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憑什麼她沈慈樣樣都是好的,而她就這麼卑賤,她不服氣。

現如今倒都好了,她沈慈再有能耐再厲害又怎麼樣,如今也不過化為了一抔黃土,可為什麼又留了她的女兒來磋磨她?

“那又能怎麼辦?”薛細蕊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如今我是你父親的妾室,若想被扶正,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薛家隻有你舅舅能為咱們出頭,偏生你舅舅讀書又不成器,現如今又喊著要跑去那什麼趙王府當幕僚,就憑他讀的那幾本書,誰肯留他。”

傅長宛一想到薛坤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不由皺了皺眉,與薛姨娘說起程淮來:“我聽翠兒說,知府大人家的程公子今兒來了咱們府上,聽說那傅長宜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倒好似人家非要攀上來似的。”

薛細蕊聽出女兒話語中酸溜溜的,瞄了她一眼道:“你莫不是喜歡上那程公子了?”

傅長宛卻輕嗤了一聲道:“姨娘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又不是那下賤玩意,她傅長宜的東西我才不稀罕呢。”說完才驚覺不妥,偷偷覷了薛姨娘一眼,見她臉色依舊,才又拿起筆描剩下的花樣子。

傅仲儒下衙門後就回了家,長宜聽說後去了書房,走到那時看到紅薔候在廊下,便知薛細蕊已經過來了,倒是比她還快一步。

侍墨通傳後,裡麵傳來一陣渾厚的聲音:“進來吧。”

長宜進了書房,看到傅仲儒已經換下了公服,正坐在書案前麵寫字,薛細蕊立在一側,手中拿著墨錠正在研墨,看到她福了福身子,笑道:“姑娘來了,剛才老爺還在念叨姑娘呢,問姑娘身子好些了沒有。”

長宜見慣了她裝作一副賢良的模樣,也樂得陪她演下去,亦揚了揚嘴角道:“我一早遣了人去門口等候父親,得了信就立馬趕過來了,沒想到姨娘竟比我來得還早一些。”

這是說她在父親身邊安插了人,薛細蕊愣了一下,方笑著道:“姑娘住在東偏院,要穿過一個大院子才能到,西偏院到書房有一條小徑,我才快了姑娘幾步。”

長宜很快的瞟了她一眼,似是無心的‘哦’了一聲,走上前行上一禮,見持筆在澄心紙上揮灑寫字的父親臉色淡淡的。

傅仲儒寫完幾個大字,放下手中的筆道:“你姨娘隻比你多來了一會而已。”說著朝長宜招了招手:“過來看看父親寫的這幾個大字怎麼樣?”

長宜走到案前看了一眼,父親乃進士出身,寫得一手台閣體,字形方正,幼時她瞧母親的字也有幾分像父親的,後來才知母親的字也是父親教的。

看到熟悉的字跡,長宜忍不住眼眶一酸,道:“父親寫得比從前更好了,若是以後朝廷再召集擅書之士,想來父親定能得皇上青眼,召入翰林院。”

這一席話討得傅仲儒十分的歡心,大笑道:“你呀,就是嘴皮子溜,什麼話都敢拿來討父親歡心。”

長宜勉強擠出來一個笑,提起大表哥成親一事,傅仲儒點頭道:“你舅父已經給我寫了信來,說接你去京城散散心,也好,自打你母親走後,你一直悶在家中,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傅仲儒說到這裡頓了頓,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長宜鼻子更酸了些,抿著唇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望著父親俊朗的臉龐,才想起來父親今年不過三十七歲,處在人生中最好的年紀,喪妻之痛對他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吧。

傅仲儒拍了拍長宜的手,問她行李收拾的如何了,想了想囑咐道:“你這一去少說三五日,雖說是要入夏了,天氣卻容易反複,還是帶上兩件厚實的衣服。”

長宜點頭應了,傅仲儒又問起她都準備了什麼禮物,長宜都一一回了,傅仲儒才點了點頭,欣慰的道:“這些年你母親把你教的很好。”

說著歎了一口,似是想到了從前的那些事情,良久,沉吟道:“京城比不得家裡,難免受製,多帶些賞人的金銀錁子。”

薛細蕊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父女情深的模樣,臉色有些僵硬,附和著傅仲儒說:“長宜是個懂事的,老爺且就放下一百二十個心吧。”

長女行事穩重,傅仲儒一直都是看在眼中的,他點了點頭,讓長宜退下了。

等長宜走後,薛細蕊小心翼翼打量了傅仲儒一眼,見他一直埋頭寫字,心中一沉,不知道傅長宜剛進來的時候說的話傅仲儒聽進去了幾分,是不是真的怨怪了她。

薛細蕊越想越不安,跪下道:“老爺,蕊娘是派了人在門前等候,原本是想著老爺回來跟前好有個人伺候,所以才……”

她話未說完,就被傅仲儒打斷:“罷了,你也是為了我,這件事就算了,起來吧。”

薛細蕊這才鬆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卻又聽傅仲儒說:“長宜剛失了母親,你能擔待她些就多擔待些,再不濟她房裡自有丫頭嬤嬤操心,你以後就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老爺不追究傅長宜,反倒來說她,聞言薛細蕊的心當即涼了一半,她使勁的攥了攥帕子,卻又不敢露出半點不滿之色,柔弱的行了一禮:“老爺說的是,蕊娘記在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