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記得他,就是他,把淩虐舅舅的事情當成談資,廣而告之。
“彆走啊,我記得,你阿媽是個毒蟲,你好像不是啊,小妹妹,來點啊,都是好東西。”
這話說完,原本一直默默不語的阿媽像是瘋了一樣,立刻推開那男人。
“放了她,不,放了她。”
被這瘋女人一推,那男人很不爽,舔了舔牙根,一把薅住她的頭發。
“媽的,賤貨,老子看上你女兒,是給你麵子,說不定我玩她,玩美了,多給你點白麵吸,你裝什麼裝?”
阿媽卻拚命搖頭,她深知毒品會將人折磨成什麼樣。
可幾個人男人就沒想放過這母女倆。
一個男人開始對阿蘭上下其手。
阿媽瞪大眼睛,咽了口口水,回頭看了一眼阿蘭。
阿蘭明白那眼神是讓她彆管自己,抓緊跑,可阿蘭見後猛地搖頭。
阿媽卻不管不了那麼多。
這三人隻有一把槍,阿媽猛地撲倒那個有槍的毒販,而後衝著阿蘭嘶吼“跑!”
也在她說完這話的一瞬間,‘嘭!’一聲槍響,穿透了她的肚皮。
阿蘭沒有選擇了。
她不要命地奔跑。
這一瞬間,仿佛一切都糜爛靜止……
她隻看得見阿媽唇瓣啟合。
她在說“活下去,往前走,永遠不能回頭……”
於是,阿蘭沒再敢回頭。
*
這頭的黃清禾坐在凳子上,焦急地等著,就是不見這母女倆回來。
她想要去找找這兩人,卻在此時,電話聲響起,周聿泊一邊按住,邁出小短腿要走出門的某人的腦袋,一邊接聽電話。
是阿倫的電話。
這個時間,估計大端河的事情該解決了。
可接起電話,阿倫氣喘籲籲地說著,“泊哥,坤蓬的軍隊打回來了。”
周聿泊猛地皺眉,“怎麼回事?”
“蘇芒被抓後,估計坤蓬知道大勢已去,他聯合了一直蠢蠢欲動的周明宏,現在周明宏就在緬甸,十分鐘前,他們聯合的聯合軍攻打大端河,我們的人太少了,處於劣勢。”
“先頂住,告訴泰緬軍,堅持到我回來,還有咱們科摩羅調集的軍隊什麼時候到?”
那頭阿倫沉默一會,而後道“大概在下午四點。”
也就是兩小時後。
“知道了。”
周聿泊掛斷電話後,黃清禾立刻問道“小叔叔怎麼了?出事了嗎?”
男人看她一眼,“你乖乖等我,我去找她,咱們先回桐素山。”
黃清禾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還是點點頭。
周聿泊沿著這條筆直的路,走了幾步,就看見阿蘭的身影。
她身上有大量彆人的血。
周聿泊卻根本不想管閒事,隻是淡淡地準備叫她快點走。
阿蘭卻撲通一聲跪下,“大老板,求你,我阿媽她……”
周聿泊皺眉,他不是黃清禾,他最煩這套。
所以,他懶得再看。
不曾施舍給她一個眼神,轉身就走。
也在此時,阿蘭身後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還伴隨著幾發子彈飛馳而過的聲響。
周聿泊這才終於停下腳步。
他轉身的一瞬間,那幾個毒販猥瑣張狂的嘴臉猛地一收,很明顯是被周聿泊嚇了一跳。
但很快,幾人又狂妄地想要對周聿泊動手,為首的那個男人拿著把槍,準備嚇唬惡趣味嚇唬周聿泊。
‘嘭——’
就在下一秒,一顆子彈穿過那男人的腦門。
周聿泊懶懶地收回手臂,而後單手塞入幾發子彈。
還沒等其他兩人反應過來,又是乾脆利落的兩槍。
周聿泊全程一句話也沒說。
三人此刻統統倒地。
阿蘭目睹了全過
程。
“這回可以走了?”周聿泊很不耐煩地睨著她,而後轉身就走,也不管阿蘭是否跟上。
阿蘭如夢初醒地站起身,用了五分鐘將阿媽的屍體抱回去,又用了五分鐘追上周聿泊。
黃清禾這頭還在等。
卻等來了彆人。
一個瘦如竹竿的男人搖搖擺擺走了進來,見到屋裡坐著黃清禾,桌上還擺著飯菜,那男人用緬甸語烏糟糟地說著什麼。
而後拿出刀,亮在黃清禾麵前。
女孩被嚇了一跳。
這是誰?他要乾嘛?
“阿爸。”
黃清禾聽見阿蘭的一聲怒吼,她看過去,發現小叔叔和阿蘭回來了。
不過……阿媽她怎麼……
黃清禾還沒等多問些什麼,周聿泊就牽起她的手,“沒時間說了,她要留在這幾天,我們先回去。”
女孩愣愣點頭,甚至來不及悲傷,就被周聿泊拉回車裡,正準備開車,黃清禾抓住他道“小叔叔,不給阿蘭留錢不行,她阿媽下葬怎麼辦?”
周聿泊不悅地看她一眼。
黃清禾縮了縮脖子,但依舊堅持。
拿她沒轍,周聿泊從車裡隨便掏出厚厚一摞美元,折返那間破院子。
還沒等走進去,他就聽見男人緬語怒吼。
“死了就死了,哭個屁?這賤女人死了,省下多少飯錢?”
“媽的,老子在家都舍不得吃的菜,這賤貨拿來給外人吃?”
“等老子吃完這頓飯,就再把你溜一圈黑市,賣個好價錢,又能拿不少白粉,那救你的小騷娘們也算是做好事了,要是給我上上就更是好人了。”
這話一出,周聿泊眯了眯眼,卻還沒等踏出腳步,他就聽見男人痛苦的吼叫。
院內,阿蘭衝過去,照著男人眼眶狠狠一拳,她怒吼,“誰也不許說我姐姐。”
“媽的,你也配當人家妹妹,小賤人,你敢打你老子?”
那男人抄起地上的家夥,衝著瘦小的女孩襲來,大門卻突然被踹開。
周聿泊威嚴地站在那。
他沒有動,也沒有要幫忙的樣子,隻是靜沉沉看著。
還是阿蘭回神,趁著阿爸被大老板的凶狠和匪氣嚇到,她跑出院子,將門一關。
空蕩的土路上,隻有她和周聿泊。
‘啪嗒——’
周聿泊將那一卷錢扔在地上,“她不忍心,留給你的。”
阿蘭沒有矯情,立刻撿起。
站起身後,她的目光又一次如野犬一般閃爍,直直看向他。
“大老板,我想……成為黃姐姐的人。”
女孩這句不明覺厲的話,讓周聿泊仔細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聽懂了她要表達什麼,神情嘲諷極了。
“可你又算個什麼東西呢?”
“站在她身邊,你配嗎?”
這次,女孩沒有憤怒,出奇的冷靜。
“大老板,我該怎麼辦?”
很難得的,周聿泊停下了離去的腳步,“一隻被馴化的狗,連自己的權利都無法主導,拿什麼鬥?”
話畢,那支槍斃了三名毒梟的手槍扔在了阿蘭的麵前。
“權威是用來打破的……混亂才是階梯。”
這句意味模糊的話說完,周聿泊不再回頭。
阿蘭撿起那把槍,沒人知道她此刻想了些什麼。
周聿泊邁著長腿,不過一分鐘。
‘嘭嘭——’
兩聲槍響驚動了樹林上的鳥。
那槍聲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他扔下的勃朗寧手槍。
男人突然笑得邪氣。
他想到黃清禾說的那句話。
她說,她覺得自己和阿蘭很像。
周聿泊卻搖頭。
不像。
那女孩潛藏著的是一顆瘋癲癡狂的心,隻要稍加引導,就會如野獸般,徹底撕碎一切。
而黃清禾?
她乖乖當他的小孩就好。
現在,他已經親手為黃清禾訓練出了一條,合格的、忠心的惡犬……
阿蘭這邊正仰著頭,大口呼吸,父親腦髓裡崩出的鮮血,全部濺在了她的臉上。
那溫熱的血腥味,她不僅不害怕,反而興奮地全身震顫。
她不會用槍,可今天大老板殺死那三個毒販時,她隻看了一遍,就會了。
阿蘭癡癡地大笑。
或許,這是不是上天在幫她?
幫她成為以後姐姐最親密的人!
她想著,又衝著父親的胸膛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