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未落,窗外果然有黑影閃過。
借著窗外朦朧的月光,可以看出那應該不止一個人。看起來要混入皇宮,就算劇情已經玄幻到了這種地步,也並不是那麼簡單容易的一件事兒。
不過,再怎麼樣,那些人也就是在窗外過了幾個來回,就漸漸看不到什麼影子了。
沒有人真的到她房間裡來,不知道是因為她是景慧帝和鳳皇後欽點入宮的“貴客”,還是她是西襄侯家主動求娶的準兒媳了。
總之,這個小危機算是有驚無險,暫時過去了。
但是馮婉也不敢再亂動,十分配合地被帶到了床榻之上。
幾乎是剛剛躺好,外間就傳來香雪的低聲詢問:“姑娘睡了?”
馮婉如往常一樣應了一聲,吩咐道:“今日略微有些乏了,明兒還要早起,你們也早些歇息罷。”
香雪應了一聲,外間兒便就又重新歸於安靜,想是她聽了馮婉的吩咐,也帶著小宮女們睡下了。
馮婉這才鬆了一口氣,開口道:“項大哥,你怎麼來了?”
項銳苦笑道:“你都傳了信出來,想必事情緊急,不親自來一趟,我不放心。”
他說得十分誠摯自然,倒是讓馮婉有些無言以對,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她遲疑著開口,想解釋一番,卻不料項銳直接道:
“婉兒你不必如此見外……咱們已有婚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無關大小,都需認真對待。”
馮婉愈發語塞,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自己的確是有些矛盾了。
明明當時已經做好了最差的打算,這才想著試試傳信。結果信也傳了,人也來了,她倒是猶豫起來。
也罷,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既然如此,還是抓緊說正事兒吧。
不過她之前是真的沒想到她那個那麼隱晦的信息居然也能傳遞出去——雖然很想要問問項銳到底是怎麼發現的,但是想了想現在的情況,還是算了。
馮婉努力拉回發散的思路,開始跟項銳說起她進宮這幾日的情況。
為了表示誠意,她不但說了自己經曆了些什麼事兒,還把自己的推斷和猜測也說了。
甚至連“真假千金”的事兒,也告訴了他。雖然說,這一步走的多少有點兒冒險,但是考慮到鳳皇後和邱氏可能根本撐不到多久,景慧帝和宣袚早晚會知道,那還不如主動告訴項銳。
至少,他現在還算是盟友。
多一個人商量,說不定會有新的思路。
就算沒有,也可以測試一下,這個盟友是不是可靠。
自從入宮之後,這個劇情就已經進入了徹底放飛,沒法預測的階段。馮婉已經徹底厭煩了再被各種忽如其來的“驚喜”砸到頭暈目眩、毫無準備的局麵,她決定主動出擊,重新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既然真假千金的身份遲早都要暴露,那至少,可也讓她來選擇怎麼暴露,想暴露給誰。
而目前看,比起鳳皇後和邱氏,顯然項銳更靠譜,也更可能提出有用且可行的對策。
這個事情雖然很複雜,但是馮婉儘量說的簡明扼要,卻又清晰明了。項銳聽得很認真,麵色也愈發凝重。
等到馮婉終於講完,他看了看馮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準備如何做?”
馮婉歎息道:“還能如何,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她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也忍不住問道:“我以為,你要問我是不是真的是鳳家千金。”
項銳笑道:“不妨事,我隻認你這個人,是馮家的還是鳳家的,並沒有什麼要緊。”
馮婉也笑了:“這話說的,倒是讓我愈發覺得深不可測了。”
馮婉說完了這些事兒,項銳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眼下,是不論想什麼法子,都要先將這件事瞞下來……那鳳家千金的事,皇家是什麼態度,咱們那天都見了。婉兒你務必要小心才是。”
馮婉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項銳看她如此,愈發有些不放心:“不然,我們想個法子,先把你從宮中弄出來?把你留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馮婉愣了,繼而笑道:“開什麼玩笑,這皇宮若是說出去就出去,我一開始就不用來了。”
這話一說,項銳有些低落,下意識地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喃喃道:“委屈你了……隻需再忍耐一段時日……”
馮婉道:“怎麼,項家莫非也想要趁著這些日子做件大事不成?”
她願意不過隻是想要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愈發緊張沉悶的氣氛,但是沒想到項銳聽了這話之後,沉默了片刻,居然真的點了點頭。
馮婉傻了。
項銳卻反倒主動開始坦白了起來。
他看著馮婉,一臉正色道:“婉兒,你在牛家村生活了那麼多年,這次入宮也見了宣家老兒,可覺得這大源朝,當得起國泰民安、百姓和樂麼?”
這話一說,馮婉當即覺得渾身血液發涼。
身為臣子,對當今的九五之尊直呼“宣家老兒”就不說了。居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來,那其中的含義簡直是不言自明。
再聯想到這位西襄侯家二公子的生平經曆,一個可怕的想法忽然湧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你,你們是想?”
即便她這是二刷劇本,驟然直麵這種爆炸劇情,也難免手腳發涼,渾身顫抖了起來。
造反的事情,不管什麼時候,都很刺激。特彆是,她現在就麵對著“反賊”本人。
說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那可真是不太可能的。
至少她做不到。
察覺到了她的異常,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
項銳將她抱在懷中,歎息道:“不錯。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