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輪廓動了動,坐了起來,朝秋華年探過來。
秋華年感到一隻溫熱乾燥的手掌貼上自己的額頭,掌心一層薄繭與細嫩的肌膚觸碰,帶來細微的顫栗。
杜雲瑟比白日沙啞了一些的嗓音自頭頂響起,“還好,沒有發熱。”
秋華年倒是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熱得快要能煎雞蛋了,他掙紮了一下,效果就像主動在杜雲瑟的掌心蹭了蹭一樣。
“我真的沒事,你快睡吧。明日看完榜後還有百味試,還要寫詩評菜呢。”
杜雲瑟拉過被子在秋華年身邊躺下,被他遮住的月光重新照過來,映亮了秋華年白皙漂亮的臉。
“已經睡足了,我陪你說會兒話。”
杜雲瑟克製而留戀地用目光描摹著眼前人的每一個細節,聲音沙啞溫柔,“是在緊張嗎?”
“有一點。”秋華年翻了半個身,手放在枕頭上壓在臉下麵,眼睛明亮,“你覺得自己能考中院案首嗎?”
這個問題秋華年一直沒敢問,怕給杜雲瑟太
大壓力,放榜前夕終於找到機會問了出來。
杜雲瑟輕笑了一聲,“華哥兒這幾天原來在想這個。”
秋華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嘴硬道,“是我在提問,快回答我的問題!”
“華哥兒要聽實話?”
“當然。”
杜雲瑟伸手把幾根不聽話的發絲從秋華年挺翹的鼻尖上拂開,指尖輕輕點了一下他的眉心。
那顆嫣紅的小痣仿佛一團火焰,順著這觸之即離的一碰,燒進了他心裡。
“我一定會是院案首。”
秋華年愣了一下,甚至沒注意到杜雲瑟略顯逾矩的動作。
在外的杜雲瑟一直是沉穩的、謙和的、波瀾不驚的,可說出這句話時,他身上的少年意氣淩厲如一柄寒光似水的利劍。
秋華年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快如擂鼓。
這個男人,每多了解一分,都讓他多心動一點。
秋華年輕輕呼了口氣,氣聲顫抖,因為興奮,也因為滿心的衝動。
“杜雲瑟,我……”
我想親你。
到底是沒說出口,秋華年飛速把臉埋進枕頭裡,隻露出嫣紅的耳尖。
他在心裡瘋狂對自己說,這是古代!這是古代!
秋華年聽見杜雲瑟在自己耳邊輕聲笑了起來,笑聲如初春的溪水濺在崎嶇崖壁上的聲音,讓秋華年心亂如麻。
“華年……”杜雲瑟喃喃歎道。
他將手握在眼前人白皙纖細的後頸處,感受著這具軀體血液流淌、心臟跳動的蓬勃悸動。
杜雲瑟的手微微握緊,成功感到了身下人的戰栗。
他俯身在秋華年耳畔留下一句話,眸光深沉,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離天亮還早,華哥兒不擔心了,再多睡一會兒吧。”
他沒再逾矩,又躺了回去。
秋華年保持著把頭埋在枕頭裡的鴕鳥姿勢,過了許久,聽到杜雲瑟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才漸漸放鬆下來。
杜雲瑟方才在耳邊說的那句話依舊在他心裡不停回蕩——
“我心悅於你。”
秋華年僵硬地翻了個身,背對著杜雲瑟,心裡瘋狂土撥鼠尖叫。
他一個現代人,居然真的被古人比下去了!
杜雲瑟睜眼看著他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華哥兒的臉皮確實太薄了些。
……
第二天天剛亮,秋華年就起床了,主院的鄭意晚聽到動靜過來,隔著兩院之間的門笑道,“瞧你眼下烏青青的,到底是年輕。”
舒華采幫腔,“彆說華哥兒了,就連我昨晚都想著今天放榜的事,有點沒睡好。”
秋華年不好意思把自己到底是為什麼沒睡好的說出口,隻能默認自己因為放榜緊張,以至於眼下掛著黑眼圈。
黃大娘和黃二娘住進來後,舒宅的人口多了,廚房也用了起來,黃大娘早起做好早飯,招呼他們一起到主院吃。
“巳時才放榜呢,今天怕是要忙一天,先來吃飯。”
黃大娘的手藝出神入化,家常小菜也做的美味無比,糕點和粥還做了造型擺了盤,幾家人圍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
舒華采邊吃邊說,“今天貢院門口肯定是人擠人,我讓舒五提前去瞧著,杜公子和華哥兒就彆去擠了。”
秋華年想說什麼,杜雲瑟已經先一步答應了。
“你臉色太差了,吃完再休息一會兒吧。”杜雲瑟給秋華年夾了一條油酥小河魚,炸的酥脆的小河魚就著粥吃是絕配。
黃二娘也說,“華哥兒臉上灰沉沉的,快去歇著吧。”
秋華年摸了摸自己的臉,今早起來後,他確實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身上怎麼都提不起力氣。
吃過飯後,杜雲瑟讓秋華年回炕上繼續睡覺,自己則坐在窗邊讀書。
秋華年睡不好,隔一會兒就想問問現在是什麼時辰,杜雲瑟索性拿了一本書,過來坐在炕邊。
“我真的睡不著……”秋華年對上杜雲瑟嚴肅的眼神,訕訕說道。
杜雲瑟歎了口氣,伸手合上秋華年的眼睛,遮住外頭的光亮。
“我給華哥兒念書聽,好不好?”
秋華年渾淪地點了點頭,杜雲瑟翻開手中專門取出的遊記,沉聲念了起來。
杜雲瑟的聲音輕而悅耳,音尾帶著磁性,比秋華年上輩子聽過的播放量最高的ASMR音頻還要好聽。秋華年聽著遊記中的山水人情,漸漸陷入一種似睡非睡的神遊狀態,身心一點點放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秋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