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板,手下留情。”秋菊皺著眉頭幫她推開人群,她才側身鑽了進去。
地上坐著的哥仨,鼻青臉腫的,一見到董梅驚得睜大了眼睛,隨後又羞愧地低下頭。
“小娘子,還是不要管閒事的好。”劉老板也是場麵上的人,一見董梅那架勢,便猜到個七八分。
她上次來這買了不少米糧,認識這位劉老板,不過他應該不記得自己。
“放心,我隻是我要買點米糧,您這亂糟糟的。”董梅皺眉道。
她突然看向仨混混,搶過劉老板手裡的棍子,重重打在大臉盤的大腿上,氣急道:“臭小子,不是答應了我不做壞事的嗎?”
哥仨往後縮了縮,雙腳不停戳著地麵,姑且稱作鞋子的前麵,露出了半截腳趾頭。大臉盤急忙開口道:“你……我……我們可沒乾壞事。”
“我們背了一上午麻袋,那掌櫃他克扣我們的錢,如今一分也不給……還打人。”小個子說著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老二模樣的一直怒視著她們。
董梅朝他們擠擠眼,又舉起棍子佯裝要打下去,並怒斥道:“還敢犟嘴。”
這時圍觀的人絮絮叨叨聊起來。
米糧店結算工錢都是一百麻袋三十錢,不足一百的或是滿百後多出的麻袋數量都放到下次續上。這都成了米糧店不成文的規定了,大家也沒什麼意見。
再說米糧店的活可是緊俏的很,不說每日有,隔三差五總是有的。
惦記這活的人多了去了。
可這哥仨初次做這事,不了解這行情,以為人家想抹去那多出的十幾麻袋的工錢,才發生衝突。
瞧著哥仨窘迫的模樣,有人歎氣道:“招呼幾棍子可以了,量他們以後也不敢。”
“對對,出了人命也晦氣。”
“都是半大的小子,沒爹娘的可憐孩子。”
“……”
“劉老板,都是誤會,現在我也出氣了,咱趕緊買糧食吧,這仨小子也彆臟了您的地。再氣著我了,我買糧的心情都沒了。”董梅杵著棍子朝店裡走,朝著哥仨喊道:“你們三個等著,幫我把糧食背回去。”
劉老板跟著董梅進了鋪子,氣也消了一半了,“小娘子,怎敢叫他們背糧食,萬一給你背跑了可咋整?”
“不瞞您說,我跟他們有點緣分,都是苦命的孩子,還望劉老板彆跟他們一般見識。”董梅向這位福了福身道,“咱們都是生意人,講究個和氣生財,萬不可因小失大,得不償失,您說呢?”
劉老板挑了挑眉,才仔細打量董梅,“不知夫人做何買賣?”
“不值一提,若是您想吃個茅台鹵菜,我明日便著人送來。”董梅指了指糙米、雜麵、白麵等。
“原來您就是茅台鹵菜東家,失敬失敬!”他忙拱手道,並囑咐夥計秤砣高點。
秋菊帶著哥仨進了鋪子,閒人也都散去。
梅娘聽聞,他們接著議論董梅來。大家都清楚,不是董梅接過棍子的話,那劉掌櫃正在氣頭上,一不留神打死了個把人也不一定。
說到人命,眾人還是憐惜的。那哥仨有時候是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可也沒到以命相賠的份上。
又有人道:“我瞧那位小娘子是個善人。”
梅娘跟了一段路,才回頭來到米糧店,見哥仨背著三袋子糧食跟著後麵。
“姐姐,我剛聽了一路,大家都誇您是個善人。”梅娘道。
什麼善人不善人的,見到了不幫著點,心裡過不去罷了。世道艱難,苦命的人就多起來,不過她在這街上倒沒見多少乞兒或者流民。
“姐姐,您是不知道,十年前這流民可多了,我跟我爹也是那個時候流落至此。”梅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