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法(1 / 2)

晏雪空和晏文佑走到門邊,就見槐山在院子裡閉目打坐,而葉歡歡搬了張桌子坐在樹下,正專注地提筆寫著什麼。

聽到動靜,葉歡歡連忙起身:“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

槐山也睜開眼睛,拱手見禮,頗為驚奇地打量著幼崽。他一路往中洲而來,的確是為了求生路,卻沒想到街上碰到的小娃娃竟是大晏太子,還成了他們兄妹的救命恩人。

晏雪空揮手打招呼,笑眯眯地叫了聲“歡歡姐姐”。

葉歡歡心中一暖,唇角上揚,連忙放下筆,進屋去準備茶點。

晏文佑四處打量,眼尖地瞥見她桌上未乾的墨跡,便狀似好奇地走過去瞧了瞧,隨即瞳孔微縮,心中喊道:“師父,這是……”

殘魂語氣欣喜:“九天聖蓮決!小子,你運氣真不錯!”

晏文佑沒忍住心中激蕩的情緒,正想拿起來看一看,卻見槐山走了過來,隨手將之合攏,笑道:“這位就是鴻王世子吧?真是年少英武。”

晏文佑:“……”

晏雪空繞著桌子轉了兩圈,踮起腳尖,好奇地問:“歡歡姐姐在寫什麼?”

槐山伸手抱了一下,讓他坐在桌上,而後將墨紙鋪開,放在他手中,說道:“是她想送給殿下的禮物。”

晏雪空看到紙上畫了很多小圖,小圖旁邊寫滿了注解,不禁困惑地眨了眨眼。

葉歡歡端著茶點出來,見此,低眉笑了笑,一邊斟茶,一邊解釋:“我本想親自走一趟,正好殿下過來。我與兄長身無長物,唯有這功法值得一提,可惜歡歡愚笨,隻將功法練至三層,這是我多年修煉的心得,哪怕殿下年幼,亦能看懂一二。”

晏雪空茫然地偏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

葉歡歡從袖中拿出一個血紅色的珠子,送到幼崽跟前,聲音低而柔和:“這是九天聖蓮決的功法,我那位師父抽取我的血脈,為的就是這個。殿下,我雖不知葉家功法究竟有什麼秘密,但我相信以殿下的聰慧和天賦,將來定能找到答案。”

幼崽盯著血紅色的珠子,臉上的笑容忽然漸漸消失了,他背過眾人,抱住膝蓋,將頭埋進手臂中,悶悶地喊:“不要不要,晏晏不要。”

“太子殿下?”

葉歡歡無措地與槐山對視一眼,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晏文佑沉默著,心情複雜的想,世上之事,難得公平,就像小堂弟,什麼都不需要,卻總能輕而易舉得到彆人想要的一切。

他伸手搭在幼崽的肩上:“晏晏,這不是壞事。”

“這是不對的!”

晏雪空抬頭,瞳仁中仿佛燃燒著金色的火焰:“歡歡姐姐流了好多好多血……好疼啊,晏晏流了一滴血都好疼好疼!”

葉歡歡怔住,血色的珠子在她掌心輕輕顫動。

很多時候,當痛苦成為常態,人會將自己偽裝得無堅不摧,假裝那些痛苦已經不會再對自己造成傷害。

可世上又怎會真有無堅不摧的心。

葉歡歡露出溫柔真摯的笑容:“太子殿下,早已不疼了,是你給了歡歡第二條命,你忘了嗎?我輩修道之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如今大仇已報,就算朧後娘娘沒有要求,我也想留在殿下身邊,殿下會嫌棄嗎?”

“不會。”晏雪空看著她:“可是,為什麼?”

葉歡歡忍不住摸了摸他如月華般的銀發:“因為……讓人喜歡和信任也是一種天賦,殿下有這個天賦。”

晏雪空收下了這份特殊的禮物。

他將東西放進了腰間的小福袋裡,在此之間,晏文佑一直盯著他的動作,隨後,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

兩人沒有在這裡停留太久,出門後,晏雪空問:“堂兄去不去書樓?”

“晏晏,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晏文佑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望著幼崽天真爛漫的麵容,最終咽下了到口的話。

晏雪空低著頭走在路上。

“既然你不想要,為什麼還要收下?”謝禦塵出現在他身邊,淡聲道:“以你的身份,沒人會逼你做不喜歡的事。”

晏雪空捏捏小福袋,抬起頭,緩慢的講道:“劍靈哥哥,晏晏在書上看到一個故事。從前,有個人貧困潦倒,鄰居見他可憐,時常送他吃的,但日子久了,他開始疑神疑鬼,懷疑鄰居這樣是想毒害他,謀取他的傳家寶。直到有一天,鄰居家發生大火,他冒著危險衝進去救了人,之後,鄰居再送他什麼,他就沒有再懷疑過了。”

這麼長的一段話,從一個四歲稚童的口中說出來,竟條理通順,邏輯清晰,沒有絲毫磕磕絆絆。

謝禦塵沉默一瞬,道:“看來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藏書樓那麼多書,沒有白看。”

“當然啦,晏晏是全天下最聰明的太子!”

晏雪空蹲在路邊,輕輕碰了碰花朵上停留的一隻蝴蝶,回頭時,淡金色的眼眸比正午的陽光更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