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也是有小孩子自己的認知的,在弘曆看來,他的額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額娘,從來不會與他高聲說話,哪怕他做錯了事兒,也會耐心和他講道理。
耿格格也是個不錯的額娘,雖然有的時候會打弘晝屁股,可他都能看出來,弘晝有的時候哭鬨起來是一點道理都不講,不打屁股那是不行的啊!
可三哥弘時不一樣,雖說他並不喜歡三哥,這人在他們跟前總是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可每次到了長輩跟前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李額娘為何要那樣對他?
鈕祜祿格格依舊和往日一樣,耐著性子與他解釋,“其實李福晉也不是不愛弘時,天底下又有幾個當母親的不愛自己孩子呢?隻是每個人去愛的方式不一樣,就像耿格格愛弘晝一樣,雖然她偶爾會打弘晝屁股,可她卻是那個天底下最愛弘晝的人。”
“李福晉也是這樣。”
“你隻知道每次見到弘時還三哥,卻不知道李福晉前頭還有過兩個兒子,一個剛出生就夭折了,還有一個在弘時這麼大,你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對於弘時,李福晉將所有的愛都給了他,弘時身上也承擔著李福晉對三個孩子所有的希望。”
她雖說出身不顯,可好歹是滿人,阿瑪是四品的官兒。
李福晉是漢人,父親是知縣,所以她能想象到李福晉是有多麼想出人頭地,她這輩子能坐到親王側福晉已經算是頂天兒了,隻巴望著自己這個兒子能夠成器。
畢竟如今她能比過福晉和年福晉的,也唯有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
這話太深奧,弘曆聽不懂。
鈕祜祿格格笑著道:“等著你長大以後就懂額娘這番話的意思了。”
接下來的幾天,弘曆和弘晝過了幾天快快活活的日子,胤禛說他們受了驚嚇,所以下令這幾日暫時不用跟著先生讀書,一同跟著來莊子上的老師傅們也能好好歇息幾日。
小孩子忘性極大,不過是一兩日的功夫,就將那日在後山危險的情形拋之腦後。
弘曆也學會了泅水。
當然,這隻是他單方麵這樣覺得。
他能保證自己在水裡劃拉一會兒不讓自己沉下去,就
高興與眾人說自己會泅水了,鈕祜祿格格隻笑,並沒有拆穿他——這是因為他克服了對水的恐懼,人不緊張了,很容易在水中保持漂浮狀態。
可就他那麼幾步狗刨,就已經讓弘晝羨慕極了,恨不得整日整夜泡在水裡,直說也要學會泅水。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現實就是他直到離開莊子上的那一日還是沒學會泅水,教他泅水的小太監在水裡一鬆手,他就咕咚咕咚沉了下去。
這也就算了,經過幾日沒日沒夜,勤勤懇懇的學習,他更黑了。
黑得在回程馬車上,連他的額娘耿格格見了都直歎氣。
換成從前,鈕祜祿格格還會安慰她幾句,說小孩子長大了說不準就白回來了,可如今看看這弘晝這膚色,想要白回來隻怕比登天還難,所以也不好說什麼。
弘曆也黑了一圈,不過比起弘晝來算不得什麼,如今兩人正趴在馬車內小案幾上下五子棋。
弘曆小臉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與他的氣質不太相符,下棋間隙更是一心二用起來,轉過頭與鈕祜祿格格說話,“額娘,阿瑪是受傷了嗎?還傷的很嚴重嗎?可是那天阿瑪明明沒有受傷啊!”
如今他這個下五子棋的技術,哪怕是一心二用,和弘晝博弈也是綽綽有餘。
鈕祜祿格格將才正與耿格格說這事兒了,京城那邊說王爺當日回京之後則拖著瘸了的一條腿進宮麵聖,皇上當即是勃然大怒,下令徹查此事。
天子腳下,妄圖行刺皇子,自然是要徹查的。
關鍵就是查來查去,並沒有查出個什麼結果來。
很多時候沒有結果不代表眾人心中沒有定論的。
在一眾皇子之中,從前的胤禛並不顯山露水,甚至顯得略有些平庸,不會像彆的皇子一樣日日進宮請安問好,在南書房一候就是大半日,也不會像彆的皇子一樣將禮義孝道掛在嘴裡,更不會私下與權臣來往過密……若不是他從小養在佟佳皇後膝下,可以說是一位很平庸的阿哥了。
甚至眾人還覺得他有些傻,當初皇上初次廢黜廢太子胤礽時,一眾阿哥忙著落井下石,唯有胤禛替廢太子胤礽求情。
但這一切在八年前皇上冊封王儲時,讓眾人改變了對胤禛的看法
,皇上將他封為雍親王。
此次封王的阿哥並不多,其中胤禛就是為數不多的一個,他的隱忍,他的才學,他的恭謙……這些年皇上和大臣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前不久,皇上不過是剛流露出重用胤禛的意思,就有人伺機而動,這叫皇上如何不動怒?
查來查去,有嫌疑的總共就那麼幾個!
鈕祜祿格格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與兒子解釋,畢竟從前也是她孜孜不倦教導兒子不能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