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傳(1 / 2)

天道在上 春光野 1027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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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重今日說,要帶我去人間長長見識。

那會年幼無知的我自是沒想到,這一去便是三百年。

沒來得及收拾些行裝,轉眼就被拖出了絕情殿。

我素來不愛動,自出世的十萬年間,大多賴在妖界和地府之中,踏出過最遠的地界還是相臨近的東海,和在它之上的九重天。

離重將我帶入人間都城,街市中來往攢動的人影不絕,四處飄香。尤為是酒肆中的飯菜香還有……當衣裙精美的窈窕女子經過身側之時。

我目光驚奇,追隨著女子的飄然背影,邊問道:“這是什麼香氣?”

他吸了一回氣,細細分辨片刻,“大概是香囊和胭脂香粉的味兒吧。”

我似懂非懂的點頭,“噢。”

離重笑道:“我待會給你買個。”

我眉眼不禁彎了起來,忙不迭答應道:“好。”

說罷他領著在街市中閒逛,給我買了一堆的新奇玩意,香囊胭脂香粉首飾糖葫蘆……

我最心儀的還是那一顆顆糖衣裹著的糖葫蘆串……隻是不知為何身邊與我一道吃著的都是一群半人高的小童。

滿嘴狼藉,吃相委實是有些難看。

離重揚手抹掉我嘴邊的糖渣,問道:“青青,好吃嗎?”

我皺眉瞪他。這話我方才從一小童的娘親口中聽到,他跟著就同我現學現賣起來。

說者有心,我自然更有心了三分。

將我一堂堂十萬多歲的妖女,當作毛沒長齊的小童對待。

我頓斂了心中歡喜,冷眼斜睨著他,隨口答道:“還行。”

“不好吃就彆吃了。”手中美味被他一把奪走。

連同著我心肝也頓碎成了八瓣。可還得硬著心腸的說:“不吃就不吃!”

而後離重帶我遊完了大小街坊,從街邊小販再到都城中的貴族王府,就連皇宮也在夜半三更時走了一趟。

皇宮到底是人間的九重天,處處戒備森嚴,侍衛往來不絕。離重覺著疲乏,去宮中置酒的閣樓裡拎了兩壺酒,就尋了個殿頂躺下。

膽大妄為至極,手段嫻熟至此,令我實在愕然。

待我回過神時,他已堪堪灌下了一壺。

我忙是給自己斟了杯酒,一股腦喝下了肚。

正品味著舌間滋味,底下忽傳來一道聲音。

“你是何人?”

我聞聲轉頭,瞧向眼皮底下的少年郎。

他微仰著頭,麵容半隱於頭頂上層疊枝葉的暗影下,視線相對,我愣了一愣,生起跟他打趣的心思,笑道:“天外飛仙。”

離重總說,凡人最是可笑,堅信這世間有普度眾生的神仙,卻不肯承認,也絕不容許同我們這般妖魔鬼怪的存在,是以我便順口打起神仙的幌子騙他。

他愣神,然瞧了我半晌,許是琢磨著我話裡的真假,最後微微一笑,說:“確有幾分相像。”

身後傳來兩聲輕笑。約莫是被擾了清淨,沒了詩情畫意的興致,離重悠悠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說:“青青,走罷。”

臨走前,我聽見有人遠遠叫他,“太子,您怎在這兒啊?”

我扭頭衝他又笑道:“有緣再見了,太子爺。”

說罷便無蹤,同離重出了皇城。

此後三年,離重攜我遊曆人間長全了見識。

中途回到妖界不久,我時不時回味起人間美食,攛掇他一道跑去人間鬼混,遊山玩水賭場青樓樂坊樣樣都沒落下,身上沒了銀兩照舊在大戶的人家、商鋪酒樓或皇家貴族裡“拿”些。

離重平日裡好逸惡勞,懶散沒個底線,帶我走了幾遭皇城,便叫我自個前去拿些銀兩回來,他在樂坊裡喝著花酒等我凱旋。

交錯層疊的殿堂迷離視線,我不出所料的失了方向,在宮城裡左轉右轉,愣是沒尋見內庫的門,正喪氣之時,拐彎又撞上了那位太子爺。

他這回倒是從容不迫,輕笑道:“姑娘又來了?”

風一吹,陽春裡開著正盛的桃花簌簌落到我身上。

可此時我卻沒跟他糾纏的心思,我負手站定,沒好氣的應了一聲。

他提步,一步步的向我走近,眉眼間的笑意愈加深,而後停在兩步開外的位置,從懷中摸出幾個寶石玉飾和銀票,問道:“姑娘這回想要什麼?”

我瞧著他手裡的物件發愣。待過人間上百年,還沒見過給賊送錢的傻子。

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言明,我喜笑顏開的接過,委婉道:“太子爺真是大氣。”

人傻錢多,皇家貴族是也。

收了賄賂定是要給三分薄麵,我將寶貝們揣進懷中,隨口問道:“你不怕我?”

他又是笑,滿園桃花似齊齊綻放。我湊近一看才發覺,這長相,和著一身淡漠沉穩的氣質。

嘖。

“神仙有何可怕?”

我瞧著跟前十六七歲的少年郎,暗暗咽了口唾沫,麵上平常笑道:“太子爺說的極是。”

人間凡人頗是早熟,不及弱冠便可成婚生子,何況他貴為太子,指不定孩兒都會打醬油了,但即便如此,我也斷不能對個小毛頭動起些齷齪心思。

他說:“姑娘可急著走?”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我拿了你的錢財,自然是不急的。”

他頓了頓,似沉思片刻,開口,“那姑娘可想,夜遊皇宮?”

“甚好,”我點點頭,正好能熟悉熟悉位置。

怕他多想,我趕緊又亡羊補牢,“與太子爺一道,我自是不勝榮幸。”

我與他並肩在宮中走著,說是夜遊皇宮,實則就是在他的太子殿四周閒溜達,外麵到處都是侍衛把守巡邏戒備森嚴,若是瞧見了我這個陌生女子定要鬨出些動靜,不過就他這一方天地,也足夠我參觀上一陣。

我與他並肩走著,瞧著左右的園囿亭台,頭上皓月千裡,底下清幽靜謐,對比著樂坊裡的笙歌起舞,倒也彆有一番韻味。

如此大好光景,自然該聊些應景的話頭。

“太子爺可有成家?”

他眸中閃過一絲怔愣,搖搖頭,笑道:“還未。”

我故作若有所思一會,“那可真是姑娘們的大喜事。”

他哭笑不得,“姑娘過譽了。”

以我比他高出好幾個滄海桑田的年歲,與人聊八卦家常的經驗斷斷是比他這生加起來說的話還多,自知這話頭聊進了絕路,我便琢磨著又該如何開口。

默了片刻,他忽地轉頭看我,開口道:“我叫懷安,姑娘呢?”

我頓感羞愧。自個千算萬算卻獨獨漏掉了這茬子起頭話,真真是老來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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