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濃烈的消毒水氣味,獨屬於醫院的味道,沐迅不喜歡這裡。
醫生剛剛替她處理了傷口,她有一隻胳膊脫臼了,頭上有一處被重擊的傷需要留院觀察,剩下的基本算是皮外傷,但失血頗多,縫了很多針。沐迅安安靜靜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雙眼睛出神的看吊瓶裡的點滴一滴滴往管子裡落,外頭走廊裡人來人往,但是這間病房異常安靜。
沈清火正低著頭在看她的檢查報告。
她似乎在同一個位置躺得累了,腦袋動了動,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他垂著眼眸,神情專注,身上這間剪裁得體的西裝因為抱她沾滿血跡,被弄得很臟,她記得他是個很愛乾淨的人。
良久,他看完報告,目光終於移到她臉上,但是她微微側頭下意識避開了,聽見他問:“你之前打過一次電話,當時要和我說什麼?”
她反應了一下,忽然意識到那句幫她報警的話他應該沒有聽到,即便這樣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找到她,看來他之前說過的能幫她擺平一切脅迫她的事情,是真的。
是她沒有相信。
見她不說話,他好像微微沉默,說:“這次是老師的責任。”
沐迅目光回正,非常認真的對他搖了搖頭。
沈清火把報告放在一旁椅子上,又問了句,“還有沒有老師能幫你做的?”
沐迅在冗長的一陣沉默之後,終於張了張嘴,以一副求助的誠懇姿態低聲說:“我媽媽失蹤了……”
她覺得這件事情應該不是一件容易辦的事情,但又覺得,也許他真的可以。
見她終於不再兩眼無神的保持沉默,沈清火點了點頭,隻說了一個字,“好。”
臨近晚上八點半,男人交代好護士後準備出去,病床上的女孩忽然再次開口,“我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的,老師。”
沈清火好像笑了一下,沒說話。
似乎這是一件對他完全沒有威脅的事情。
……
城南負二層競技賭場。
羅金已經把比賽安排的差不多了,今晚來圍觀的賭徒很多,往日裡他們都有固定偏好的職業拳手,甚至會在固定的人選上麵下注。
但今晚好像和以往都不一樣。
賭徒們盯著屏幕上的數字,莊家甚至開出了不抽成的賠率。
也就是說,今晚無論是哪一方做贏家,都能拿到所有的錢。
羅金坐在高台最佳席位上,時不時看向入口的方向,快九點的時候,沈清火終於到了。
五六十歲的小老頭起身相迎,對這個年輕人介紹道:“沈先生,今晚的比賽內容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上台的新人不少,想必一定會讓您滿意。”頓了頓,似乎怕對方心思難定,小老頭呈上了一份選手名單。
沈清火接過名單看了眼,名單上的信息很細致,甚至標注了職業選手的勝負率。
今天剛簽約的這一批來自江北地下酒吧的新人,給他們安排的對手竟然全部都是勝率最高的職業選手。
羅金瞥見那個年輕人唇角有隱沒的笑意,之後聽見那個年輕人說:“一邊倒的比賽,未免有些乏味。”
小老頭小心請示道:“那沈先生的意思?”
“總得給這些人一些活下去的希望,您覺得呢?”
羅金反應了一下這個事情,悟了,當下重新安排了出場選手,並在場中下了通知讓賭徒們重新下注。
四麵的大顯示屏上很快刷新了競技選手的出場名單和順序,和剛剛完全不一樣。
有人在場下嘀咕,“雖然都看好這些有經驗的職業選手,但我覺得新人也可以押一把,爆冷門的事年年有。這事還真說不準。”
另個人搖頭,“你沒看最開始的時候,名單上公布的都是勝率最高的職業選手對新人嗎?明顯是有人要把新人往死裡整,莊家今晚都不抽成,這麼奇怪的事情你不拿腦子想想?你要押新人,今晚指定輸的褲衩子都不剩。”
“那你看這名單不是換了的嘛,重新安排的職業選手勝率一般啊。”
“嘖,那也比新人強多了。”
服務小姐在電腦上統計著數字,羅金發現一旁的沈清火頗有興趣的看了過來,問:“最近的這一場,押了多少。”
“押職業拳手的將近八百萬,押新人的隻有不到兩百萬,今晚的比賽不設平局。”服務小姐溫柔的進行解答。
沈清火點了點頭,又問,“賠率開到多少了?”
“職業的賠率是1.25,新人的賠率是5。”依舊是春風拂麵般的溫柔語氣。
沈清火隻略微把這個數字在腦中過一遍,便笑,“這個賠率,羅先生今晚看來是不打算賺錢了。”
小老頭也笑眯眯的端起酒杯敬過去,“沈先生好不容易來江城一次,今晚的比賽,權當是給沈先生看熱鬨的,怎麼能說賺錢的話呢。”
沈清火搖了搖頭,說:“還是按規矩來。”
服務小姐看了羅金一眼,小老頭微微思索,朝她點頭。
場下大屏幕上的數字又刷新了。
職業賠率1.1,新人賠率4.4。
下麵的賭徒們紛紛議論,“這特麼才叫正常啊,剛剛的數字真是讓人胡思亂想,今天這莫非是新來的在做事?怎麼頻頻失誤。”
“莊家應該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你看到台上了沒,我聽說今天賭場的幕後老板也來現場了,可能是有什麼特殊玩法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