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鄭卉讓錢麟出去了一趟，回來時發現聞野居然在他的椅子上坐著。
“人家小聞等你好久了。” 鄭卉說，“我說給你打電話，他不讓。”
錢麟看了聞野一眼，想到昨天的事，心情複雜，他走過去放下挎包。
“你等多久了？”
“沒多久。”聞野起身讓出椅子，笑起來時，一雙眼睛眯得彎彎的，他今天沒穿正裝，一身休閒打扮。
“沒事。”錢麟忙道，“你坐。”
“不坐了。”聞野扯扯衣服，站在桌旁，“其實我今天是過來給鄭姐送點資料，順便看望一下你，你昨天走得匆匆忙忙，臉色好差，給你發消息也沒回，就想問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錢麟抹了把臉：“也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起來有點事。”
“哦~”聞野拉長語調，欲言又止的模樣，想細問又不好意思細問。
錢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假裝忙碌。
聞野看了一會兒，問道：“下班一起吃個飯？”
錢麟嘶了一聲，故作猶豫。
聞野也故意擺出一副不滿的姿態，眉梢一揚，有點張揚跋扈的感覺，但不讓人討厭：“又要拒絕我？加上這一次，你都拒絕我三次了，熟人好久不見，想約你吃頓飯可真難啊。”
鄭卉一直在邊上聽著，聞言咦道：“你們認識啊？”
“認識。”聞野笑道，“我哥是他的大學室友，以前讀書的時候，我們經常見麵。”
鄭卉說：“那真巧啊！”
“是啊。”聞野看向錢麟，“都這麼巧了，你連一頓飯都不和我吃。”
“……”錢麟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一方麵是他不久前才在現實中拒絕了聞野，另一方麵是他今天確實沒空，想了想說，“今天真的不行，我答應了彆人早點回去。”
聞野一愣：“你真有對象了？”
“嗐，不是對象，一個小朋友而已。”鄭卉幫著解釋，朝艾彤辦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艾總出差，放暑假的小朋友一個人在家，所以讓我們幫忙多照顧著。”
聞野笑著哦了一聲，如釋重負似的。
“小錢都答應人家了，今天就算了吧。”鄭卉說，“你們可以改天約。”
聞野眼神亮晶晶地看向錢麟：“改天可以嗎？”
錢麟沉默半天，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改天再看看吧。”
聞野走後，鄭卉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人進電梯，才慢慢收回目光。
“你有沒有發現……”鄭卉支著下巴說，“小聞長得有點像小少爺。”
錢麟點頭：“確實。”
他早發現了。
回到住處，太陽還沒落山，晚霞像薄紗一樣覆在樓房和前院的樹木上，草地上架起一座秋千，上麵坐了一個人，晃來蕩去，探頭望著大門的方向。
瞧見錢麟的身影，肖艾立即跳下秋千跑來。
“你回來啦！”
錢麟看向肖艾身後：“什麼時候有秋千了？”
“我今天找人架好的，忙了一天。”肖艾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地說，“我厲害吧？”
錢麟失笑，心想又不是你架好的，頂多在樓上坐著看，但嘴上還是配合地說：“厲害。”
肖艾散著一頭卷發，熱風吹拂額頭的碎發，他笑得兩眼彎彎、牙齒白白，渾身上下洋溢著學生才有的青春氣息。
錢麟看得有些走神。
他剛認識肖艾時，肖艾才十五歲，他坐在補習教室的講台上，肖艾第一個推門進來，身上穿著夏季校服，那時才放學，和今天一樣漂亮的晚霞落到肖艾身上，肖艾逆光而站，聲音清朗而富有朝氣：“你就是新來的老師嗎？”
白皙的手在眼前晃了一下。
“錢麟？”
錢麟回神：“嗯？”
“我問你今天晚上吃什麼。”肖艾說，“我餓了。”
錢麟和肖艾一起往裡走：“你中午吃的什麼？”
“中午沒吃，沒胃口。”
錢麟看了一眼肖艾。
肖艾摸摸頭發，嘀嘀咕咕地抱怨：“這附近的餐廳做飯一點也不好吃，而且送過來的味道都變了。”
肖艾確實餓了，晚上吃了兩碗米飯。
等錢麟洗完澡，肖艾拉著他去樓上的影音室看電影，他們選了一部比較經典的國外電影，錢麟看得認真，可看到一半就感受到肖艾的腦袋一點點地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低頭一看。
肖艾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錢麟麵無表情地聳了聳肩膀。
肖艾沒有反應，臉頰貼著他的肩膀，睡得很死。
“肖艾。”錢麟開口，“你的頭很重。”
肖艾的眼睫輕顫兩下，抿著嘴角。
錢麟等了一會兒，作勢要起來：“那你在這裡睡，我也回去睡了。”
肖艾一下子就憋不住了，比錢麟先蹦起來，一雙眼睛睜得溜圓，滿臉怒氣，哪兒還有一點困意的樣子？
“錢麟！”肖艾氣急敗壞地攥著拳頭，“有你這樣的人嗎？真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