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140章(1 / 2)

時隔一天再一次見到鳳皇後的時候,馮婉沒有想到居然會是在這樣的狀況之下。

鳳皇後已經成為了階下囚,而鳳棲宮的主人,現在已經是景慧帝了。

更加準確的說是,是景慧帝的大伴兒,李公公。

馮婉看著這位原本一直低眉順眼、畢恭畢敬的太監總管忽然搖身一變,成為了“李千歲”,一臉的春風得意,一副已經掌握了整個鳳棲宮,甚至是整個大源朝的模樣,短暫的錯愕之後,卻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感覺。

甚至有點兒想笑。

這劇情,果然是已經坍塌得無法直視了。

景慧帝的發病似乎比上一世原著劇情裡的更快。而原本默默無名的李公公,居然一躍成為了新的反派,一時間風頭無兩,接替了景慧帝成為了皇宮這個副本的新BOSS……

這真的是,連做夢都編不出來的劇情啊。

馮婉一邊兒感歎這次重生真的是打開眼界,一邊兒反倒是有些好奇起來,這劇情到底要如何收場——按理說,既然景慧帝已經定了要“二女同嫁一夫”,那麼原本應該是她跟鳳妧正麵剛的階段了。

劇情的大高\\潮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她嫁給了宣袚,然後鳳妧黑化,隱忍十年,變身複仇女神,向她、向整個鳳家複仇……至於宣袚,那不過就是這位“假千金”真女主複仇打臉路上的一個戰利品罷了。

他會死心塌地地愛上她,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兒麼?

若非如此,怎麼能夠顯示出她的超凡脫俗——看啊,真千金有什麼用,再優秀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都比不過她這個假千金。

你一個真千金用儘全力想要爭取的男人,根本就看不上你。但是這個男人對我這個假千金卻是真愛的哦……

傷害性極大,侮辱性極強。

幸虧是最後得知了一切都是劇情的安排,並不是自己真的有什麼問題,要不然馮婉覺得她可能要一口血噴出來把自己給噎死——身為學霸級的皇後培訓班優秀畢業學員,居然搞得自己那麼狼狽,那真的是,沒有什麼臉麵苟活了。

所以最後死在冷宮裡的時候,她居然有種“原來如此”、“那沒事了”的解脫感。

這狗血的劇情根本不需要什麼努力,也根本不配她努力。

當然,宣袚這個狗男人也不配她的真心,幸好也不是真的動了心,最多也就算是在劇情推波助瀾情況下的見色起意罷了。

重生之後,馮婉重新整理好了心情,就等著真的到了必須要跟這兩位男女主角正麵剛的時候,好卯足了勁兒打臉,然而萬萬沒想到,劇情居然如此急轉直下,直接拐了個彎兒,繞過了這個場麵,跑到了一個讓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

老皇帝昏聵,嗑丹藥中毒,太監順勢上位……行吧,單看這段兒劇情,好似也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吧……這跟宣袚和鳳妧那可歌可泣的愛情,又有什麼關係?

馮婉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那就少不得要走一步看一步了。

畢竟,就算這位李公公想要借機上位,搞個宦官專權什麼的,也犯不著跟她較勁——她是宣袚非得要娶的人,景慧帝則是懷疑她才是那個“天生鳳命”,但是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跟這位李公公的關係都不大。

他總不會因為這些傳言,就要把她當成個什麼吉祥物,也想把她直接控製在自己手裡吧?

那也要有那個功能才行啊……您都是公公了,還是彆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吧。

馮婉在心中默默琢磨了片刻,覺得實在是沒有什麼思路。就決定以靜製動,什麼都不說,隻看著這位李公公的表演——反正是他要人把她弄過來,那必定會自己說出來自己有什麼目的的。

隻要她不慌亂,那麼慌亂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馮婉打定了主意,就開始了沉默以對,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準王妃——不管是嫁給小侯爺項銳,還是七皇子宣袚,都是主子娘娘。李公公再怎麼牛,那也是公公,她犯不著在他麵前低聲下氣、做小伏低。

果然,一見到她如此淡然,並沒有什麼慌亂的表現,這李公公的表情也是微微一怔,繼而反倒是對她恭敬了起來,居然還客客氣氣地問了個安:

“馮大姑娘有禮。”

馮婉也客客氣氣地回了禮:“李總管有禮。”

她頓了頓,看著這位李公公那有點兒不動如山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動,既然他還肯維持表麵的客套,那不妨先試試突破,總比這麼大眼瞪小眼強——他隻客套問候,卻半點兒不提假傳聖旨,代替鳳皇後傳召她過來的事兒,很明顯是要打持久戰了。

如此一來,之前想好了的沉默戰術,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馮婉心思一向活絡,當即就準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臉正色地問道:“敢問李總管,皇後娘娘何在?”

李公公笑了:“馮大姑娘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都還不知道,居然就敢直接質問雜家,真是好膽識。”

馮婉道:“李總管言重了。宮裡頭誰不知道,您是聖人身邊兒的紅人,極得聖人器重,連皇後娘娘都要給您幾分麵子的。隻是方才宮中女官來通傳,說是皇後娘娘有急事召見,我便連忙過來,未曾想卻沒見到皇後娘娘,一時情急,這才鬥膽詢問李總管……如有得罪之處,還請總管大人您不要見怪。”

她這番話說的客客氣氣,滴水不漏,李公公倒是被她說得挺高興,哈哈一笑道:

“馮大姑娘真是好厲害的一張小嘴兒,這話說的真是好聽得不得了。怪不得聖人和皇後娘娘都極其看重您呐,連老奴我都覺得,您實在是招人喜歡,隨隨便便就能被您這兩句話給捧到天上去了。”

馮婉微笑著謙虛了兩句,便就見到這李公公的臉色一變,冷笑道:“不過,您壞事兒也就壞在這太聰明、太會說話上了。皇後娘娘的確是傳召您了,您既然也這麼急著想見皇後娘娘,那咱家這就送您過去見她。”

他說完,隨意揮了揮手,便就過來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太監,一左一右直接將馮婉架起來,朝著後邊兒的內室走去。

馮婉對此倒是沒有覺得太過驚慌,畢竟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其實從一進主殿的大門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異常。

鳳皇後是個極其穩妥、重視規矩的人,故此,她的主殿總是門窗敞開,有風來去。有宮人不時進出,但是俱都有條不紊,是個一國之母居住之所該有的井然有序、開放包容。

但是今天她一來,還沒進門兒,就見到這鳳棲宮主殿的門窗緊閉,隻留著正門一個門半開半掩。

不單如此,連一個進出的人影兒都沒有,甚至連庭院中掃灑的宮人都見不到,這絕對不正常。

不過,原本馮婉以為是景慧帝蘇醒了過來之後,因著宣袚和馮婉的事兒,跟鳳皇後起了口角,把她給控製起來了。

說實話,今兒在這鳳棲宮主殿裡作威作福的如果是景慧帝,馮婉都沒有這麼吃驚,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李公公。

這就……

偏偏他居然也是個厲害角色——也是,若是不厲害,也就沒有今兒這一出兒了。

雖然說史上也不乏宦官專權的事兒,但是每個搞風搞雨的太監,其實都是人才——搞邪魔外道也不是誰都能成功的,但凡成功的,那都不是普通人。

至少說,這腦子絕對是夠用的。

李公公雖然說在原著中沒有什麼戲份,但是這輩子逐漸走成了脫韁的野馬的劇情,顯然也給了他機會——外頭西襄侯和項銳虎視眈眈,裡頭李公公也揭竿而起,好不容易選了個繼承人,卻是個中二病、戀愛腦……

這麼一想,景慧帝也挺慘的。

怪不得要靠嗑丹藥續命——可惜事與願違,死的更快了。

馮婉一邊兒在腦海中整合近期獲得的情報,一邊兒推測這次李公公這個舉動是什麼用意——他若是真的要謀朝篡位,那也不會用這麼明顯的手段。

畢竟,他隻是一個公公,從古至今,宦官就算專權,也隻能做個“九千歲”,因為不可能將這個江山傳承下去。也就是一錘子買賣,最後還是要回到正常人的手裡。

所以,通常,若是宦官想要專權,就會扶持一個傀儡皇帝。

那麼,這個幸運兒是誰呢?

相信答案很快就能揭曉了。

馮婉十分配合地任由那兩個年輕力壯的太監拖著,一路被拖進了後麵的內室。

一進門兒,她就見到了鳳皇後。

果然,鳳皇後和她那幾個近身服侍的宮女嬤嬤都在裡頭。

雖然沒有被綁著手腳,但是門外站著一圈兒侍衛,很明顯一言一行都被監視著,基本上是插翅難飛了。

但是奇怪的是,邱氏和鳳妧卻沒有在這裡。

景慧帝也沒有。

這間內室,原本就是鳳皇後就寢起居用的,原本鳳妧和景慧帝昏迷的時候,都安排在這裡的暖閣。現在倒是一個都沒有見到,都給挪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結合方才跟李公公正麵剛的結果,馮婉心中隱約已經有了個猜測。隻不過她還不能完全確定,但是這也沒關係,想必鳳皇後會給她想要的答案的。

見到馮婉進來,鳳皇後眼淚都要出來了。

那兩個年輕力壯的太監直接將馮婉丟進了門,也不管她是不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就轉身離開,將門關閉,外頭甚至還傳來了上鎖的聲音——這就是完全的軟禁了。

馮婉默默地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正想著從地上爬起來,鳳皇後已經帶著人趕過來,一邊兒連聲問“婉兒你要不要緊”,一邊兒親自扶著她起身,簡直如同見了親人一般,就差直接淚流滿麵了。

不過,算起來,原本也的確是親人便是了。

馮婉歎了口氣,伸手扶住了鳳皇後,跟她相互攙扶著往裡走——好歹是皇後的寢宮,就算隻是個就寢的內室,這房間也不算太小。外頭都是李公公的人,能夠稍微往裡頭走一走,說話到底也是可以方便些的。

鳳皇後原本也是如此想,但是沒想到她還沒開口,馮婉就自覺攙扶著她往裡麵走,她心中不免有些欣慰,一時間又覺得,這事兒可能還不至於那麼絕望,多個人商量總是好的。

何況馮婉原本也不是普通人。

不知道為什麼,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鳳皇後就感覺這小姑娘不簡單。

她隻要往那裡一站,就有著一種能夠穩定人心的力量——好像隻要看她一眼,整個人就能夠沉靜下來。不管遇到什麼難事兒,都不需要再擔憂。

一切有她呢。

好像隻要有她在,一切都不至於太過絕望,一切都還有辦法解決。

不論什麼事兒,都不算事兒……

馮婉完全不知道鳳皇後看著她已經腦補出來這麼一大段兒情緒,她隻是覺得鳳皇後死死地抓著她,感覺就像是一個瀕臨溺死的人在拚命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不免歎了口氣,總感覺這情景似曾相識——上輩子她好像沒有少擔任這種角色,因為穩妥、能乾,所以總是被依靠。

就連宣袚那狗男人,在開始的時候,也是這麼依靠著她的。

鳳家的嫡長女,皇家不受寵、沒有母族支持的皇子,地位高下,一目了然。

宣袚雖然一直賣的是高冷美強慘人設,但是他那個時候,到底還是身處低位,需要人幫一把的。

軟飯硬吃,大約說的就是他這種吧。

不過就算如此,他前期也的確是受了馮婉不少好處——她的省心和能乾,大約才能讓他忍受十年無愛的夫妻關係,直到一切都塵埃落地,再也不需要一個厲害的皇後為他籌劃,幫他穩定朝堂後宮,這才終於對馮婉動手,準備給他心愛的女人騰地方了。

故此,這種感覺,並沒有讓馮婉感覺很好。

被人依靠對她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榮耀,更多的時候,是一種負擔。

這種感覺在上輩子她就已經體會得夠夠的了,這輩子實在是不想再來一遍了。

不過,好像最近開始,這事兒也有點兒不可避免了。

就算她努力裝作一副鹹魚的模樣,卻還是總有些事兒找到她身上來。就跟中了邪似得,你明明避之唯恐不及的事兒,卻總是自動貼上來,這種糟糕的狀況,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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