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回家,好想見見那記不清麵容的家人們。
還有……
如果可以的話,想讓謝玉衡也見見他們。
我悄悄咽了口唾沫。
心虛地朝門口看了看,發覺門口空空如也,這才安心地移回目光。
謝玉衡怎麼還沒回來?送大夫要那麼久,買菜也要那麼久。
……
……
晚飯乏善可陳。吃了和中午差不多的東西,唯獨的不同在於謝玉衡也被我盯著填飽肚子。
那之後,他開始洗碗、收拾屋子,還在天色徹底暗下的時候點起燈。
我看著他的身影在房內晃來晃去,心想,這莫非是個田螺小夥?不對,田螺小夥哪兒有他好看。
正琢磨,見他熟門熟路地去到牆角的櫃子邊,又熟門熟路地從裡麵抱出一堆東西。
我觀察。
好像是一床褥子。
他抱著褥子來到床邊,在我再度開始臉紅心跳之前將它們鋪在地上。
我眼睛瞪大,磕磕巴巴:“謝謝謝玉衡,你做什麼?”
謝玉衡的答案是:“打地鋪,準備睡覺。”
很有邏輯。天黑了,又沒什麼彆的娛樂活動,自然是要睡覺。
可是,“你你你為什麼要睡地上?”
謝玉衡瞥我:“這兒隻收拾出一間能住人的屋子。再說,你之前那樣子,我不得和你待在一起看著?”
我很感動,問題在於:“那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睡床?”
老天爺在上,說這話的時候我真的絕無私心。講著講著,甚至努力地往旁邊挪了挪,示意他:床很大!咱倆完全可以一起!
謝玉衡拒絕:“不行,萬一我不小心壓著你怎麼辦?”
我火速接話:“不會不會。”雖然沒和謝玉衡一起睡過,但我猜他睡相很好。
“好吧,”謝玉衡說,“其實是你睡相太差,我不想跟你一起。”
我瞠目結舌,“這?”
謝玉衡:“之前咱們一起睡山洞,我以為你就是不習慣那地方的環境。沒想到,在這個院子住的第一天,你明明在床上,卻老自己往地上滾。我一晚上醒了好幾次,就為了不讓你掉下去。”
我無話可說,心頭又有愧疚。都怪我,害得謝玉衡睡也睡不好。
謝玉衡很寬容:“沒事,彆想太多,快歇息吧。”
我偃旗息鼓:“好……你睡地上會不會涼?”
“不會。”謝玉衡笑道,“已經開春了,怎麼還會涼?”
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沒法心安理得閉眼。尤其前麵暈了很久,下午換藥時又半夢半醒了些時候,眼下可謂一點倦意都無。
可謝玉衡應該很累,光我知道的忙碌都有許多。我不願打擾他,隻能默默在心裡數:“一隻謝玉衡,兩隻謝玉衡,三隻謝玉衡。”
睡不著。
“一碗菜肉粥,兩碗菜肉粥,三碗菜肉粥。”
不行不行,怎麼餓了。
“一個壞蛋,兩個壞蛋,三個壞蛋……等我好了,乾掉他們,給謝玉衡報仇!”
得了,這下終於醞釀出疲憊。我高高興興地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提起武器——就是謝玉衡給我說的“樹枝”——對著一群看不清麵孔的小人,開始氣勢洶洶地揮舞。
舞到入睡,又在夢裡清醒。
對,我知道那是夢。和謝玉衡給我講過的一樣,我先在一座山上,又順著小道來到一片建築中。那裡有很多人,一部分驚慌,一部分凶惡。其實也都看不清臉,隻是我自發知道他們是怎樣神色。
我一律當做沒見到,仍在埋頭往前走。這麼衝衝衝,終於到了目的地:一個房子前麵。
我毫不猶豫地將屋門推開,然後看到一把弓。
一把金光燦燦,像是太陽一樣明亮奪目的弓。
我站在原地,靜靜望著它,心想哪怕後裔射日之弓也不過如此絢爛貴重。又想,難怪謝玉衡與我說,那把傳說中能霍亂江湖的弓名為“墜日”。有這麼一副外表,其他人將它看做神話故事裡的聖物,那是一點兒都不值得奇怪的。
定定神,我開始往裡走。每多一步,弓上的光輝就要暗淡一分。等我走到它身邊,它已經徹底變成一把尋常的武器。隻是上頭仍然浮動一層金色光輝。我抬手去碰,覺得暖意融融。
就像……
就像下午坐在陽光裡的謝玉衡。
來不及再感歎一次謝玉衡的好容貌,我又開始尷尬。就算是做夢,這種對旁人“日思夜想”的事兒也很古怪吧?如果我們倆當中有一個女子,豈不是明明白白在害相思。
我苦惱起來,夢卻不想讓我好過。在我心神不寧的時候,那個讓我思緒繁亂的人竟然出現了。
一身玉色衣袍的謝玉衡從門口踏入,身側還跟著一個和外頭那些身影一樣模糊的存在。後者說:“果真在這裡!”謝玉衡則說:“你來這兒難道是為了找這把弓?”
怎麼還演上了。
我眼皮狂跳,努力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好歹是我的夢,總要稍微聽點指揮吧?
我不停給潛意識施加壓力,最後得償所願。謝玉衡與他身邊的影子忽略了我的存在,徑自走到那把弓旁邊。
還是由後者出手,一把把弓拿了起來。謝玉衡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再催促:“快走。”
陌生人影:“好,走!”
我卻知道:“唉,你們走不了了。”
可惜就算是我的夢,他倆也聽不到我的劇透。隻能再度經曆謝玉衡告訴我的碰上太平門護法,被追殺,找到一個山洞,再在山洞裡碰到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