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薛小滿慌忙打開門四處看。
院牆是沒塌,隻是他住的那間屋的房頂塌了...
建造房頂的材料淩亂地散落在院子中,木板東倒西歪,泥土碎成塊,稻草和塑料布順著風向飄搖。而屋內的床,櫃子,桌子完全則暴露在大雨之下,受儘衝刷。
“臥槽!”
薛小滿從沒見過這場麵,除了臥槽之外也臥槽不出什麼八月秋高風怒號。
緊接著他又“臥槽”了一句。
“東西東西東西!”薛小滿焦急地原地跺腳,四處找傘,“屋裡的東西!”
看了一圈沒找到,他打算硬著頭皮出去,結果被陸修信拽了回來。
“你乾嘛啊東西不要了啊?”薛小滿著急問。
“等等再去。”陸修信把他拽進屋裡。
話音剛落,房頂又掉下一大塊和著泥土的木板,正好砸在門口的地方。這要是陸修信沒攔住薛小滿,估計能砸個腦開花。
“你在屋裡呆著。”陸修信鬆開手,自己冒雨去搶救隔壁屋的東西。
薛小滿哪能這麼聽話,跟著他後腳也跑出去了。
兩人正搬著,隔壁屋被吵醒的奶奶推開門,用手電筒照了照院子,稀鬆平常地問陸修信:“小信,房頂又塌了啊?”
陸修信沒抬頭:“嗯,奶奶你去睡吧,不用操心。”
“那行。”奶奶打了個哈欠,“你照顧好崽崽啊,喝點熱水彆著涼了。”
“放心吧。”
薛小滿抱著自己的行李箱,看祖孫二人像是在聊今天吃什麼一樣聊房頂塌了,滿臉疑惑。
不是!
為什麼你們能這麼淡定地聊天?
房頂塌了啊!塌了啊!你們看不見嗎???
不過很快,等他看到陸修信從櫃中拿出早就被塑料袋包裹的書之後,就明白了。
兩人將能搶救的全搬回了主屋,又一次被淋成了落湯雞。
薛小滿擦擦臉上的水,看看被陸修信搬出的書。裹在塑料袋裡沒有被水打濕大多是課本習題冊什麼的,堆在牆邊足有半人高。
如此未雨綢繆的做法,加上祖孫二人稀鬆平常的聊天,薛小滿再傻也能明白了。
他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問:“家裡房頂是經常塌嗎?”
“經常。”陸修信點點頭,“下大雨時都會。”
薛小滿問:“怎麼不加固一下啊?”
陸修信拿毛巾擦了擦臉:“時間不夠,今年隻來得及加固院牆。”
奶奶年老,弟弟年幼,加固房子的活隻能由他來做。但他平時又要學習,還要顧著家裡的果園池塘稻田,根本沒時間。
沒時間隻能就這麼放著,未雨綢繆著,等有空了再去做。
“這樣啊...”薛小滿低下頭,突然有點難過。
陸修信怕他誤會故意讓他住危房,忙解釋:“你那間屋我是加固過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沒事的。”薛小滿忙搖頭,頭發上的水珠隨著他的動作四處散落,“我沒怪你。”
瓷碗中的熱水冒出氤氳熱氣,薛小滿聽著屋外瓢潑的雨聲,情緒莫名低落。
房子塌了這種事,居然可以若無其事,是經曆過多少次才能這麼平靜啊。他相信第一次房子塌的時候,陸修信肯定也像他這樣驚慌失措。
但次數多了,那些多餘的情緒就成了浪費時間。
有慌亂的功夫,不如想想天晴了如何修繕。
“哎...”薛小滿歎了口氣。
他抱緊了手裡的碗,說:“等我回家了,一定要給你打錢修房子。”
陸修信愣了下,轉而一笑:“不必了。”
“我說的是真的!”薛小滿掰著手指頭,一件一件地數,“修房子,修院子,必須不能再塌了!這下雨天怎麼住啊?”
並不是心血來潮,他是很認真地在考慮這件事。
陸修信看著薛小滿,不自覺地露出笑意。
他又悄悄捂了捂心口,似乎明白那股力量是從何而來了。
那邊薛小滿還在數著要修點什麼,門外奶奶敲了敲門,喊:“小信,今晚崽崽就先和你睡一床,湊合一下。”
“知道了奶奶。”
薛小滿抽空問:“奶奶說什麼?”
陸修信:“說今晚我們擠一張床睡。”
“哦。”薛小滿點點頭,繼續想著剛剛的問題。
院子牆麵房頂什麼的修了一圈後,該考慮給陸修信家裡添點東西了。門也要換,晚上總是漏風,安個電視最好,這樣就不用聽收音機了,再給奶奶買張舒服的床也不錯。
忘了還有廁所,必須重建!蚊子太多了都不能蹲坑!不能蹲坑的人生根本沒有意義!
陸修信在那邊稍微整理著床鋪,主屋沒有多餘的枕頭被子了,他打算讓給薛小滿,自己什麼都不蓋。
他招呼薛小滿:“來睡覺了,你睡裡麵。”
薛小滿還在掰指頭,不知數到第幾件了。
他脫了鞋挪到床裡麵靠牆的位置,說:“你說再買個熱水器好不好?這樣冬天也能洗熱水澡了,不對你們這裡不通燃氣,得是太陽能才行。”
“聽你的。”陸修信幫他把鞋子收起擺到床下。
都躺下後,陸修信拉著床頭的燈繩說:“關燈了。”
“啪”一聲,屋內陷入黑暗,外頭暴雨的聲音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