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瑟把他抱得更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是狼血,我沒事,華哥兒彆急。”
秋華年摸著黑,在杜雲瑟身上從上到下大致摸了摸,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口,才鬆了口氣。
這時候,他才終於有能力關注周圍的其他事物。
杜雲瑟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帶回來了四個人,除了失蹤的小雲英,還有寶仁、雲成,以及秋華年差點沒認出來的寶義。
秋華年在杜雲瑟懷裡和他們幾目相對,後知後覺鬨了個大紅臉。
雲成年紀小,還沒成親,不好意思地撇過了頭,心裡卻想到了自己的菱哥兒,心頭一片溫熱。
寶仁哈哈笑了兩聲,示意秋華年彆害羞,年輕小夫夫親熱點沒什麼。
許久未見的寶義變了許多,之前
在杜家村時,寶義雖然會打獵,身強力壯,有些急勇,但本質上還是個憨厚樸實的農村漢子,去服了幾個月徭役後,他身上多了一種冰冷的血氣,也不知在外麵經曆了些什麼。
寶義懷裡抱著雲英,孩子萬幸沒有缺胳膊少腿,裹著從寶義身上脫下來的襖子,在父親懷裡安穩地睡著了,月光下依稀可見滿臉淚痕。
葉桃紅聽到動靜急忙跑出來,看見門邊的寶義,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桃紅,我回來了。”寶義沙啞開口。
他往前走了兩步,脫離了大門的陰影,秋華年才看見他臉上添了一道凶險的長傷疤,差一點就劃到了眼睛。
葉桃紅哇地一聲哭了。
寶仁勸道,“萬幸所有人都沒事,天氣冷,咱們進屋再說吧,彆都在外麵站著了。”
寶仁和雲成手裡都拖著東西,走到亮堂處,秋華年看見那是三匹皮毛發灰的狼的屍體。
大家都無心處理這些,先隨便堆在了院子裡。
秋華年走得一顛一跛,杜雲瑟索性把他打橫抱起來,有了剛才門邊那尷尬一幕的鋪墊,秋華年的臉皮暫時厚了不少,默念著“他們看不見我我隻是一隻大抱枕”,任由杜雲瑟抱著。
杜雲瑟把秋華年抱到正房放下,從柴簍裡取出一把柴火放入爐子,進入溫暖的室內,秋華年終於緩過來了些,方才被凍得麻木的腳後知後覺傳來劇痛。
大家都知道他身子弱,紛紛讓他先收拾一下自己,除了杜雲瑟,其餘人都去了春生住的東廂房。
秋華年艱難地想脫自己腳上的小皮靴,但腳已經腫了起來,動一下都疼。
杜雲瑟取來腳盆,倒入爐子上熱著的熱水,摻成適宜的溫度,端著腳盆和布巾走到秋華年身邊蹲下。
秋華年不好意思地想收腳,被杜雲瑟一把握住纖細的小腿。
“華哥兒彆鬨,忍一忍疼,很快就好了。”
秋華年紅著臉抿著嘴低頭看杜雲瑟給自己脫小靴,腳是睡覺前洗過的,很乾淨,但被凍地腫了起來,嬌嫩的皮膚上布滿了紅痕,像一塊含著赤色的白玉,看上去可憐極了。
秋華年下意識蜷縮起圓潤晶瑩的腳趾,有些不敢看杜雲瑟的眼睛。
杜雲瑟用微燙的水沾濕布巾,用了些力道從上到下幫秋華年
擦拭,秋華年打了個激靈,直吸涼氣。
太難受了,又疼、又癢、又漲,被杜雲瑟的大手桎梏住的腳踝還燙得厲害。
杜雲瑟半心疼半責備地說,“現在知道疼了,當時為什麼不好好穿上襪袋?”
秋華年自知理虧,輕輕晃了晃腳,假裝自己沒聽到。
當時狼在外麵,秋華年著急去院門那裡看情況,哪有心思慢慢穿襪子,蹬上小靴子就出來了。
後來葉桃紅來了,杜雲瑟出去找雲英,秋華年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擔憂上,哪裡還記得自己沒穿襪子,連腳被凍腫了都是剛才才發現的。
“你啊,教育九九和春生時說的頭頭是道,到了自己身上,總是這般粗心。”杜雲瑟歎息,小心珍重地幫秋華年緩解著腳上的疼痛。
哥兒的身體普遍比男子嬌小,秋華年的腳隻有杜雲瑟的手掌大小,握在手中,像一隻精雕細琢的美玉玩件。
杜雲瑟的眼神晦暗起來,喉嚨滾動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秋華年未有自覺,腳稍微好了點後便迫不及待地問外麵的情況。
“你怎麼和寶仁叔他們碰上了,雲英是在哪裡找到的,雲成又怎麼出來了,還有寶義怎麼回來了?”
杜雲瑟耐心回答他這一連串的問題。
“我出去後,想著雲英一個孩子跑不遠,便去族長家附近尋找,在一隻大柳樹上看見了雲英。”
“大柳樹?”
“雲英離地有□□尺高,抱著樹乾一直在發抖,嚇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族長家的人或許路過了樹下,但沒有看見他。我也是因為遊曆時見過孩子爬到樹上,家裡人怎麼找都找不到的事情,才專門看了樹。”
“幸好你看見了,不然這個天氣,雲英待不了多久就會凍僵摔下來,就算幸運沒摔死,村裡還有狼……”秋華年鬆了口氣,“不過,雲英才三歲,是怎麼上去的?”
任何人都知道三歲的孩子爬不到□□尺高的樹上,所以寶仁他們找人時才下意識忽略了樹。
“不知道,雲英當時被嚇得不會說話,得等孩子醒來再問他。”
腳上的皮膚漸漸不再那麼紅腫,杜雲瑟用乾淨的布巾給秋華年擦乾腳,把他塞進被窩裡,讓溫暖的火炕繼續治療。
“所以是你發現的
孩子?那之後又怎麼遇到其他人的,還有那三匹死狼是怎麼回事?”秋華年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杜雲瑟把水倒到外麵,一邊洗手一邊回答,“我把雲英抱下來後,本來打算直接送到族長家,結果突然被三匹狼圍住了。”
“三匹!”秋華年吸氣,雖然杜雲瑟已經好好站在屋裡了,但想到當時驚險萬分的場景,秋華年的心還是揪了起來。
杜雲瑟坐在炕沿上,安撫般摸著秋華年柔順如絲綢的秀發。
“我雖然身體強健,學習過武藝,但並非專精於此的武人,三匹狼確實不好解決。幸好朝廷開恩放一批徭役回鄉過年,寶義叔日夜兼程趕回村子,正好路過我們附近,拔出腰刀與我一起擊殺了三匹狼。”
“之後在附近尋人的寶仁叔與雲成也聞聲過來了,寶義叔聽說桃紅嬸子在我們家,就說先來我們家接人。”
秋華年還有一些問題沒有問清楚,但他實在是太困了,下意識打了個哈欠,意識漸漸遠離身體。
“還有兩個多時辰天就亮了,你快睡一會兒吧,身子不好彆強撐著,我出去看看他們。”
秋華年伸手想拉住杜雲瑟叮囑兩句,手指尖剛探出被窩,人就睡了過去,纖長漂亮的手軟軟落在枕頭上。
杜雲瑟幫他把手重新塞回被窩,低頭在眉心的紅痣上落下一吻。
“總是有操不完的心,華哥兒……”
杜雲瑟將後半句歎息咽入口中,無奈又珍愛地替秋華年掖了掖被角。隻有自身強大起來,才能更好地保護眼前的人……
……
秋華年潛意識裡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