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親迎的前一日林家派了人過來安床,來得正是兩位嬸娘,還有新娘林氏身邊的乳娘丫頭。沈林兩家也算是故交,長宜跟著梁氏在花廳待客,送走林家的人後長宜正要回廂房,卻在抄手遊廊被一個麵生的小廝叫住。

那小廝行了一禮,把懷中揣著的字帖雙手奉上,木槿接過字帖遞給長宜,那小廝道:“這是我們大人叫送過來的。”

長宜不由皺了皺眉,接過字帖翻開看了一眼,見上麵的字跡溫潤清和,正如寫這本字帖的人。

她還以為徐衍當時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真的叫人把字帖送了過來。長宜望著字跡靜默了片刻,問道:“你們大人什麼時候走的?”

小廝回道:“大人和永城侯卯正時分從阜成門出發的,臨行前吩咐了小的給姑娘送來這本字帖,還說姑娘要是想練字,隨時去他府上去取就是。”

……隨時去取,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悉了?

不過以徐衍的接人待物,這倒也算不上什麼說得上的事,那鄭媛齋不也是臨摹的他的字帖嗎,人家可能也隻是遵守承諾,同她客氣客氣罷了,她想這麼多做什麼。

長宜搖了搖頭,同那小廝道:“替我謝過你們家大人,等過些日子大人回來,我再親自拜謝大人。”

那小廝拱手告退,長宜回了廂房,淨手後坐在窗前小心翻了一遍字帖,抬頭望見庭前栽的西府海棠,才發現一樹的花都落儘了,枝上的綠葉愈發繁茂起來,夏天就要到了。

二日一早,天還未亮,長宜就被外麵的鞭炮聲吵醒了,她帶孝在身,沒有去前院見客,躲在廂房裡做針線,她想親手給舅舅做兩雙膝襪。

長宜找了兩塊棉布,坐在窗前仔細剪裁,青竺是個喜歡熱鬨的,長宜見她不住的往外看,便讓她去東偏院看看新娘子來了沒有,木槿比青竺年歲大些,性子沉穩,長宜也讓她去看,木槿卻搖搖頭說:“這會子人多怪擠的,況且等明兒認親的時候就見到了,何必急在一時,我還是陪著姑娘吧。”

長宜見她不想去,沒有再說什麼,屋子裡隻有她們主仆二人,靜悄悄的,聽得清絲線穿過棉布的聲音。

日近當午,巷子裡傳來響樂,越來越近,再接著鞭炮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熱鬨更甚,長宜抬頭跟木槿說:“新娘子來了。”

木槿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絲線道:“姑娘做了半天的針線了,也去外麵站站吧。”

長宜也覺得眼睛酸脹,扶著木槿去了廊下,這會子天氣還不算太熱,陽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沒來由生出三分的慵懶之意。

長宜在廊下小站了一會,正要轉身回屋,隱隱約約聽到抱廈那裡傳來一陣哭聲,這大喜的日子,誰跑到這裡來哭?

長宜心下起疑,帶著木槿去了後院,這會子丫頭婆子都跑去東偏院看熱鬨了,偌大的一個後院連個人影都沒有。

長宜順著哭聲找過去,果然在拐角的月洞門前看到了一個人,卻是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身上穿著大紅織金曳撒,胸前戴著一塊金蟠螭長命鎖,看穿著打扮,倒不像是一般的官員子女。

長宜走過去,在小男孩前麵蹲了下來,柔聲道:“小弟弟,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那小男孩見人過來,怯怯的抬起頭來,卻往後退了一步,望著長宜的目光中帶著警惕,小小的孩子,怎的會露出這般神情,長宜沒有再往前,微微笑著道:“不要怕,我不是壞人。”

小男孩望了望她,似乎是在確認她是不是壞人,過了一會方才放下了戒備,諾諾的道:“你……你知道我舅舅在哪裡嗎?”

原來是走丟了,長宜不由想起她小的時候,在徐家的院子裡也摸迷了路走丟的事情。

長宜搖了搖頭道:“我不認得你舅舅,不過你可以跟我說一下你舅舅是誰,我帶你去找他……”

話音未落,就被一個聲音打斷:“雍兒。”

長宜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見廊下不知何時站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小男孩更快一步,高興的朝他撲了過去:“……舅舅。”

男子同樣穿著通袖襴曳撒,不過是藏藍色,腰上束著玉勾帶,他站在陰影裡,長宜並不能看清他的長相,隻看到他兩眉之間有一道疤痕,看上去有些駭人。

長宜猜測他應該是個武將。想來是舅舅官場上的朋友。

男子彎下腰輕柔的替小男孩拭去眼淚,抬頭看了長宜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帶著小男孩離開了後院。

木槿扶著長宜回了廂房,忍不住道:“這人好生奇怪,既帶了孩子出門,怎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帶,看上去倒也是富貴人家,不會連服侍的丫頭婆子都沒有吧。”

長宜也覺得奇怪,小男孩身上所穿的織金衣衫,的確不是一般的武將人家能穿得起的,若是再往上,那便就是伯府侯府了……京城的公侯人家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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