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梅著秋菊買來一袋雜麵饅頭,遞給兄弟三人。他們看著秋菊的黑臉,都不敢去拿包裹,儘管聞著饅頭的淡淡香味,讓他們不停咽口水。
“吃吧。”董梅道。
哥仨才打開包裹,不顧形象地吃起來。
“說說你們自己吧。”董梅道。
哥仨互相看了看,大臉盤咽下了喉嚨裡的饅頭,道:“我叫陳大腚……”
大臉盤十六歲,名陳大腚,老二王愣子,十五歲,老三孫六子,十三歲。哥仨大概八年前流落至此,也不記得有沒有親人。
他們一直住在郊外的破廟,日常做點偷雞摸狗的事來養活自己。
前年破廟住進了一位瞎眼老頭子,當時哥仨還把老頭子趕了出去。後來老爺子竟成了他們的家長,教他們下水摸魚,上山弄點野味。
算是過了一段較為開心的日子。直到前不久老頭子病重,哥仨又做起老本行,敲起竹杠來,為的也是給老爺子治病。
那日他們得了李金銘三百錢,給老爺子買了藥,可還是沒救回命,隔日又遇見羅氏騙買,他們訛了她的錢把老爺子埋了。
這幾日一直在鎮子遊蕩,老爺子臨終前也囑咐他們好好做人,不可偷搶。他們也找了不少活,由於不少人認識他們,不但不給活,還叫彆人也彆用他們。
今日米糧店來了一批糧食,臨時招不來人,才讓他們逮到機會。
“可是你們自己卻把這好機會白白丟了,而且又加倍損壞了自己的名聲?”
“憑什麼他們說了算?”陳大腚不服氣低聲道。
“這就是現實,他們有能力製定規矩,你要麼服從,要麼走開。連自己位置在哪兒都不清楚,改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董梅道,接著她越說越生氣。
“剛才怎麼不想想自己以前敲我竹杠的事情啊,那日若不是薑姐姐在,我的攤子是不是要被你砸了?”秋菊剛忙扶著她,這時大家在路邊停了下來。
幾人默默低頭,吃饅頭的速度放慢下來。
“我們真沒想砸攤子,就是想嚇唬嚇唬你。”
“我們以前真沒乾過傷天害理的事,餓極了的時候確實去場子裡要點東西,每次拿得都不多。”
“就是爺爺生病,大夫說要補補,才去搶了人家一隻雞……”
說著說著,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我這正需要幾個跑腿乾活的,沒有工錢,隻管飯,你們要是願意的話就跟著我。”董梅突然道。
哥仨本在回憶自己的過往,突然聽到這麼一句,全都愣住了。秋菊看了眼董梅,疑惑道:“你怎能信任他們?”
“是啊,姐姐,這要是他們乾了壞事咋辦?”梅娘也覺得不妥。
“我遲早需要人手,這時候沒有什麼可以讓人惦記的,正好可以考察考察。況且,這哥仨我看著還行。”她拉過秋菊,到一邊低聲道。
不過秋菊還是不放心:“你們可要考慮好,若是再存什麼壞心眼,可不是幾頓板子的事兒了。”
急性子老三道:“彆瞧不起人,我爺爺說過,摔倒不要緊,爬起來還是一條好漢。”
“我們不要工錢,能吃飽……半飽就成。”陳大腚道,“我們有力氣,什麼活都能乾。”
董梅笑道:“我不需要你們表什麼決心,人的心不是靠嘴巴說的。我之所以給你們機會,是因為我信任你們。”她停了一下,接著道:“不過要是哪天我不信任了,那咱們好聚好散,如何?”
哥三忙點頭,打著飽嗝,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
“姐姐,放心,我看著他們,一發現不對勁就趕他們走。”梅娘道。
這倒是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