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席卷而來,幾要將她吞沒。
那是她十四歲的時候,黃匪自河南起兵,四處燒殺搶掠,逼近她的家鄉武陽。
無可奈何之下,她與同鄉常大哥起兵自衛,也是從那時起一步步卷進權力漩渦……
“籲——”
馬車驟然停住,強烈的搖晃將她從回憶裡拖拽出來。
她掀開車簾,魏如煙挎著竹籃,正殷切地衝揮手。
“聞大人——”
“什麼事?”
魏如煙快步上前,柔聲說道:“上次多謝大人搭救,這是一些雞蛋,以表我夫婦心意……”
她舉起筐,費力托到車窗前。
一雙手指甲斷儘,手上的皮膚也腫脹不堪,必是常年替人漿洗衣服。
“多謝。”
她接了竹筐,狀似無意地問:“你相公可會寫字?家母忌日快到了,我公務繁忙不能親筆抄寫佛經,想請人幫我謄寫。”
魏如煙喜不自勝,感激地道:“會寫的!會寫的!大人何時要?要幾份?!”
“一百份。下月十五若是我還未歸京,你交給他便好。”
聞皎指了指契力,小心將那筐雞蛋拎進了馬車。
一共十個,沉甸甸的,對這對貧窮的夫婦來說是他們所能拿出的最大的謝禮了。
車簾外,契力從懷裡掏出一串銅錢,隨意地拋給了魏如煙。
軍隊走在官道上,樹影落在道旁,聞皎騎著馬穿梭在樹影裡,昏昏欲睡。
一個顛簸,她閉著的眼連忙睜開。
好在馬兒隻是踏到了石子,走了幾步複又平穩了。
“聞大人沒休息好?”
她緩緩轉過臉看向裴照,那人精神一身甲胄,精神奕奕,於是點了點頭。
“我聽聞武陽城防是出自你手?”
“是。”
“當年魏軍數次以少敵多全靠了那固若金湯的城池……”想到這兒裴照不禁苦笑,“一萬人,連攻三城。”
“將軍不必憂心,常山並非是你的對手。”
她與常山相熟多年,不誇張的說,對弈之時常山下一步要落在哪裡她都能猜到。和治軍如此嚴謹的裴照相比,即便有城牆之固,常山也斷不是他的對手。
“你與常山認識?”
聞皎苦笑,語氣也帶上了悵惘:“何止認識。”
是交戰中緊貼的後背。
是關帝廟裡結成的異性兄弟。
也是她曾暗藏於心的悸動。
“他會降嗎?”
聞皎輕輕搖了搖頭,眼裡失了光彩:“不會。”
所以此去隻能反目成仇,是叫她親眼看著常山去死。
裴照抬手,他的馬兒驟然靠近,那隻手落在她臉側,擦過她的脖頸。
溫厚的大掌落在她肩頭。
下一刻,裴照拍了拍她。
“該愁的是我,你能否與我說說常山?”
要說常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