了一副模樣,仿佛方才主動牽他的人不是她。

鐵門已經被人打開,陳在溪鑽進籠牢裡,抱著沈嵐嗚咽:“嗚嗚舅母你都瘦了,在溪好想你。”

“今早才吃了兩個肉包,怎麼會瘦?”事已成定局,沈嵐反而灑脫了,她瞅了瞅一旁的林渝,語氣嫌棄:“我都以為是被人找麻煩了,沒成想是家裡這個老東西害得。”

“舅舅……”陳在溪這才想她為何來此,抬眸看過去:“我,我上午看了一冊供詞。”

她一股腦將那些壞話全說了出來,什麼包庇賄賂,藏匿私鹽得知縣庇護。

林渝還沒聽完就直起腰板反駁:“在溪你不必擔憂,定是那張利已說得我,他可真是人如其名,自己進去了,非得把我也拉下水……”

話沒說完,沈嵐抬手往他腦門上一拍:“所以往年那些茶是白白消失了?”

“我就是送了些茶過去……”林渝泄氣,“可我哪裡有藏私鹽的膽子。”

陳在溪自然相信林渝親口說得話,可是若是行賄,又當如何判呢?

她想起身後還有一人,又轉過身去找宋知禮。

昏暗的地底下,男人站在鐵欄外,一襲黑衣,身影修長,輪廊冷肅。

隻是這般站著,就給人無法忽略的壓迫。

“表哥……”

陳在溪並不害怕,朝他走去,用才觸碰到泥漬的手去扯他衣袖。

“表哥你聽見了嗎?”

宋知禮點頭,一字一句,說出她想聽得話:“若隻是這般,便同私鹽一案無關。”

“那那,”陳在溪剛張唇,便發覺雙手被人拉住,她頓了下才繼續問:“那他們會將人放出來嗎?”

黑衣男人麵目表情,垂眸給她擦手,動作卻極認真,將那些泥漬一一拭去。

“自然,明日便能將人放出去。”

這一瞬,胸腔間炸開一股喜悅,陳在溪跑回去,“舅母你聽見了嗎?”

沈嵐點頭,欣喜完以後,她看著陳在溪身後的男人,認真詢問:“在溪就是同他有婚事?”

怎麼比周以那小子好這麼多。

可陳在溪顯然不想提起這件事,便不說話了。

沈嵐歎氣,隻好換了句問:“那在溪今日喝藥了嗎?”

身子被養好以後,陳在溪就不願喝藥,今日自也是將這件事忘了的。

她誠實地搖頭。

“一沒人看著你你就忘了,”沈嵐倒也沒凶她,隻道:“既是無事,那便回去等舅母。”

陳在溪念念不舍:“那好吧。”

明明是同樣的路,但回去地路上,陳在溪忽然就不害怕了。

走出獄牢的一刻,白光落在眼前,一片亮堂。

而梧桐樹的影子落在地上,樹影婆娑。

宋知禮在這時止步,認真地看了她一眼,就見她的眼眸中,已不在濕潤。

她很開心。

有親人的她很開心,留在江陽的她很開心。

宋知禮這一生,很少有挫敗的時刻,此刻卻意識到,她從未想過跟他走。

“表哥?”

陳在溪見他出神,便喚了句。

宋知禮回過神,問她:“方才為何不回答?”

陳在溪著實愣了下,才想到是舅母過問她婚事的那句。

她低下頭,想了想,艱難地開口:“因為,因為在夢裡表哥對我很凶。”

“……”

聽見這個理由,宋知禮罕見地沉默了。

陳在溪也知道這個理由很離譜,但這就是事實啊,不僅凶她,還給她下毒呢。

想到這裡,陳在溪很有底氣地直起腰板。

宋知禮無奈:“那以後在夢中有不順,是不是也要怪到表哥頭上?”

“我沒有怪你,我說得都是事實……”陳在溪急了起來,她一急,語調便帶一點哭腔。

“好,”宋知禮儘數依她,男聲縱容:“既是不想同表哥成婚,那婚事便不作數了。”

一句話落下,陳在溪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般,愣愣地點頭。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刑獄司裡其實種著許多梧桐,高樹的陰影下,兩個人就這般站了許久,影子貼在一起,誰也不在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陳在溪找回了聲音:“那,那表哥何時回上京?在上京時我便總給表哥帶來麻煩,在江陽也勞煩表哥幫舅舅,其實我在心裡,一直很感謝你的。”

她說得掏心掏肺,小臉認真,杏眸靈動。

可宋知禮看著她,隻覺得她再說下去,都會開心地笑出來。

他走了,她就這麼開心嗎?

莫名讓他不快。

他開口:“重審完這樁案子,聖上給了我三年的休沐日。”

“我送,送,”陳在溪側過頭,忽然反應過來:“啊,啊?”

“忽然清閒下來,可表哥在江陽無人認識,也無處可去,”男人語調自然:“既是要感謝表哥幫你,便帶表哥逛一逛江陽如何。”

“逛……”

才釋然的心又緊繃起來,陳在溪看著宋知禮,隻覺得說出這種話的表哥好陌生,結巴道:“逛,逛多久?”

“三十年?”他一開口,便在三年後麵加了個零。

怎麼能這樣!

陳在溪忽然好委屈,覺得這婚事根本沒取消,眨巴著杏眼看他,不在說話。

“不行嗎?”宋知禮歎氣,“可從上京來江陽找你,表哥趕了許多路,連多留一會兒你也不讓?”

梧桐樹下,陳在溪看著自己的影子,還是不說話。

他隻好去提以前的事情,“你從崖上落下去時,表哥真的很擔心你,表哥不願你疼。”

男人常年冷靜的語調,在這一瞬落寞下來:“那你對我就這狠心?”

陳在溪從沒見他說過這麼多話。

聽到狠心地那一瞬,心口莫名很癢,於是她下意識點頭:“那就,先答應你。”

她答應他的事太多,所以這一刻,宋知禮的眼底,其實並沒有多喜悅。

於是他將人領回書房,執起筆,用她親人的案子做保,寫下了一份條款。

他等她簽字畫押。

陳在溪還沒看完這幾行字,就聽見男人催促:“這回又打算反悔?”

“沒有。”她隻好將指腹壓下去。

陳在溪覺得有些新奇又有些遺憾。

這回真反悔不了欸。

可想了想,新奇又大於遺憾。

好像又還不錯欸。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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