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家的卷王小夫郎》全本免費閱讀
第二日,秋華年和杜雲瑟如約來到了莊子上。
依舊是兩人一馬,一身輕鬆。
秋華年對玄野的耐受度稍微高了些,雖然還是很刺
激,但不像第一次坐時那樣心驚肉跳了。
不過為了安全也為了保暖,杜雲瑟依舊全程緊緊把他摟在懷裡,不容他掙紮反抗。
莊子農事已了,一望無際的田野上布滿積雪,漆黑的土地被蓋在下麵,不時露出一塊,像星羅棋布的棋盤。
天地蒼茫一片,佃戶們沒事都窩在家裡不出門。
今年佃戶們跟著秋華年種棉花,分成可觀,家家手裡有點銀子,雖然自古以來的儲蓄觀念讓他們選擇將大頭存起來,但還是拿出一小部分改善生活。
據前陣子進城送雞鴨肉的老鄧頭說,佃戶們現在每隔幾天就會沾點葷腥。
秋華年和杜雲瑟沒有提前打招呼,到了莊子上後,老鄧頭才張羅著給主家的宅子生火驅寒。
秋華年和杜雲瑟索性先往衛櫟的住處去,到地方一看,丙七和丙八正好也在。
“鄉君,解元老爺,你們來了!”丙七一腳站在梯子上,跟他們打招呼。
“你們在修房子?”
“對,前兩天大雪把櫟哥兒和衛婆婆的房頂壓壞了,我們幫忙修一修。”
丙七用袖子擦了下額頭的汗,下麵的衛櫟想給他遞塊帕子,手抬起一點又放下了。
“怎麼前兩天壓壞了今日才修?”秋華年想知道裡麵的官司。
衛櫟給秋華年解釋,“是房頂的幾根細枝折了,沒有徹底塌下去,也不在睡人的炕上頭,我和姑母都不敢爬上去修,本來打算就那麼放著的。”
結果丙七一聽說,立即殷勤地帶著弟弟來了。
秋華年看了眼丙七,他高大的身材小心翼翼地踩著梯子,半蹲在牆上,堅毅的五官在冬日暖陽下閃著汗光。
草房沒什麼承重能力,對丙七這大塊頭來說,安穩蹲在上麵比修屋頂更麻煩。
秋華年笑了笑,“你們兩家一直互幫互助,這是丙七他們熱心。”
扶著梯子的丙八見機說,“就是,咱們都一起搭夥做飯種地大半年了,你們不方便修房頂,我和我哥來幫個忙是應該的。櫟哥兒要是有心,回頭幫我哥納個鞋墊子不就好了。”
衛櫟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
聽見秋華年說想看梅花,衛櫟帶著他們朝梅林走去。
衛櫟現在漸漸接受了過去的自己,冬日閒暇,時常在莊子上走走逛逛,觀景作畫。他是第一個發現梅林裡梅花開放的人,立即便折了一枝最好的讓人送進城裡去。
五畝的梅林連成一片,望不到頭,梅花還沒有全部開放,星星點點的紅色在枯灰的天地間渲染,像點在淡色水墨裡的朱砂。
衛櫟把他們帶到後就回去了,秋華年嗅著梅花的幽香,朝梅林裡走去,杜雲瑟跟在他身邊,幫他扶起攔路的枝丫,不叫他被刮到蹭到。
看著滿眼迎著寒風霜雪傲放的梅花,秋華年突然想到了一個女孩。
“梅花的本意或許不是要開在雪裡,是不服氣想爭春天,所以才開得比其他花都早了。”
“……”
秋華年複述完這句話後有些悵然,杜雲瑟默默握住他的手。
秋華年低下頭,輕輕搖了搖,“我時常會想,我娘——梅爭春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她去世的時候二十四歲,換到……彆的地方,才剛上完學呢。”
秋華年扯了扯嘴角,眼睛有些發酸,兩世為人的他算真實年紀比梅爭春還要年長幾歲。梅爭春在他心裡是母親,也是一個永遠年輕的女孩。
“在我的記憶裡,她一直是虛弱的、蒼白的、無聲無息的,像夕陽拉長在坑窪土路上黯淡的影子。”
“但當初落難後還能說出這句話的她,和這些印象裡的,一點也不一樣。”
秋華年吸了口氣,長長歎息。
杜雲瑟沉聲道,“我們進京之後,可以開始想辦法查娘的身世了。”
“她的見識和談吐,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姓梅,南方口音,卻在東北逃難被人撿到,之後一直不肯說自己的來曆……”
“有這些線索,細查十九年前遼州發生過的大事,應該會有所收獲。”
杜雲瑟也一直沒有忘記這些,秋華年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事。
秋華年心底一暖,沉悶的情緒輕輕破碎,消散在周身的梅花幽香中。
“查是要查,但一定要隱蔽小心,畢竟現在還不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
……
梅林一望無際,秋華年和杜雲瑟越走越深。
雪水融化後,腳下的土地有些黏濕,秋華年虛滑了好幾下,杜雲瑟索性走到他身前,微蹲下來。
“華哥兒上來吧,我背你。”
秋華年猶豫了半秒,想到杜雲瑟那逆天的體力,果斷爬上了他寬闊堅實的背。
——趁現在多消耗些他的體力,回頭泡溫泉的時候,他就能少交點“實踐”理論知識的道具費了。
秋華年眯起小狐狸一樣彎翹的眼睛。
杜雲瑟抓著秋華年的大腿,穩穩當當把心上人背起來,他的大手灼熱有力,隔著厚厚的衣料,依舊像是能燙到秋華年的肌膚。
秋華年舒服地趴在杜雲瑟背上,把臉埋在脖頸間,深深嗅了一口。
“雲瑟,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是梅花的香氣吧。”杜雲瑟說。
秋華年又嗅了一口,溫熱的氣流打在脖頸敏感的皮膚上,杜雲瑟下意識眯了下眼。
秋華年搖頭,“不是梅花的香,好奇怪,是什麼呢?”
杜雲瑟無奈道,“我的衣食住行都是華哥兒你安排的,除了床榻上助興外,連花露和純露都從來不用,怎麼會有其他香氣?”
梅林除他們外空無一人,杜雲瑟說話格外坦蕩,秋華年不好意思地扯了扯他輕薄的耳垂,以示抗議。
雖然在床榻上用這些東西,是他起頭提出來的,杜雲瑟隻是學習能力很強、適應良好罷了。
秋華年把杜雲瑟後麵的衣領往下扯了一點點,若有若無的溫暖香意縈繞在鼻尖,與其說是某種香味,不如說是一種感覺。
杜雲瑟略微有些怕癢,後背繃直了,秋華年笑著放開了手,抱緊杜雲瑟的肩膀以免掉下去。
“我懂了,俗話說腹有詩書氣自華,這是書香。”秋華年煞有其事地宣布,“簡而言之,你被書醃入味啦!”
“……”杜雲瑟十分無奈,但沒有反駁。
他知道華哥兒隻是又在使壞開玩笑罷了。
這麼親密的玩笑,在這世上隻有自己才能見到。
杜雲瑟把秋華年往上顛了顛,背得更穩了些。
秋華年笑夠了,靠在杜雲瑟肩上,側頭看著一樹樹梅花從兩人身邊穿行而過,突然靈光一閃。
“我想到了!”他直起身體,“我想到冬日能做什麼了。”
“嗯?”
“之前鋪子裡賣的玫瑰花露和木樨花露,多是女子和哥兒喜歡用,男子總嫌太香了。”
秋華年拍了拍杜雲瑟的肩膀控訴,“比如你這樣的。”
“……隻是略有些不習慣。”
秋華年笑著繼續說,“我本來在愁冬日沒有合適的花能做花露,現在想想,何必非得要那麼香呢?”
不是所有花都能做花露的,梅花本身不適合製香,哪怕在現代,沾了“梅”這個字的香膏也是臘梅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