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晉江正版閱讀(1 / 2)

藺泊舟所謂解決一切,是他要上前線,和士兵同吃共住,餐風宿露,一起麵對北方的寒霜與風雪,日夜兼程,騎馬丈量山河每一寸土地。

書裡說,藺泊舟是權勢欲和疑心病重的人,不相信任何人,哪怕到了軍營,也會事無巨細排查一切,籠絡兵將,玩弄權術,用儘陰謀詭計抓緊兵將。

可他即使這麼仔細,依然防不勝防,彆人給他製造的麻煩也越來越多。

……這樣的藺泊舟。

書裡為什麼總把他的人格卑劣化?

為什麼朝廷的人,都這麼恨他?

孟歡想不明白。

孟歡仰著白淨的臉,目不轉睛看著藺泊舟這會兒,藺泊舟似乎對孟歡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奇,笑著問:“怎麼了?”

孟歡搖了搖頭,眼睛明亮。

半晌。

認真地說:“你值得最好的讚譽。”

空氣中似乎寂靜了片刻。

馬匹被人牽著,來回踱步,發出陣陣嘶鳴。

孟歡轉過身,坐上前去皇宮的馬車。

決定了,在這本黑白顛倒的破書裡,他要親眼看見藺泊舟獲得本該屬於他的讚譽,得到本該屬於他的榮耀,讓那些憎恨他,咒罵他,陷害他,貶低他的人全部受到懲罰,付出代價。

……嗯。

——這一切應該還是藺泊舟自己動手來辦。

但孟歡會給他加油打氣,防止他黑化的。

……笨蛋隻能做到精神上給予支持了QAQ。

孟歡上了馬車。先前宣和帝聽說他被綁架,想寬慰寬慰他,但皇帝畢竟是皇帝,親自下榻攝政王府會非常麻煩,所以得孟歡進一趟皇城。

坐在馬車,身旁,藺泊舟修長的手指撩開簾子,撩起袍服下擺,坐下時,空氣中泛起沉檀木的香氣。

藺泊舟漆黑的雙目沉沉,笑看他:“歡歡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最好的讚譽?突然說這句話,為夫有點兒沒聽明白。”

他手指輕輕撫弄孟歡白淨的耳垂。

有些癢,孟歡躲了一下,但沒躲開,說:“意思就是,夫君最棒了。”

孟歡就這性格,遇到喜歡的人會毫不吝惜地誇讚,聲音也甜甜的,帶一點膩音,雙目瑩潤地望著藺泊舟。

不過,他說著,藺泊舟視線微垂,唇角莫名地抬了抬。

這些話在床笫間藺泊舟三番五次地誘哄孟歡也不肯說,現在一副暖心小太陽的模樣,真的很可愛呢。

藺泊舟像是沒聽清:“嗯?”

每次他裝沒聽清,孟歡真的會重複。

孟歡認真地,鄭重其事地看著他,湊近,柔軟的唇貼貼他的臉,吹彩虹屁:“夫君最棒了。”

聲音軟軟的,帶著氣息,拂過他的側臉的肌膚,帶起一陣輕軟的癢意。

少年聲音乾乾淨淨,帶著一點兒低低的黏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到他耳朵,跟撒嬌似的。

任何男人聽到這種話都會直接瘋掉。

藺泊舟唇瓣微微挑,再捏捏他軟軟的耳垂。孟歡為什麼誇他他心裡有數,這世間,大概就聽到他畫個餅也會這麼全副身心信賴他,誇他時眼睛會亮的小甜糕,大概也隻有孟歡一個人了。

每到這個時候,藺泊舟就覺得心裡有了力量,骨骼會變得堅硬,強韌。

藺泊舟親親他額頭。

“好,為了歡歡,戰無不勝。”

-

馬車停在了皇城的午門外。

孟歡下了馬車,左右看了看,早有內官守在午門後,左右規規矩矩排成兩列,正等著引接孟歡去宣和帝待著的禦花園。

裴希夷低頭站在門內,看見孟歡,跪下:“拜見王妃。”

他是皇帝身旁的太監,容貌長得好,換到另一本書裡可以當海棠太監受的俊美,神色非常恭順,看起來話不是很多。

走到藺泊舟身旁時,裴希夷低聲道:“崔家大孫少爺又來了,正在和陛下弈棋。”

他的聲音很輕,說完,後退。

藺泊舟本來以平常的步履走路,聽到這句話,抬手:“走快些。”

氣氛似乎變得有些緊張。

步履開始加急,走過宮牆的拐角時,有個觀望的太監剛露出個頭,看見藺泊舟也不拜見,連忙往回跑,顯然是是去通風報信的。果然走到了禦花園時,宣和帝穿著龍袍,背著手站在原地,滿臉欣喜:“皇兄,皇嫂來了?”

孟歡視線掠過,看到一條身影,跟隨著太監,匆匆從水榭後走了。

有點兒不明所以,孟歡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藺泊舟斜過視線,輕輕哦了一聲,唇角弧度平直,像是故意說:“何人走了?陪陛下下棋的?怎麼不留下來把這局棋下完?”

宣和帝挽他的手臂,笑著:“皇兄來了,朕還留著其他人乾什麼?所以打發他走了。皇兄快坐!”

他說這句話,顯然有些心虛,挽完他的胳膊,又去挽孟歡的胳膊:“皇嫂,腿傷好些了麼?”

語氣有些小少年的老成持重。

孟歡禮貌:“好多了,謝謝。”

“那就好,那就好,”宣和帝莊嚴地一點頭,“皇嫂不幸被綁,吃了苦頭,朕讓府庫送些藥材和絲綢給你,當好好照顧身體,不要推辭才是。”

他心虛勁兒過去後,皇帝的威勢也拿了出來。

孟歡眨眼,再點頭:“謝謝陛下。”

藺泊舟在一旁坐著,目光落在亭子中的棋局,顯然,他並沒有被宣和帝那兩句話糊弄過去,神色雖平靜,可蘊含的無聲指責卻異常強烈。

宣和帝怎麼會不懂,隻好在他麵前更好地表現,裝出熱心於政事的模樣:“皇兄,遼東建州兵亂的事,那封信朕看了,聽說已經打入了長城線,十萬火急,皇兄認為應該怎麼解決?”

藺泊舟說:“讓毛誠昌迎戰。”

“毛誠昌,朕覺得他不行,”宣和帝嚴肅地皺眉,“這邊關戰爭一打,不知道又需要多少軍費,消耗多少民力,如果能儘快止住戰爭就好了。”

藺泊舟臉色好看了一點兒:“陛下聖明。”

他倆一問一答,君臣關係明顯。

議論的政事也非常嚴肅。

孟歡豎起耳朵聽,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藺泊舟對外人和對自己完全是兩張臉、兩幅麵孔,對自己又會撩又會哄,是一個寵的要死的完美夫君,但對外人戒備心重,端莊優雅但也冷漠疏遠,戴著厚重的麵具,判若兩人,孟歡雖然會感到陌生,但不會去壞他的事。

宣和帝小心翼翼地看藺泊舟的臉色,嘗試著提出了一個建議:“聽說建州朱裡真族首領的兒子在獄中?”

藺泊舟:“回陛下的話,在。”

宣和帝思索著說:“那不然把他還給朱裡真族作為停戰的交換?這樣就不會打仗了,百姓的命也保住了,兩全其美。”

藺泊舟垂著的眼睫闔攏,再睜開,手指微微攥緊。

空氣中安靜了一會兒。

宣和帝猛地拍了拍腦袋,驚醒:“哦,不對,那個家夥可是綁了皇兄的妻子,如此國仇家恨,怎麼能完好地放他回去?”

藺泊舟隻是問:“這是誰給陛下提的建議?”

宣和帝從他語氣中意識到問題有點兒嚴重,忙說:“朕自己想的。”他立刻理解道,“朕理解皇兄的不同意,皇嫂被他綁架,這誰能忍啊?這個建議當朕沒有提過吧!”

他其實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隻不過需要考慮藺泊舟的心情,因此不能使用。

藺泊舟緩緩地,沉著聲道:“陛下,即使王妃並未被綁架,安垂也不能放回去。”

“為什麼?”宣和帝不解。

藺泊舟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變冷,一字一頓:“如果對方威脅要入侵,我們便答應他的條件,那他豈不是天天都來圍城威脅,我們又還有什麼條件可答應?這是軟弱和妥協的表現。對於敵人的入侵,我們必須奮起,勇敢迎敵,哪怕需要付出極大的犧牲也在所不惜,讓他們承受我們的痛苦,讓他們比我們還恐懼死亡,隻有把他們打怕了,望風而逃,才能保證和平跟安寧。”

宣和帝聲音有點兒猶豫:“是嗎……”

“難道陛下真的相信,我們放回安垂他們會停戰?”藺泊舟說,“把期待放在彆人身上,就要做好失望的準備。戰爭殘酷,但是有必要。他們膽敢挑起事端,就必須讓他們付出代價、感到恐懼。他們殺戰俘,我們也殺戰俘,他們屠城,我們也屠城,我們殺得比他們多,讓他們血流得更重,他們才會知道痛,才會感到害怕,陛下,明白了嗎?妥協,隻會換來對方得寸進尺。”

宣和帝總算明白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宣和帝充滿欽佩地看他:“皇兄果真聰慧。”

但是……他也知道藺泊舟博學強知,善於辯論,誰又知道這會不會是他想報私仇,找的借口呢?

藺泊舟臉色,一點兒都沒好看起來。

他坐著,掌心微微收緊。

他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宣和帝讀了這麼多年書,受了這麼多年教育,可總是做出誤國的決定。

如果,有一天自己離開了他的身旁,大宗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怎麼鬥得過居心叵測的群臣?

宣和帝再問起:“那皇兄認為這場仗要怎麼打?”

藺泊舟說:“現在快到秋天,田地裡的莊稼都收割了,糧草充足,足以支撐一個冬季的戰爭,不過到了明年春季對方大概率會斷糧,所以,他們一定會選擇猛攻而不是長久作戰。大宗隻要嚴防死守,補給充足,渡過這個冬季。按照保險的打法,抵禦住他們的進攻,等到他們斷糧往回撤時開始進攻,便可出軍,將他們驅趕擊潰。”

宣和帝點了點頭:“有道理。”

“隻不過現在擔心的是遼東都司的兵馬過於虛敗,如果守不住讓對方入了關,關內百姓糧草充沛,被他們劫掠後勢力會增強,變數就多了。”

宣和帝歎氣:“唉,山海關,軍事重鎮,重兵把守,不至於守不住吧?”

藺泊舟搖頭:“未必。”

他頓了頓,道:“如果遼東都司被攻陷,戰況就危險了,懇請陛下斬毛誠昌以平軍心,讓微臣前去守衛國門。”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