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讓人查趙王的手下,有沒……(2 / 2)

“若不是這次我恰好在保定,你被人綁了都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徐衍起身給她倒了一盞熱水,在她耳邊輕聲道:“現在知道怕了嗎?”

長宜臉色煞白,緊緊的握著茶杯,並沒有注意到兩人離得很近,她抿著嘴說:“是趙王派了人綁我嗎?”

徐衍見她臉色慘白,一雙杏眸睜得大大的,看上去的確是怕極了。他剛才無意中觸碰到她的指尖,亦是冰冷的。

素日裡他見到她總是裝作一副清冷孤高的樣子,實則內裡不過是個十五六的小姑娘,遇到這樣的事,哪裡會不怕呢。

徐衍這次來,又不是專門來嚇嚇她的。

他道:“既知道怕,以後就不要做這樣冒險的事了。”

長宜點了點頭,一雙清澈的眸子中含了水霧,眼圈紅紅的,緊緊抿著嘴,樣子又可憐又可愛。

徐衍不由想起那日,小姑娘一襲青衣,素淨的麵容,以及低沉壓抑的哭聲,那日她跪倒在佛像的麵前,禱祝她母親安康。

他當時就在偏殿裡,聽到她說:“信女願意拿餘生的壽命,保全母親的性命,隻求母親身體康健,不要離我而去……”

她哭得那樣的傷心,那樣可憐,瘦弱的肩膀一直在顫動。

外麵下著大雨,他有些不忍,叫了人出去跟著,看到她淋了雨,蹲在偏殿的廡廊下大聲哭了出來,雨聲淹沒了她的哭聲。

過了一會,一個婆子打著傘找過來,她連忙拿濕漉漉的衣服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強擠出笑容和那婆子說話。

他看到她耳垂上的紅痣,認出她是傅家三房的姑娘。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方嚴站在禪房門口道:“大人,事已經辦妥了。”

徐衍應了一聲,指了指她手中的茶杯:“先喝口熱水,聽你嗓音都啞了。”

長宜因為害怕,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她雙手捧著茶杯,喝了一口熱水潤了潤嗓子,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濕透了,涼涼的貼在身上。而徐衍就站在她身前,他的身影高大,把她整個人都籠罩住了。她似乎能聞到他身上清淡的胰子香。

禪房裡靜了一會,徐衍才走到槅扇前麵,說道:“你一個小姑娘,還輪不到趙王出手,你想想你平日裡欺壓薛姨娘,那薛坤是她的長兄,豈能咽下這口氣,他這是趁機想給你個下馬威,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殺你。”

長宜不由皺了皺眉頭,徐衍似乎對他們家的家事很清楚的樣子。

連她欺壓薛姨娘,徐衍都知道。

長宜喝了熱水才覺得身子暖和了些,半信半疑的問:“是薛坤派來的人?”

徐衍‘嗯’了一聲,把她近些日子想打聽卻打聽不到的說與她:“薛坤這個人很討趙王的歡心,趙王府的人也都不敢小覷了他,不過也就是嘴上伶俐些,沒什麼實才,大家雖是表麵上敬著他,暗地裡也沒人把他放在眼中,他這次也是求到了神策衛的顧千戶,你剛才看到的那一位就是他手下的人。”

長宜直愣愣的望著徐衍。

徐衍就笑了笑道:“剛好方嚴認識這位顧千戶,他已經讓人打過招呼了。”

長宜聽他說完,愣了一會,方才聽明白。

徐衍見她不說話,溫聲道:“你也不必再怕,沒有人能傷到你的。”

他的眼眸幽深平靜,長宜默默望著他的眼睛,想看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徐衍望著槅扇外,和長宜說:“我來保定半日了,還沒有出去,你不是要去佛塔,陪我走走吧。”

他徑自往禪房外去了。

長宜連忙在後麵跟上,侯在廊下的木槿和青竺都一愣,剛才徐大人一直在和姑娘說話,聲音傳過來,卻不怎麼聽得清楚。

長宜跟在徐衍的身後,看到他背著手,身影高大,她又不敢離得太近了,兩人始終隔著一丈遠的距離。

木槿和青竺兩個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隻好遠遠的跟著。

沿著夾道過去,徐衍走到佛塔前麵的台階突然停了下來,看向身後的長宜,笑道:“你離我這麼遠,我說話你怎麼聽得見。”

長宜隻好走進了一些,徐衍就望著她笑,眼中都是笑意,長宜卻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剛剛他那樣問她,她還以為他得罪了大人物,現在想想還覺得後怕的很。

到了佛塔裡麵,長宜看到龕盒裡供著的燈,燈燭的光很是柔和,沈氏的海燈也供奉在佛前,長宜走到佛像跟前拜了拜,睜開眼睛看到徐衍就站在她身旁,他也閉著眼睛,雙手合十。

長宜抬頭偷偷的看他,他的鼻梁高挺,燭光打在他半邊側臉上,留下淡淡的陰影。長宜看到他嘴角似乎是噙了一抹笑。

兩人站的這麼近,長宜突然有些不自在,往後退了幾步,假裝在打量供奉的海燈。她看到那些燈盞大小不一,有些大一些的一日要燒幾十斤的燈油,也不知是誰供奉了這麼大的,八字可能壓得住。

徐衍見她看得入神,指著那口大缸說:“小時候我身子骨不好,三天兩頭的生病,還有一次高燒昏迷不醒,母親去寺裡為我供燈,寺裡的僧人說我的八字硬,母親就在隆福寺為我供奉了這樣一盞燈。”

長宜又看了看那口大缸,隻覺得有些稀奇。兩人雖說見過很多次,但她從未聽說過這些。

長宜見徐衍並不像是會生病的樣子,他這樣高大,好像給了她一種錯覺。“四叔父小時候身子骨不好嗎?”

徐衍已經不太記得幼時的事了,這些話都是母親閒話時與他說的,但他六歲那年,的確被舅父帶到衛所一陣子,吃了不少的苦。他還記得他初學泅水,差點溺斃,後來是被舅父撈上來的,不過自那之後他就學會了泅水。

“好像是這樣。”徐衍點頭。

方嚴從外麵進來,附在徐衍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徐衍聽後點了點頭:“你先去備兩匹快馬,午後就回吧。”

方嚴應諾,出去的時候看了長宜一眼。

長宜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帶著探究的意味。

從佛塔出來,長宜才發現變了天,風吹得樹木來回搖擺,似乎是要下雨的樣子。

徐衍站在廡廊下和她說話:“你若是有什麼疑惑的,想打聽的人或事,以後可以寫信給我。”

長宜覺得徐衍對她太好了,他們兩家雖然有些交情,但也不至於此,徐衍對她好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輕輕點頭,徐衍這才和方嚴走了。

沒一會,兩個身影已經不見了。

長宜望著空蕩蕩的高台,覺得自己仿若做了一場夢,坐到馬車上的時候,她還覺得有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