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又拍了拍他:“是你的福氣,保重。”
“將軍——”
裴照轉身之際,大漢又叫住他,五大三粗的臉上是難得的扭捏:“您成個家吧。這話俺壓在心裡很久了,臨走了想勸您一回,日子總得過……”
裴照腳步頓了頓,隻說:“知道了。”
大漢聞言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他傻愣愣地笑著,似乎真的很開心。
聞皎對上大漢的目光,勾起嘴角,也淡然衝他笑了下。
男孩的情況很不好,箭鏃貫穿了他的大腿骨,傷員太多,軍醫還沒來得及給他拔箭,隻草草處理了下。
草垛邊滴滴答答都是血跡。
“他的傷勢如何?”
軍醫趕忙回話:“將軍,這孩子年紀太小,又經曆了如此變故,拔箭之後能否活下來……”
“那你便任由他這樣?!”
軍醫聽著他陡然嚴厲的聲音忍不住縮了縮,顫聲道:“傷員太多,還未顧得上這個孩子。”
還有個最殘酷的原因,斷了腿的孩子對軍隊沒有任何用處。
裴照的目光落到男孩那條腿上,“拔吧。”
他隨手取了布條,捏開男孩的下顎塞進去。
軍醫麻利地綁好男孩,“大人,您可否按著這個孩子?”
聞皎應下。
她按住男孩的肩膀,有兵士主動按住了男孩的膝蓋。
“大人,我拔了。”
軍醫搓搓手,握緊露在外頭的箭身,猛地往邊上一拽。
男孩頓時像彈跳的鯉魚,聞皎用了十足的力也按不住他。
“大人,按住啊!”
男孩驚恐地從喉間發出嘶啞的痛呼,嗓音直刺耳膜……
溫熱的皮膚貼上她的手背,裴照不悅地瞥了眼她,將男孩的肩膀壓回了草垛上。
她的手掌不小,裴照的手卻輕而易舉的蓋住了她的。
手掌下男孩忽然失去了動彈,聞皎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他的臉色,像是死人的那種黃。
“好了。”
軍醫話音剛落,手背上的觸感也一起收回。
裴照的手背上濺了血汙,兵士遞過帕子,他隨手接了。
聞皎的臉上還有血點子,她渾然未覺,正看著那孩子出神。
裴照提醒她:“你的臉。”
聞皎趕忙去擦,那一瞬間的慌亂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可惜她的手屢次避開了血點,“乾淨了麼?”
下一瞬粗糲的布條碾過她的臉,像風海裡的沙刀。
裴照蹙眉扔掉手裡的布條。
軍醫正在給那孩子綁腿,語氣裡頗有些快慰:“萬幸失血少,將軍,若是三日內這孩子能醒,便能保得一條命,隻是……”
坡腳的孩子是不能留在軍中的。
聞皎正想說自己還缺下人,裴照先開了口:“能活下來的話把他送到我府裡。”
這樣也好。
“聞大人。”
裴照忽然喚她,聞皎不解:“嗯?”
“我有東西要給你。”
“這把弓真的送我?”
裴照將手背到身後,點了點頭。
一旁的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