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呢?”趙平安的神情八風不動。
葉良辰繼續急聲道,“罪臣懂得善惡有報的道理,也明白做事必付代價,天道使然,罪臣無話可說。但常聞大長公主仁善,請想想,我家老三人頭落地可冤?再問,稚子何辜?錯隻在,他姓了葉。”
“對啊,誰讓他姓葉?”趙平安哼了聲,似乎完全沒被說服。
古代的律法中,株連罪是最不人性,最不文明的。
特彆是那種動不動誅九族的,十分的殘暴不仁。她來葉府之前就想到了葉良辰最後的稻草是什麼,也想好了應對之策。不然,她也犯不著來這一回了。
“大長公主,求您開恩哪!”葉良辰匍匐於地,涕淚橫流,哪還有點朝廷肱骨之臣的氣節,更彆提一品大員兼職國丈的派頭了。
要知道,之前他遇到趙平安時也是恭而不敬,行禮很敷衍,根本沒把這位還沒嫁人,手中也無實權,隻徒有虛名的大長公主放在眼裡過。
反過來想,上梁不正下梁歪,若不是他的輕慢,葉貴妃哪來膽子和勇氣處處針對她?居然連千古第一昏招都用出來了,差點滅了全東京城,全大江國!
“罪臣已知罪無可恕,隻求給我葉家留下一絲血脈。臣所做之事,我家老三根本不知情啊!”這一次,葉良辰忽然感激上天讓他那三弟是個“傻子”,所以葉家才有機會。
“求大長公主成全。”葉良辰用力磕頭,很快額頭見血,他的樣子也搖搖欲墜,顯見是磕得頭暈眼花,已經跪不住了。
“但凡大長公主驅使,罪臣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他加上最後的籌碼。
趙平安挑了挑眉,遲疑了下,終於轉身,又坐回椅子上。
葉良辰趕緊跪著後退,保持著最卑微的距離。
“嗬嗬,權勢滔天?真壞了事,還不如一介草民有底氣。做惡一時爽,卻不知道天道好循環,報應不爽嗎?”她拍了拍膝蓋上衣服的皺褶。
“為時已晚,可是罪臣明白了。”
“你,已及葉家,是罪有應得。”趙平安冷靜地說,“因為這已經不是私人恩怨,你的好女兒針對的是我,可是卻害了東京城的百姓,傷了國體。又牽連了皇上,傷了國格。此罪如同謀逆,誅連九族大不赦。你可知道,因為她這樣胡作非為,已經引來大夏強敵的覬覦,若應對不當,大江將亡。”
葉良辰麵如死灰。
亡國之責,誰也承擔不起。
他之前不是沒有想到過此事帶來的可怕甚至恐怖的後果,隻是太自私了,一味惦記著保下葉家,卻沒想過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大江國危如累卵,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儘,其鳴也哀。
眼看快沒命了,他才幡然悔悟,知道自己這大半生錯得有多離譜。最大之錯,是教導出那樣的子女,帶來這滅門之災。若有機會,他真想大罵那些重臣:這樣下去,黨爭高於國家的利益,早晚大家抱著一起死!
“但你說得也有些道理,葉三老爺何其無辜?”等葉良辰內心鬥爭了一下,臉上悔恨的表情很真實時,趙平安繼續道。
而等葉良辰的眼睛冒出希望的光芒,她又冷淡的打擊道,“我雖心有不忍,可國法就是國法。你和你寶貝女兒犯的罪,當誅九族。哪怕是稚子,也難逃被發賣的命運。”
這一鬆一緊的心理戰,朝臣大佬們是慣用的。隻是那時他們麵對的是百姓,麵對的是弱於他們的人。而如今葉家已經被踩到塵埃裡,低到無法再低,這慣用的手段,葉良辰反而不習慣了,隻覺得心裡一陣陣的抖,不知要麵臨什麼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