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狀元府,顧康依然因為上一次崇文樓走水的事情被皇帝下令圈禁在府中,不得外出。
他當初選擇做了皇帝手中的刀,就不怕皇帝殺他。
畢竟發現和鍛造一把好刀,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他這把刀還沒有發揮威力,皇帝怎麼舍得殺他。
況且被“燒死”的是睿王妃,隻要能給蕭胤添堵的事情,隆慶帝大概率是樂見其成的。
不然這麼多天過去了,隆慶帝一邊說著好好審,重重查,到現在睿王妃死了也就白死了。
現在不一樣了,坍塌的崇文樓裡沒有挖掘出睿王妃的屍骨,卻是將皇家的遮羞布給扯了下來。
皇帝偷偷召見顧康說什麼對八大世家不滿,卻狠不心,既如此那就幫隆慶帝正正心。
從崇文樓詩選開始,到發現外祖父和蕭胤有著血海深仇結束,顧康就開始布局了。
而終極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顧晟。
他顧康從來都不是個善人,人們隻看到他曾經紈絝子弟的模樣,看到過他被欺淩到家的模樣,他有責任讓他們看看他真正的樣子。
“大人,顧相來了!在前廳等著您!”張管家小心翼翼走到了後堂的書房裡。
顧康穿著一襲靛青色棉袍,鴉色長發用銀色發帶束在了腦後,端坐在了桌子邊練字。
此時他筆下的字已經有些鋒銳之勢,隱隱有幾分霸氣在其中。
他的臉籠在窗欞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中,一半的麵孔精致俊美,另一半兒卻傷痕累累,宛若地獄來的厲鬼。
他薄涼的唇勾起,淡淡笑道:“終於來了。”
張管家愣了一下,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畢竟來的是顧家家主顧士傑。
自己親爹來了,二爺就這個反應,倒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顧康並沒有急著去見顧士傑,而是寫完了手中這一張素箋,這才慢條斯理的放下了筆
帶著張管家去了前院。
顧康剛邁步走進了正廳,便看到自己的父親顧士傑焦急的在正廳裡踱步。
這一次長子顧晟牽扯進去的案子,簡直比上一次三兒子顧懷的案子還要嚴重一些。
畢竟穢亂後宮,那可是要誅九族的事。
偏偏去年修繕崇文樓地基的事情,是自己的兒子顧晟一手操辦,甚至還因為修繕得當得了隆慶帝的表揚。
據說比工部的那些人修的還要漂亮穩固一些,這事兒去年顧士傑與同僚喝酒可是沒少吹噓。
去年他吹噓的有多賣力,今年死得就有多痛快。
此時顧士傑隻想說如果是工部修繕就好了,最起碼還有人可以和他的兒子扛一下罪責。
偏生工部去年給隆慶帝修養心殿,最好的工匠都進了宮。
當時隆慶帝還擔心輿論上對他不利,畢竟修繕養心殿是皇家私事兒,可崇文樓的意義不同。
就在他為難的時候,顧晟站出來說翰林院可接手此事,便有了後來的事情。
既替皇帝解憂,又得了太子的賞識,還入了東宮太子的幕僚圈子。
去年顧晟有多風光,今年就有多要命。
此時的顧士傑已經徹底傻眼了,當初為了三兒子帶來的禍事,他甚至都將自己死去的嶽父留下來的東西賣了個乾淨。
如今他顧家再沒有可以在隆慶帝麵前求情的東西,可大兒子是顧家全部的希望。