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走到花廳的時候,丫頭們已經上了茶出來了,長宜一眼認出坐在黃花梨木圈椅上的鄭太太,而坐在她身旁的鄭媛齋穿了一件湘紅色折枝桃花紋緙絲圓領袍,戴著明晃晃的金項圈,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鄭媛齋不像她的母親那般沉得住氣,一雙眼睛四下裡張望,好似在找什麼人。

長宜跟著梁氏進了花廳,鄭太太和鄭媛齋齊齊轉過頭來,看到梁氏身後的長宜,那一瞬,母女兩個臉色都不免僵硬了一下。

梁氏上前和鄭太太寒暄,鄭太太才笑了笑,臉色恢複了正常,目光落在長宜的身上,梁氏就道:“這是我外甥女長宜,聽說你們是認識的。”

“倒真是巧了,不曾想傅三姑娘和你們家有親戚。”等梁氏坐下,鄭太太才道:“傅三姑娘年紀輕輕,卻做得一手好繡活,真真是叫人開了眼界,回去我還跟媛姐兒說,再見著傅三姑娘一定要討教討教。”

梁氏自是知道長宜的女紅,她這個外甥女旁的不說,打小就比同齡的女孩子沉穩,初學針線的時候不用督促也能一連坐上三四個時辰,就連繡娘也忍不住稱讚。

梁氏笑了笑,隻是道:“媛姐兒的女紅也很好。”

鄭太太卻接過話說:“到底還是差了傅三姑娘一截。”

她這話說的有深意,梁氏不知,長宜還能不知。

說起來那日倒也是徐家大太太的不是,三太太在徐太夫人麵前稱讚侄女的繡活做得好,徐家大太太卻把她推了出去,結結實實的得罪了鄭家。

長宜當時還以為是大太太和三太太鬥法,後來她聽二祖母和幾位伯母的話音,倒好像是鄭太太有意與徐家長房再結親。

如此看來,倒是一點不假,她是妨礙了人家的姻緣,也難怪被人記恨。

一直坐著沒有說話的鄭媛齋卻突然看向長宜道:“傅姐姐,媛齋能在這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回去後我就想找姐姐討教了,卻聽傅老夫人說姐姐已經回了保定府。”

長宜在大興一直過完正月十五才回去了,她雖甚少出門,但也沒聽說有人找她,何況以兩人結下的梁子,鄭媛齋能再找她討教才是見了鬼了。

長宜亦隻是笑笑:“妹妹謙虛了,我不過占著比妹妹大幾歲多做了幾年針線罷了,我在妹妹這個年紀,繡活又哪裡比得上妹妹。”

鄭媛齋望著滿臉笑意的長宜,不由想起在徐家那日,所有人都誇讚傅長宜女紅精妙,而原本該受稱讚的她卻站在旁邊像個陪襯,就惱得厲害。

那日傅長宜就是這樣的笑,還說什麼‘謬讚’了之類的話,看起來虛偽極了,她恨不得上去給她兩巴掌。

鄭媛齋咬了咬牙,麵上卻帶著無害的笑意:“是姐姐謙遜,媛齋還想勞姐姐替我繡兩個荷包呢,以姐姐的活計,想來也費不了多長時間,姐姐不會推拒吧。”

長宜這才算是知道了得罪人的後果,而且還是那種死纏爛打的,隻是她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性子,叫人逼得沒法,難不成還不興她反駁一次的。

長宜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鄭媛齋:“妹妹的繡活才是絕妙,姐姐就不獻醜了。”

鄭媛齋沒想到長宜會一口回絕她,一時竟找不出話來,臉色變了幾許。鄭太太也察覺到傅長宜不是個好拿捏的,以女兒的道行根本不是對手,端起茶盅喝了兩口,嗔怪道:“傅三姑娘哪裡像你無所事事的,你就不要再勞煩人家了。”

梁氏自幼生活在京城,早就練得八麵玲瓏,一雙眼睛又怎會看不透這裡麵的貓膩,她本就不喜歡和鄭夫人打交道,這回欺負人還欺負到她家裡來了。

何況天天盯著人家大門出入的,又能是什麼正經人家。

梁氏就道:“鄭太太不知道,我這個外甥女倒也不是怕勞累,她如今要打理府上的中饋,還是抽空才來參加她表兄的婚禮,實在是忙得抽不出時間。若是媛齋想要荷包,我府上的繡娘倒是可以,她之前就是教過長宜的,比長宜的繡活更要精妙。”

聞言,鄭太太的臉色僵了僵,以前她公婆在的時候,甭說正四品官員的夫人,就是侍郎夫人看到她也得笑臉相迎,媛姐兒頂著禮部尚書嫡孫女的名頭,那些官家小姐哪個不圍上來,如今不過為了一個小小的荷包,梁氏竟然對她們冷嘲熱諷。

難不成他們鄭家還稀的一個荷包不成,若擱在以往,她早走了,可今兒過來倒也不是真爭吵這個的,想見的人還沒有見到呢。

鄭太太想了想,還是決定忍下這口氣,笑了笑道:“倒是不必了,剛才隻顧得說彆的,倒是忘了正經事,我瞧著府上布置的著實不錯,想著來跟夫人取取經的。”

鄭太太膝下有一子一女,長子也到了婚嫁的年紀,前年和鴻臚寺少卿之女定下了親事,婚期就在下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