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刑部大牢?” 司徒越看著閔青柔,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 閔青柔故作無奈的歎了口氣道:“還不是我手底下那個侍衛,哭著喊著求我救他心上人一命!您知道妾身最是心軟了,哪裡經得起他這般苦求?一時頭腦發熱就答應他了!王爺,您也不想妾身食言於一個下人吧?那樣妾身以後如何讓人心服?” “你頭腦發熱?我看最清楚的就是你!”司徒越冷哼一聲,接著又道:“那個侍衛要你救誰?那個給你下毒的丫鬟嗎?你可知道,侍衛丫鬟私相授受是大罪,你竟也敢幫他們?兩個都該死!” 閔青柔卻是眸光一轉,道:“那個侍衛是該死,可王爺都肯放他一馬了,妾身自然也該上行下效啊!” 司徒越聞言不覺微愣,隨即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眼眸一眯道:“你說的那個侍衛叫什麼名字?” 閔青柔卻是輕巧一笑道:“王爺覺得他會是誰呢?” 司徒越臉色沉了下來。他想他應該猜的不錯,閔青柔說的那個人,一定是當初他唯一放過的那一個。 “他跟你說過什麼?”司徒越聲音沉甸甸的,像灌了鉛。 “他什麼也不肯說,而且也遵照吩咐沒有踏出過茯苓軒一步。” “什麼也沒說?”司徒越冷笑一聲,眸中浮現一絲凶芒。“倘若他真的什麼都沒說,柔妃會答應幫他救心上人?” “王爺生氣了?”閔青柔抬手撫上司徒越胸膛,嬌柔道:“妾身知錯了!王爺的事,應該王爺親自跟妾身解釋才對,妾身不該借彆人的口打探!王爺,若您還不能氣消,妾身立刻將榮泰也送進刑部大牢,雖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也算妾身成全他們了,您看可好?” “過河拆橋你倒是快!”司徒越忍不住瞪她一眼。 “榮泰早就該死,王爺留他這麼久也算便宜他了!至於念夏,即便沒有毒害親王,毒害親王妃妾的罪名也能讓她去掉半條命!兩人都活的這樣苟延殘喘,還不如一起去死,倒還壯烈些呢!”閔青柔嘴角微勾,嬌媚一笑道。 “你倒是不怕做噩夢!”司徒越忍不住又是輕哼。 “噩夢妾身已經做過無數回了,如今就算再做也不過就跟家常便飯一樣!王爺,你還沒回答妾身呢,是要這兩人生還是死?妾身也好拿捏著勸說啊!” 閔青柔仰起下巴望著司徒越,笑的一臉無害。 “你還能勸人去死?柔妃好大本事!”司徒越輕嗤,卻依然是從腰際解下一塊玉佩遞給閔青柔。“拿去,你愛怎麼做怎麼做,彆把自己搭進去就行!” “多謝王爺!” 閔青柔接過那塊圓潤白玉玉佩,驚喜的道謝。 這塊玉佩可不是俗物,乃是皇子身份的象征。是天子司徒聖所賜,而這白玉也是曜日王朝西北附屬小國山雪國的貢品,據說冬暖夏涼,極其珍貴。 白玉原本是一整塊,後來被司徒聖命令工匠切割成四塊,打磨雕琢成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分彆賜給四位皇子,意喻尊貴的象征。 司徒越這塊雕的是白虎神獸,不管是神態氣勢都栩栩如生,加上白玉本身的特性,讓這塊玉佩像是活物一般,散發著淡淡靈氣。 閔青柔低頭輕撫著那白虎玉佩,心中暗暗感歎,當初在成王府,她也多次見過司徒赤那塊朱雀玉佩,不過總覺得那朱雀眼神過於凶猛,帶著些許煞氣,所以當時並不是太喜歡這個象征身份的東西。 不過司徒越這塊就有些不同,握在手裡讓她有種無法言喻的安定感。 “王爺這玉一直隨身戴著嗎?”閔青柔輕問。 “父皇所賜,自然必須時時佩戴。”司徒越語氣淡淡的。 “王爺不喜歡它?”閔青柔敏銳的察覺到司徒越的不以為然。 “喜歡不喜歡又能如何?終究不能隨自己的願!” “那以後妾身幫您保管可好?入宮上朝時再佩戴,平日若是王爺不喜歡,妾身就把它藏起來,不讓王爺看到如何?” 閔青柔將玉佩握在手裡,抬頭望向司徒越,建議道。 而司徒越隻是看著她,沒有回答。 “王爺是怕柔兒會弄丟了它嗎?柔兒保證,一定會小心保管!王爺,可不可以?” 閔青柔拉起司徒越的手,輕晃了兩下。 “禁忌都被你打破了,還有什麼不可以?柔兒,你真讓本王困惑。為何本王會一再縱容你?” 望著自己被拉住的右手,司徒越眼眸中卻泛起一絲疑惑。他不喜歡女人撒嬌,更不喜歡女人隨便對他拉拉扯扯,可是自從閔青柔第一次侍寢打破了這個禁忌後,他身上的魔咒似乎就被她打破了! 她每次撒嬌的拉他的手,他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覺得反感,隻覺得理所當然。如果隻因為她是貴星的話,那麼這是不是也太玄妙了? 他並不相信這世上有神鬼的存在,可是卻因為方政的預言開始相信一些,在常人眼裡似乎是無稽之談的東西。 比如命數,比如緣分。 他與畢月烏相遇是遲早的事,他的命數也會因為她而改變。 而他,居然開始期待。 這是怎麼回事? 他以前也覺得自己身邊會有個女人,可絕不是像閔青柔這樣表麵做作內裡深沉的人,可是自從遇見她後,他發現自己的命數似乎真的被改了! 這個女人,居然輕易就看穿了他的本質。 就在剛才,她傾近他耳畔,低低說的那幾個字就是:我還想要,跟王爺去爭儲! 這女人居然知道他要爭儲?怎麼可能?難道真如方政所說,畢月烏天生就是來為白虎星築基的?他們注定是要糾纏在一起,相輔相成? 她費儘心機探查他的禁忌,為的是想治愈他的頑疾。她不惜以身試毒,也是想要跟他拉近距離。她做這麼多,不是因為爭寵,而是要做他身邊的女人,陪他一路披荊斬棘! 說不震驚是假話,他無法不讓自己對她側目。這世上會有一個女人心甘情願陪他赴死,不計任何回報嗎? 他不相信。 那麼,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要依附他?為了家族?為了自己的未來?為了榮華富貴?還是為了將來有可能的那更高的地位? 他本以為她是個小女人,可她的野心卻讓他明白自己這次真的看走眼了! 無妨,他就拭目以待,她這個築基貴星,能給他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王爺在問妾身嗎?”閔青柔柔柔一笑,眸光流轉間,略帶些頑皮的話語脫口而出:“不然來做個選擇題吧?用排除法來測一測王爺的內心!我來給你寫答案,你來選!” 興衝衝的閔青柔仿佛忘了自己的身份,小女孩一般的跳下貴妃椅,去案頭取出紙筆,開始寫著什麼。瞧她時而抬頭,時而沉思的模樣,竟讓司徒越突然感到莫名的熟悉。 “還有什麼?”閔青柔喃喃自語著,蹙眉想了會兒,又開始認真的寫寫畫畫。 司徒越呆坐在貴妃椅上,視線焦灼在閔青柔身上,仿佛忘了自己的存在。 為什麼這樣熟悉?這樣的動作,這樣的神情,這樣歡脫俏皮的模樣,他依稀曾經在哪裡見到過? 心口忽然莫名的抽痛起來,一下,又一下!不是錯覺! 司徒越強自壓抑著心頭的翻湧,緩緩站起身,雙腳仿佛灌了鉛,一步一步,挪到閔青柔身前。 “哎呀!不許偷看!人家還沒寫完,要寫完了才能看!” 正聚精會神的寫答案的閔青柔察覺到司徒越走近,連忙伸手推了推他道。 司徒越看著白紙上被閔青柔半捂住的答案,依稀能看清那娟秀淡雅的字體,帶著讓他心念蠢動的質感,清晰的倒映進他的眼底。 “不用寫了。”司徒越突然沉沉出聲,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晦暗不明。 “為什麼?王爺不想知道——啊!” 閔青柔不解的抬起頭,微嘟起紅唇剛想說什麼,忽然被司徒越一把拉起,緊緊抱進了懷裡! 桌上的紙筆全都被掃到地上,被墨跡弄花的白紙上,依稀還能辨認出那一排排的答案中,那清晰的‘喜歡’二字! 是!是喜歡! 閔青柔身上,有他喜歡的東西!不因為她是貴星,不因為她是他的妃妾,隻是因為她偶爾顯露出來,不知道到底是故作姿態,還是真性情的舉動,他真的很喜歡! 就算是假的,他還是喜歡! 那種久違的熟悉感,那種能挑起他內心最深痛感的東西,那即使閉上眼也難以忘記的情景,讓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陷了進去! 他由起初的憤恨,惱怒,到平靜,眷戀。 他突然感激上天,讓他招攬了方政。如果沒有方政,這世上應該不會再有閔青柔! 若不是方政提醒,閔青柔已經在當初的溺水中香消玉殞!他也不會發現,在閔青柔身上,竟然還存在著這樣的驚喜! 果然,她注定是來幫他的! 此刻他更加確信自己沒有信錯方政,他果然給了他一個大助力! “王爺……”弱弱的抗議從他胸口傳來,可司徒越不僅不理,居然還加了手勁。 他這是要乾嘛?殺人滅口嗎? 閔青柔被司徒越摟的快要窒息了,她剛剛做了什麼?為什麼突然讓他有這樣的舉動? 她可不想以這樣尷尬的方式死去,於是開始拚命的掙紮。可是無論她怎麼掙紮就是沒辦法擺脫司徒越的懷抱! 該死!他這是唱的哪一出?她做錯了什麼居然要被他悶死? “司徒……越……” 她開始憤恨的喊,她好不容易活過來,才不想這麼快就死! “再叫一次!” 司徒越突然鬆開了手臂,用微涼的雙手捧起閔青柔的臉,用低啞的聲音命令著。 閔青柔愣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緩緩與她額頭相抵,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讓她忍不住一陣戰栗。 他眉眼低垂,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感覺到他捧著她臉頰的手在微微發抖。可是為什麼?他這是怎麼了? “叫啊。”他低低催促,語氣裡帶著一絲急切。 “司徒越,我唔……” 剛叫出他的名字,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他渴切的封住了唇,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像是整個人被卷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閔青柔再也不能思考。 好暈。 司徒越,是不是病瘋了? 在感覺身子被抱起的時候,閔青柔隻剩下這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