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書行夥計推薦的,”謝玉衡說,“最時興的話本子。”
我眼前一亮:“當真?讓我看看。”
謝玉衡:“應該是真的。我仔細看了,這些都擺在最外麵。”
他一邊講話,一邊把書遞給我。
我迫不及待地翻開,開始細細品讀。
謝玉衡坐在床邊,沒說話,大約是在等待我的評價。
意識到這點,我捏著書頁的手微微用力,努力地繼續品讀。
謝玉衡隨手也拿了一本書,用一種閒散姿態翻看起來。
我聽到紙頁“嘩嘩”的動靜,也聽到謝玉衡的吐氣聲。他光明正大地嘀咕,“還是這老一套,書生小姐,書生狐妖……沈浮?你怎麼不看?”
不不不。我在心頭反駁。明明是在看的!
但理智又告訴我,這份反駁挺說不過去。畢竟他都翻過去好幾頁了,我的進度還停留在第一頁。
說得再準確一點,是第八列。
進度可觀,就是和謝玉衡比起來有點慘淡。
我遲疑著抬頭看他,想甩鍋於他看書的速度太快。沒想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讓謝玉衡產生了誤解,他竟然滿臉震驚地問我:“你不認識字?”
我也震驚了:“你怎麼這麼想!我當然認識!”
他一臉懷疑地看我,我和他講道理:“你都說了我家裡很有錢,怎麼可能不讓我讀書。”
謝玉衡:“‘有錢’的說法是你提的。”抬一抬下巴,“那你讀給我聽。”
讀就讀。我氣鼓鼓,開始與他念。彆說,雖然有點打磕絆,但總得來說還是能讀通。
除了謝玉衡糾正了幾個我讀錯的音節,還吐槽我一口氣念那麼長一串兒,也不嫌累得慌之外,一切順利。
我摸摸鼻子,心裡也有點懷疑,遲疑道:“興許……我其實是個紈絝子弟?”
謝玉衡:“不錯啊,還知道‘紈絝子弟’。”
我瞪他,他笑眯眯地看我。
被他這麼看著,我也忍不住笑了,說:“哎,我是說真的!讀書那麼辛苦,興許就是因為這個我才不願意好好念,而且要往外麵跑。”
“辛苦?”謝玉衡再歪歪腦袋。他臉上表情分明沒什麼變化,我卻隱隱覺得,此刻他的心情變得與前麵不同。
沒等我琢磨出究竟是哪裡不同,他又聳了聳肩,說:“算了,今天我給你讀。明天嘛,再說。”
我覺得他一定是已經想到了什麼,於是纏著他,要他與我好好說。他拿我沒辦法,說:“這鎮上有學堂。我去那邊瞧瞧,取點學堂弟子的功課給你看。”
我再度震驚了:“什麼?我離家出走就是為了不讀書,現在你竟然這麼冷酷。”
他也再度震驚了:“冷酷?讀書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你竟然不要?”
我其實可以順著前頭的話反駁,但莫名的,謝玉衡話裡有些微妙的東西在我心頭輕輕撓了一下,讓我改口:“謝玉衡,你說學堂,那你小時候也去過學堂嗎?”
他被我轉開話題的行為弄得措手不及,定定地望著我。又是那種全神貫注的凝視,讓我的耳朵再度悄悄發熱。
“沒有,”謝玉衡說,“那應該不是學堂,隻是……他們找了人,教我和幾個師兄弟一起讀書識字。”
我振作精神:“師兄弟?哇,你都沒和我說過。這不公平啊,我的事你都知道,你的事我卻一點也不知道。”
謝玉衡乾巴巴:“之前明明也和你講過。”
我不相信:“真的?”
謝玉衡:“真的。”
我還要努力:“但我忘了,你再和我說說。”
謝玉衡冷酷無情:“改天吧,我要去做飯了。”
他說走就走,一點兒都沒給我再說些什麼的機會。我想留他,偏偏肚子又開始叫,連留都顯得底氣不足。
可屋子裡隻剩一個人,是真的顯得空空落落。我沒法子,隻好再撿起聽他給我買的話本讀。
一邊讀,一邊想,原來謝玉衡是有師兄弟的。對了,我剛剛醒來那天,他是不是提起過一個名字?
天璿。
我很費勁地從腦海裡扒拉出這兩個字。
天璿,玉衡……很熟悉,仿佛存有什麼關聯。可惜我的記性和武功一樣“時靈時不靈”,想了半天都沒想出答案。等到再往後一點,謝玉衡帶著新的玉米肉絲粥回來,我連前頭的問題都拋到腦後了,一心隻知道:“好吃。對了,我明天想吃山藥粥。”
謝玉衡:“山藥?那又是什麼。”
我給他描述。一段話說完,謝玉衡了然:“原來是薯藥。好,我看能不能買到。”
我高興起來。這還不是結束,緊接著,謝玉衡又給我宣布了一個好消息。
從明天開始,我可以吃粥以外的東西了。
我眼睛都睜大,腦海裡閃過一連串菜色。
“不過,不能有辛辣、油膩,”他說,“你還沒好全呢。”
菜色砍半,我失望地低下頭。緊接著,覺得腦袋上有什麼東西。
抬頭去看,謝玉衡一臉若無其事地把手收回去,說:“你頭上掉了一根葉子。”
我匪夷所思:“你就不能用心點敷衍我。”
謝玉衡:“不能。”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片刻後,我們倆又一起笑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