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十六(2 / 2)

看見錦盒裡的藥材,杜雲瑟垂下眼瞼,遮住深沉的眸子,片刻後拱手道,“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請十六公子替我謝過你家主人。”

秋華年不好開口,隻能略微焦急地看向杜雲瑟,杜雲瑟還是搖頭,示意他安心。

十六合上錦盒放在一邊,繼續說,“主人讓我辦的事已經辦完了,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杜公子能否通融?”

“十六公子請講。”

“我離京後一路快馬加鞭不敢耽擱,現在事情全部辦完,想休整一番再回京,不知可否借貴舍小住幾日?”

杜雲瑟沒有相信十六的借口,他曾聽老師說,太子身邊的暗衛都是專門訓練過的,這些人大多是孤兒,從孩童時期就被送入宮內的教習所,早已脫離了常人的範疇的,哪怕斷了胳膊腿他們也會堅持不懈地完成主人的任務。

十六是太子最得力的暗衛,他說自己快馬跑久了需要休整幾天,就和杜雲瑟說自己不識字了一樣荒唐。

十六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借口十分拙劣,但對他來說,這都沒什麼關係。

他出行在外,代表的是太子的意誌,杜雲瑟對此心知肚明,隻要他提出來,杜雲瑟絕不能拒絕。

杜雲瑟看向秋華年,秋華年愣了一下,點頭道,“東廂可以騰出來,後麵的罩房也有一間已經蓋好盤了炕的,十六公子想住哪?”

東廂更大一些,但罩房在正房後麵,相當於第二進院子,私密性更好,秋華年讓客人自己來選。

“不必麻煩,我住罩房即可。”

家裡就這樣突然多了個人,秋華年有一肚子疑問,但都不是能當著十六的麵能問的,隻好先去收拾罩房。

幸好他此前就考慮過未來有客人來的情況,規劃了兩間罩房作為客房,也盤了小炕

,不然此時根本來不及收拾。

小炕上已經鋪了草席,秋華年取出多餘的被褥和枕頭放過去,又從主院搬了一個小桌,一把椅子,勉強湊了個能住人的樣子。

收拾好後,秋華年覺得有些簡陋,轉念一想,十六穿著乾練的布衣,應該是想低調出行,那自家低調接待也沒什麼不對。

十六看過罩房後果然沒有多說什麼,道了聲謝就把行李放在了罩房中。

晚飯時候,九九和春生終於回來了,九九拎著一個小竹籃,裡麵裝著小半籃指節大小的透明小河蝦。

“我們在小河邊遇到寶善叔帶著雲康撈蝦,寶善叔分了我們一點。”

這種小河裡的蝦長不大,也沒多少肉,隻能燉湯喝或者炒成蝦皮當零嘴吃,河蝦撈起來費功夫,當天就得吃完,放到第二天就會臭了,所以杜家村的人不怎麼愛撈它。

村後的小河水質清澈,河蝦十分乾淨,秋華年把小河蝦淘洗了一遍,和大米、玉米粒一起滾成粥,臨出鍋前撒入切的細細的小白菜和小蔥,一道鮮蝦玉米蔬菜粥就做好了。

他把粥盛出來,又切了一些小鹹菜,拿了一疊椒鹽豆腐乾做佐粥之用,簡單的農家晚餐便齊全了。

天氣太熱,秋華年做飯時一直開著廚房的門窗透氣,他端著盤子轉身,才發現十六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到了前院,倚著門框靜靜地看著他。

“十六公子?”

十六一言不發地伸手接秋華年手中的盤子,秋華年下意識遞給他,十六轉身端著盤子去正房的方桌。

這是……來幫忙的?

秋華年不明所以,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秋華年告訴九九和春生,十六是杜雲瑟在京城認識的友人,途經漳縣順路會友,借住幾天就走,對村裡也是這樣的說法。

十六不苟言笑,總是冷著一張陰柔的臉,九九和春生麵對這位陌生的大哥哥有些發怵,不敢和他多說話,十六也除非必要從不開口,像影子一樣難以被人注意。

晚飯過後,杜雲瑟洗了碗筷,兩人借口去棉花田裡查看棉株的情況,終於有機會獨處說事了。

明月高懸,村外的田地中空無一人,白日在此辛苦勞作的農人們都已回不遠處的村子休息了,明日清晨,他們會再次回到田間,日複一日地

耕耘收獲。

杜雲瑟將秋華年口述的棉花種植方案執行的很好,每一個注意事項都到位了,月色中三畝棉花不密不疏地整齊排布,一朵朵紅色的花朵在夜晚依舊鮮明,待到秋日,這些花朵全部變成碩大的棉桃,棉花就可以豐收了。

秋華年蹲下湊近觀察了幾株棉花,發現已經有了棉鈴蟲啃咬的痕跡。

棉鈴蟲是棉花的天敵,它們以棉花莖葉與棉桃為食,在棉花開花結桃期最為活躍,一旦處理不好,棉花就會大幅減產,甚至顆粒無收。

如何防治棉鈴蟲是從古至今所有棉農麵臨的難題,古代隻能采取人力驅逐、滅殺蟲卵等物理方法,現代科技發明了對症的農藥,但農藥價格偏貴,噴灑多了還會引發其他問題,不能適用於所有情況。

一些經驗豐富充滿實踐智慧的棉農們經過不懈探索,在現代生物化學理論的支持下,發明了原材料簡單易得的生物酵素除蟲法,這也是秋華年準備應用的。

“家裡的生物酵素已經做好了,族長家和雲康家也學著我做了,這幾天抽空去買些醋渣子回來,預備著驅蟲。”

防過幾波棉鈴蟲,棉花種植過程中的大挑戰也就差不多全結束了。

杜雲瑟把秋華年扶起來,兩人一起在夜色中漫步,清亮的月光灑在田間小路上,像一層薄薄的霜。

“那個十六,是宮中的侍衛嗎?”

“嗯?”杜雲瑟不知道秋華年是怎麼沒人提醒就看出來的。

“他的日常舉止動作都太……太規矩了。”秋華年不知該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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