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父親生了病,我就回來了。”長宜輕聲道。

誰料回來後,卻聽說了薛姨娘有孕的事,隻是這些都是家中的瑣事,不便明說。

花廳裡一時安靜了下來,隻聽得外頭大雨嘩嘩落下的聲音,庭前的海棠花樹正隨風搖擺。徐衍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見長宜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他看到她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帶了一對白玉鐲子。

她肌膚細膩白嫩,手腕卻纖細極了,能看到微微凸出的腕骨。

不知道為何,徐衍覺得長宜的情緒有些低落。

他倒是有所耳聞過傅家的家事,這也是多年來傅仲儒還隻是個正五品的府同知的原因。

自古以來,‘私德不修’都是大忌,朝堂上不知多少言官盯著一舉一動,哪怕是細微的小事也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徐衍皺了皺眉,說道:“字練的如何了?”

他問的突然,長宜抬頭看向徐衍,見他也在望著她,他的眉弓生的高,故而眼窩深邃,看著人的時候尤顯得深情。

長宜微微垂下眼眸道:“寫的不怎麼好,還是軟綿綿的,倒白費了叔父的字帖。”

沈家和傅家都是書香門第,不止男子要入學讀書,就是女子也要通蒙。年幼的時候母親曾為她請過兩個女先生,隻是她自幼在寫字讀書上就沒有什麼天賦,剛開始臨摹大字便罷了,後來改寫小字,總會被母親批一頓,說她不用心。

倒不是她不用心,實在是那蠅頭小字不太好寫。

她這些日子每日都會抽出一個時辰的練字時間,早就練完了字帖,但還是寫的不如意。

徐衍卻道:“寫的是個怎樣的不好,不如拿來給我瞧瞧。”

長宜沒想到徐衍會這麼說,這倒好似從前先生檢查她的功課一般,但看到徐衍一副悠閒的模樣,外麵還下著雨,想著他可能是沒什麼事可做,便讓丫頭回去拿了這些日子她練的字過來。

長宜遞給徐衍練過字的澄心紙,赧然的道:“還望叔父輕點責罵。”

她把他的字帖臨摹成這樣,希望不要生氣才好。

徐衍從長宜手中接過澄心紙,翻開看了幾頁,眉頭都不由擰了起來,沉默了片刻才道:“……筆力是有點軟,形散了些,倒也沒有太差。”

長宜抿了抿嘴唇。

徐衍指著‘永’字道:“這個寫的還不錯。”說完又多看了幾張,好似還想再找出幾個能看的過眼的字來。

直到翻完厚厚一摞澄心紙,長宜聽到徐衍忍不住輕歎了口氣。“我回去再寫兩本字帖送過來,你還是先把大字練好,再練習小字吧。”

長宜已經紅透了臉頰,接過徐衍遞過來的澄心紙,福了福身子道:“多謝叔父指教。”

她親自倒了一盞茶端給徐衍,徐衍接過來喝了兩口,在手心裡握了一會。這時外頭的雨已經停了,烏雲散儘,天空也晴朗了起來,他放下茶盅,起身道:“我還有些事要辦,等你父親清醒了就告訴他我先走了……字帖等晚些時候我再讓人送過來。”

長宜把徐衍送回門外,看到青帷馬車拐出胡同才回了花廳。

馮管事剛帶著人喂了傅仲儒醒酒湯,長宜進來,看到傅仲儒躺在靠窗的羅漢床上,似乎已經有些清醒了,摸著額頭回憶了半天,從床上坐起來道:“行之呢?快快快,快扶我過去花廳。”

長宜不知道說父親什麼好,上前扶住他道:“徐叔父已經走了,父親也真是的,怎麼就把自個喝醉了。”

幸好沒做出什麼反常的舉動,不然真是丟死了人。

傅仲儒也一臉的懊悔,他想著不過喝上幾杯,倒也出不了洋相,誰知那竹葉青下肚,沒一會就有些飄飄然了。他現在頭還有些痛。

長宜張羅了半天,也有些疲累,讓人扶著傅仲儒回了前院書房,自個兒也回了東偏院,明日是十五,她還要去城外的觀音寺進香。

長宜趴在窗前寫了一會佛經,驀地想起徐衍的話來,捂著熱辣辣的臉頰望了一會窗外,冷靜了片刻,心想著自己定要把字練好才是。

徐衍說,還會派人送字帖過來……

那她就安心等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