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一直到傍晚時分,賓客散儘,前院的嘈雜聲才漸漸小了下去,梁氏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正房,小丫頭拿著美人錘輕輕的敲打梁氏酸重的雙腿。

長宜給梁氏端了一盞茶,梁氏接過來喝了兩口,才道:“總算是清淨些了,這一天我嗓子都要啞了。”

沈家在京城也算是數得上的門楣,沈褚又任國子監祭酒,那些想把子弟送進國子監的人家都會賣個麵子,可那些人家哪個又是好伺候的,也難怪沈氏會這麼累。

長宜笑了笑道:“這才是表哥成親,舅母就喊累了,那等以後哥哥嫂嫂有了孩子,又是滿月酒,又是周歲禮,舅母可要怎麼辦。”

梁氏難得見到長宜露出這樣的笑臉,心中高興,笑著嗔了一眼長宜:“你這孩子,也不嫌害臊,等明兒舅母就給你相個好人家,也把你嫁出去。”

長宜微微紅了臉,坐在梁氏身邊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梁氏這才覺得長宜像是個十五六的小姑娘了,笑著把長宜攬在懷中,管事婆子進來回話,長宜便出了東次間。劉媽媽正在院子裡吩咐小丫頭點燈,見她出來問了聲好,長宜趁勢問了一嘴今日來府上的公侯人家。

劉媽媽想了想說:“東城的定國公府、永城侯府,西城的武城侯府都派了人過來,和咱們隔了兩個胡同的英國公府也來了人,表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長宜就把今日中午在後院抱廈遇到一個小男孩的事跟劉媽媽說了,劉媽媽聽長宜的形容,怔了一下道:“姑娘說的這位大抵是英國公的長孫,那個小男孩叫他舅舅,應該就是他妹妹的孩子。”

既是國公府的長孫,怎的落魄成那個模樣?

劉媽媽見長宜遲疑,小聲的道:“雖說是長孫,卻連庶出的都比不上,他母親原是外頭不乾淨的人,後來才抱回了府上。”

長宜蹙了蹙眉,怪不得她瞧著那人一身的戾氣,想來在國公府的日子隻怕不是很好過。

可見世上的人各有各的難處,即便是國公府的血脈,也有可能活的連街頭的乞丐都不如。

長宜回到廂房,沐浴後坐在妝奩前麵篦頭發,抬頭看到窗前的小幾上擺放著的字帖,忍不住讓木槿點了一盞燈,坐在窗下臨摹字帖。

長宜寫了幾個字,再與字帖上的相比,歎了口氣道:“這字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寫出來的。”

木槿被她逗得笑了,接過話道:“若是人人都能寫出來這樣的字,豈不是個個都是徐大人了,天下又能有幾個徐大人。”

長宜‘嗯’了一聲,指著木槿道:“你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算了,今兒就先不寫了,明兒還要見新嫂嫂呢。”

梁氏布置在前院大廳裡認親,來的都是些沈家的近親,林眠敬了茶,眾人給了見麵禮,女眷才挪去花廳說話,把大廳留給男人們談事。

沈慈和林眠的母親是閨中好友,長宜來京城的時候和林眠見過幾麵,素日裡雖往來不多,卻也是能說得上話來的。

林眠特意放慢了腳步,跟長宜走在並排,兩人這才說上了話,長宜打量著林眠隻覺得她與往日似乎不同了些,一雙眼眸好似含了水霧一般,柔柔的。

長宜誇她:“嫂嫂比從前更好看了些。”

林眠卻害羞的紅了臉,握著長宜的手說:“許久沒見到妹妹,妹妹怎的瘦成這樣了?”

長宜本就生的白皙,能清晰的看到手背上的青筋,甚至連腕骨凸起的形狀都看得一清二楚。

本是大喜的日子,長宜不好提起那些舊事,吩咐木槿把帶來的見麵禮給了林眠身邊的大丫頭,林眠看到一整套的金頭麵,不由擺手,她們是平輩,按禮數本不用給見麵禮的。

長宜笑著說:“以後我還得仰承哥哥嫂嫂給我撐腰,這份禮你一定要收下。”

林眠是聽說過傅家的事的,聞言不再說什麼,緊緊握住了長宜的手,讓乳娘也拿了四五樣金銀錁子並一柄玉如意給長宜,道:“這是我給你的見麵禮,你也得收下。”

長宜隻得收下了。

回房後,青竺把玉如意小心裝在箱子裡,跟長宜說:“這林小姐也是位大氣的。”

林家書香門第,祖上也出過幾位高官,資產頗豐,比之沈家有過之無不及,林夫人又出自嘉興許氏,教養出來的孩子自然是知禮的。

長宜在沈府又小住了幾日,和林眠親近了不少,梁氏和林眠都想留長宜多在府上住幾日,不過長宜接到了王升家的一封信,說傅仲儒病了,長宜便趕在立夏之前趕回了保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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