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蝶邊點頭邊坐下來,見秋華年態度和善,而且像是真的感興趣,她說話也放鬆了許多。
“我本來說不來襄平府的,在府城過日子多費錢啊,可大智非要接我們過來。”
“到了府城後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巴掌大點的小地方一個月租金就要一兩半銀子,吃飯喝水甚至上茅廁都要花錢,誰受得住?”
“大智明年還要去京城考試呢,我一合計,索性做點小吃食在外頭街上賣,多少賺一點。”
王引智已經是舉人了,雖然沒有買下人,但有使用下人的資格,裡頭有很多操作空間。他的妻子自己做點小吃到外頭售賣,不會有不長眼的跳出來說什麼商戶的問題。
王引智無奈道,“我鄉試放榜後努力攢了些銀錢,本來看好了另一處大一些的宅子,還想帶家人們去成衣鋪子買套好衣裳,結果……”
結果被來府城的鄧蝶訓了一頓,錢也全被收走了。
鄧蝶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還沒當官領俸祿呢,現在不缺衣少食就行了,錢攢著給你讀書考試用多好。”
“你說對不對,鄉君?”
秋華年忍著笑說,“蝶阿嫂說得對,錢是該管緊些,量力而行,該花的地方花,該省的地方省。”
他邊說邊看了眼杜雲瑟,無聲地問杜雲瑟有沒有什麼意見。
沒有絲毫家裡財政大權的杜解元微微頷首,表示夫郎說得都對。
鄧蝶見兩人都認同自己,得意地衝王引智揚起下巴,王引智隻好無奈地笑著點頭。
“蝶阿嫂在外麵都賣些什麼?”
“就是和我婆婆一起炸些糖糕、麻花、菜盒子,跟著街上其他人一起賣,除此之外還賣我娘教給我的祖傳熏魚,可惜熏魚材料貴定價高,賣不出去多少。”
見秋華年感興趣,鄧蝶讓兒子王歲安去當廚房用的右耳房的架子上取熏魚過來。
熏魚端上來,是順著魚身豎著切開的厚度半寸左右的大魚塊,呈漂亮的焦褐色,在盤子裡散發著
濃鬱的香料和醬油的複合香味。
鄧蝶說,她母親一家當初是從鬆江府逃荒來遼州的,這熏魚是南邊的手藝,方子祖傳多代,因為材料費太高,她之前一直沒做過,到了府城後才想做出來賣錢,但原材料價高售價降不下來,附近沒有多少人舍得買。
秋華年拿起一大塊熏魚,這盤熏魚雖然是用刺較多的大鯉魚做的,但處理生魚時取過一次刺,又經過切塊油炸,剩餘的小刺全都變得酥脆,完全不影響食用。
外酥裡嫩,入味十足,不知不覺間,秋華年就吃完了一整塊。
味道和外形都很像他上輩子去上海旅遊時嘗過的熏魚,可惜當初沒想辦法學一個秘方。
鄧蝶見秋華年喜歡吃,招呼杜雲瑟還有柏泉與星覓都嘗一嘗。
熏魚成本太高,王引智自家的人都沒怎麼吃過,七歲的王歲安下意識咽了下口水,明顯有點饞。
秋華年遞給王歲安一塊,王歲安沒有接,先看母親,鄧蝶點頭後才開心地拿過吃起來。
秋華年心裡有了一個想法,秋記六陳的小吃該添新品了。
“蝶阿嫂的熏魚方子願意賣嗎?”
鄧蝶一愣,這怎麼就扯到賣方子上了。
“鄉君要是喜歡,我教你怎麼做吧,談什麼錢。”
秋華年笑著搖頭,“我是打算添到秋記六陳的小吃櫃台裡售賣,怎麼能不給錢叫阿嫂吃虧。”
鄧蝶去秋記六陳買過東西,是拗不過王引智才去的,轉了一圈隻買了一點高粱飴和一品烤鴨,爆米花都沒舍得買。
“我這熏魚哪裡能放到那裡賣……”
“阿嫂的熏魚味道好,易保存,在襄平府是新鮮口味,明明特彆合適。”
“真能賣?”
“真的。”秋華年主動提價,“阿嫂看二十兩銀子怎麼樣?”
鄧蝶看王引智,王引智說,“這是蝶兒你的方子,你決定吧。”
鄧蝶舒了口氣,“好,我待會兒就把方子給鄉君講明白。”
秋華年笑道,“不急,我回頭派個人過來好好學。”
鄧蝶捂著怦怦跳的胸口,覺得今日天上簡直像是在掉餡餅。賣方子的二十兩銀子,她給娘寄回去五兩,剩下的再攢一攢,留著明年丈夫進京考試用。
……
第二日,秋華年讓金婆子和木棉一起去王引智家詳細學了熏魚的做法,回來後先在自家做了一頓。
做熏魚要選那種大魚,仔細刮掉鱗片、清洗黑膜、去除集中區域的刺後,把大魚豎著切成半寸厚的魚塊,再從中間劈開,放在一旁晾乾水分。
接著便是調配至關重要的泡魚的料汁,先在鍋裡將蔥薑炒香,再加淨水和一大把冰糖,加大量醬油、少許醋、乾辣椒、八角香葉等香料熬煮直至黏稠,再過濾料汁,放在冷處讓其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